修养几天后,她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精神还是不太好,总是一个人发呆,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整个人就像是得不到阳光的鲜花,可见地枯萎着。
身体好了她也不爱出门,只是在院子里活动,云雾涟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除了安慰和陪伴,她们也做不了别的。
这天太阳好,云雾将春天的衣裳搬出来晾晒,其中就有苏芷若已经绣好的嫁衣。
嫁衣晾晒在阳光下,是那样的红,红得耀目刺眼,红得像一滩血。
苏芷若愣愣的看了许久,涟漪以为她是思念萧景淮了,笑着说道:“王爷写信回来小姐都不看,听他们说王爷的差事办得差不多了,估计这个月底就能回京。”
涟漪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平静的心里,苏芷若站了起来,直直地对着晾晒得平平整整的嫁衣走过去,与此同时,将头上一根钗拔下来握在手里。
没等两个丫鬟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了嫁衣前,没有丝毫的犹豫,用金钗将嫁衣划了个大口子,接着把金钗扔到一旁,疯了一样被撕扯。
两个丫鬟先是惊恐地对视一眼,才反应过来上去抢夺已经不成样子的嫁衣。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啊,等王爷回来就要完婚的,这是您和二小姐亲自绣的意义非凡,现在如何赶得及再修一件!”云雾抱着破碎的嫁衣,急得直跺脚。
涟漪扶着脱力的苏芷若,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小姐,奴婢知道孩子没有了您心里难受,可是您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个儿啊。”
她们的话苏芷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着,不能再这样下去!既然老天让她重新活一次,那就要活得开心活得精彩,如今这个样子和失败的前世有什么区别!难道非要等到同前世一样的下场,再来后悔现在的选择吗?
不行,不能这样!
“涟漪。”她笑着说:“我有些话想对祖母说,我这就去写信,你让府里人预备车马,再去收拾行李,这封信你亲自送去。”
说完这些,她从未有过的放松。
涟漪忙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云雾涟漪都不疑有他,反而觉得写信给家里说说话也好,总比什么都闷在心里强。
苏芷若转身回房,很快就写好了信,还亲手封好了才交给涟漪,让她一刻不停马上启程。
云雾送涟漪离开后,去厨房煮了一碗燕窝粥,苏芷若吃了几口后,说:“我记得前几天昌平长公主送了上好的血燕来,二姐姐身体虚弱吃这个最好,你这会儿去追应该还追得上,让涟漪带回去给二姐姐吃。”
“可是这样您身边就没人了。”云雾有点犹豫。
苏芷若笑了笑,说:“傻丫头,我在府里能有什么事,你去,我也累了,想睡一会儿。”
云雾估摸着一来一回也送不了多久,就答应了。
刚要出门时苏芷若又递给她一个荷包,道:“我这几天心里总不安稳,你追出城外的话顺便去一趟护国寺,把这个荷包放在佛前,记得到了护国寺就把荷包打开,按照里面的字来祝祷,不过一定要到了才能打开,知道了吗?”
云雾忙点头应了,又说:“那奴婢就去了,要不要通知几位嬷嬷来伺候?”
“不必,我这就睡了,她们来了我还不得清静,去。”苏芷若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动手除去了外衣,又散开了头发躺下。
“哎,奴婢一定赶在晚饭前回来。”说罢,云雾就去取了血燕,小跑着去后院的车马处让人套车。
她一离开,苏芷若立刻从床上起来,穿着里衣到了云雾她们的房间,从里面翻出一身云雾的衣裳穿上,用一根普通的银钗将头发挽上,将准备好的银票贴身放好,又返回房间拿出准备好的包袱拿上,低着头步履匆匆地朝着侧门去了。
记得涟漪说过,后院的奴婢出门都是走这个侧门,看门的是几个在战场上受过伤的士兵,他们对后院女眷不熟悉,出门只看对牌,没有对牌绝对不许出门,有对牌的一概不问。
为了云雾她们出门方便,长史在她这里放了几个对牌,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可出门的过程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容易,因为她面生,对方还是盘问了她几句。
她便说自己本是苏府的下人,跟着老夫人他们住进了邪王府,老夫人走的时候把她留给四小姐使唤,她这还是第一次出门,所以他们才面生。
又说是四小姐让云雾涟漪两个姐姐出门办事,身边没人了才使唤她。
还假意主动要让守门人检查包袱,“这是四小姐要送去给老夫人的,不过两个姐姐出门急给忘了,我这是要追上去送的。”
邪王府的规矩比她想象的要严,其中一个守卫去车马处问了,得知苏芷若身边两个大丫鬟确实刚走不久,这才拿了她的对牌,让她出府去了。
一踏出邪王府,苏芷若就像是进入大海中的鱼儿,汇入人流中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她很谨慎地没有雇车,而是步行出城,搭乘农人卖菜的牛车,和五六个农妇挤在一起,到了一个离京城很近的小镇。
接着在小镇上买了一套普通人家才穿的粗布麻衣,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悄悄地烧掉。
而这时的云雾也已经到了护国寺,她听从苏芷若的指令,打开了那个荷包,仔细一看里面的东西,云雾直接瘫坐在地上,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原来里面放了三样东西,有她的卖身契,二百两银票,还有一封写给她的信。
信里说卖身契和二百两银票都是给她的,涟漪拿的信里也有同样的东西,让她拿上卖身契和银票离开京城,回乡找父母也好,远走高飞也好,实在无处可去也可以去投奔老夫人,只是不要再回京城了,因为此刻她已经离开邪王府了。
云雾捧着那些东西哭得稀里哗啦,她隐约明白了,难怪今天的小姐这样反常,她怎么就做出这种决定了呢?
不行,她想了又想,不能让小姐这样离开,她小产还不足一月,在外面没人照顾,要是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小姐决意离开,自己再回邪王府报信,岂不是背主?
她思来想去,怎么都拿不定主意。
最后,她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佛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铜板,虔诚地道:“佛主保佑,如果是正面信女就回邪王府报信,如果是反面信女就去投奔老夫人。”
她将铜板一扔,紧张的闭上眼睛,等听到铜板落地的声音,仔细一看却是正面,她对着佛主磕了一个头,道:“等找到小姐,我再向她请罪。”
说罢,她利落地站起身向外跑,跳上马车后对车夫道:“快!快回府!十万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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