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曾经缺吃少穿的日子

小说:我的平常人生 作者:Leigongcao
    荣立2009年胡润百富榜第56名的曹德旺说:

    “我是从最底层上来的,这是我一生最大的财富。我最困难时,一天才赚2分钱。我结婚那天,才第一次穿上鞋,袜子还是我哥的。一包七分钱的香烟都买不起。”

    印象中,我曾偶然在电视上看到采访曹德旺的一个节目,主持人问他:

    “在你记忆中,世上最让人难忘的美食是什么?”

    他流着眼泪说:“是我母亲临饿死前,省给我吃的一个地瓜!”

    曹德旺的富有虽然让我望尘莫及,但我也从来没像他那样穷过。

    催生了义乌这一全球最大小商品市场的改革先锋谢高华,自称一生犯过很多错误,在痛苦中总结经验教训,认为最大的错误是“共产党要我为人民服务,我却弄得老百姓没有饭吃!”认识到“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个大道理后,让老百姓吃饱、穿暖、有钱花,就成了他思考与行动的逻辑起点。

    的确如谢老所说,我们曾经贫穷到“没有饭吃”。

    自烂柯山脚下神话般地崛起一座十里化工城时,方圆100公里的村村都有几个村民被招进工厂,从农民华丽转身为工人。

    成了工人,农村户口就成居民户口了,每月就有定粮供应有工资拿了,日子就“芝麻开花节节高”了。然而,他怎么可能光顾了自己过好日子?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家人?

    汪来运就这种情况,他要进厂当工人了,可他是有老婆有儿女的人,上还有个老母亲,自己走了,这家人怎么办呢?

    他想,自己绝不能光顾自己一走了之,就带上一大家子进厂了。

    汪来运是个单职工,可以住集体宿舍,但家人则不能住进去。他只有去附近农村租房,找来找去的问房东:

    “请问,我租你家一房间多少钱一月啊?”

    房东说:“8元钱。”

    汪来运一听叹道:“怎么这么贵啊?”

    房东说:“8元钱只够养活一孩子,我把这房间租给你,总不能连养个孩子都不够?”

    汪来运在附近的各个村转来转去的转,发现一农民家墙外披出的一柴房空着,就跟房东商量:

    “房东您好!我想租你家外墙披出的棚子住,好吗?”

    房东一听惊呆了:“这棚子又黑又潮,连个窗口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汪来运说:“能铺上两张床就可以了,有地方睡和烧个吃的就很好了!”

    房东笑笑说:“你实在想租,那就每月2元租金!”

    就这样,汪来运一家住的问题总算解决了,可吃的问题很让他头痛:全家五口人,只靠着他每月的32斤粮票,这怎么够吃呢?

    汪来运想来想去相不出什么好办法,就跟妻子商量:

    “我们俩先假离婚!这样,我就可把俩孩子的户口迁上来成居民户口了,家里就又有50斤粮票了。等家里每月有82斤粮票的时候,我们俩再复婚!”

    可他的妻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不踏实了,火躁连天地失去了理智: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想赶走我,你就明说呀!为什么还要编出点话来骗我?!”

    汪来运也火了:“你个堂客,真是猪脑袋!家里这么多人靠我的这点粮票喝西北风了?不想点办法怎么行呢?!我又不是不要你了,是暂时离婚,等有得吃了再复婚,这有什么不好啊?!”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你是想把我离了,再找个大姑娘?!我不同意离婚,除非你把我杀了!”

    汪来运碰上妻子死不肯离婚,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让全家不饿肚子,他不可能杀她,也只有天天骂老婆打老婆。

    他老婆在他天天打骂下,受不了了也只好答应离婚了。就这样,汪来运把俩孩子的户口迁成了居民户口,家有82斤粮票了,基本解决了家里吃的问题。

    每天开饭时,汪来运的母亲只盛上3碗饭,坐一旁看着儿子和孙儿孙女吃。汪来运说:

    “妈,你怎么只盛3碗饭?你也一块吃呀!”

    他妈说:“我还不想吃!你们先吃,等下我会吃的。”

    当汪来运吃完饭上班去了,孙儿孙女出去玩了,他母亲这才从一个小钵头舀出专给自己煮的东西吃起来。

    她想,这82斤粮票是儿子和孙儿孙女的,自己可不能揩油吃不属于自己的米饭:儿子要上班,是绝不能挨饿的;孙儿孙女正长身体,也必须吃得饱饱的才行啊!

    她给自己准备吃的东西,都是她自己采自大自然的野菜野花呀什么的,荠菜、蕨菜、马兰头、榆钱、茅草嫩根、栀子花、黄杞花等等,她每天几乎都行走在大自然中,田间地头山上溪边凡能吃的草呀根呀花呀,采上满满一篮才会回家。

    若是看到生产队挖地瓜、收割稻谷或麦子,她就会紧紧跟在后头捡小地瓜、稻穗、麦穗什么的。

    汪来运母亲从外头采回来的这些吃的东西,吃不完的,她会晒燥贮存起来,等外头没东西可采的时候取出来泡软来烧了吃。

    此时,她给自己盛上满满的一碗是栀子花,里头还有几粒麦子、地瓜丁和搓去壳的米粒,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汪来运的母亲从不吃儿孙的口粮,当然是瞒着儿孙的。她儿子看着家里米缸盛着满满的米,总以为家里吃饭再不成问题了。于是找到离婚的妻子说:

    “既然我们儿女的户口已转为居民户口,有供应粮吃了,我们复婚!”

    可他的妻子不肯再跟着他了,愤愤地告诉他:

    “你还怕我没人要呀!我现在已跟别人过了!你也想得太好了,就离婚就离婚,说复婚就复婚呀?难道我还给你打骂够呀!”

    汪来运听得呆住了,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打起光棍来了。既然,他的前妻一去不复返了,只得另觅新欢了。

    他找的第一个女的,是附近村里一个专靠“献血”过日子的女人,每个月都会去厂职工医院献上一次血。他母亲说:

    “这种女人不能要,好吃懒做!”

    第二个女的是外乡来厂里做小工追上汪来运的,她对汪来运有情但他对她无意,可他母亲倒中意这女的,对儿子说:

    “我看这女的蛮健壮的,是个好劳力,你就娶了她!”

    汪来运就听了母亲的,娶了这个叫“秋凤”的女人,接着又生了两个儿子。这下,家里的口粮又成问题了,总共82斤粮票供7口人吃怎么够吃呢?

    汪来运母亲就跟媳妇说:

    “家里口粮这么紧张,你跟着我一块上山下地弄些吃的回来?”

    没想到,她媳妇对她脸一横凶道:

    “你天天吃的那些野菜什么的,我可吃不下去,要弄这种不是人吃的东西你去弄!”

    汪来运叫不动媳妇,也只好一个人仍旧像从前那样,每天几乎都行走在大自然中,田间地头山上溪边凡能吃的草呀根呀花呀,采上满满一篮才会回家。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汪来运的母亲就慢慢地老得走不动了,最后连在自己家走动都困难了,她为自己采来的食物也吃完了。她实在饿得难过时,想问媳妇讨口吃的,可她媳妇很凶:

    “你老得都快死了,吃了有什么用?!”

    汪来运母亲向媳妇讨不来吃的,就自己扶着墙,想去锅里盛点吃的,可被她媳妇一下就推倒在了地上。老人家仰躺着地上起不来,就哭喊道:

    “天哪!我要饿死了,你就行行善,给我一口吃的!”

    她媳妇不仅对婆婆没有一丝半点的同情,反而变本加厉地用脚踢婆婆:

    “你再叫,再叫!叫死也不会有人来帮你!”

    就这样,汪来运的母亲,饿着受媳妇的虐待,终于一命呜呼了。

    在汪来运母亲去世时,他被单位派出去施工已快一年时间了,是邻居把他媳妇虐待婆婆至死的事向公安报了案。公安接到报案,遂逮捕了汪来运的恶煞妻子,被判了刑。

    这世上,恶的人太可恶,善的人呢又太善,善如绵羊,就如《厂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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