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的日子,我感觉着除了吃就是睡了,一天一天过得飞快,这不,好像才起床呢,天又黑了,又得睡床上去了。
我的妻子喜欢开着电视睡觉,也许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太便了,还把电视声音调到大得不能再大了。我呢怕吵,电视开着就睡不着,只好躲到另一房间,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上床睡觉。
都说“好人有好梦”,我很想在甜甜的梦里睡个好觉,但我不知自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一睡去就净做不是让我感到恐慌的梦,就是回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以往。
梦中,我常常被日本鬼子追得无处可逃,正当日本鬼的大刀剌向我心脏的时候,我一身虚汗地吓醒过来了。
梦中,我常常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大山之中,我知道家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但我不知回家的路该往哪去?
梦中,我常常在找我的那辆自行车,下班了,我走着回家了,走着走着我想起自己是骑车来上班的,于是又回头去找车子,可找来找去就是想不起自己把车停哪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发现车胎破了或是掉链了,又不得不去找修车铺……
在如此艰难的睡眠中,天慢慢地亮了。我醒来了,静静听着妻子在家里走来走去忙这忙那的,不敢起床。
我不起床,并非我有睡懒觉的不良习性,而仅仅是因为家太小,害怕起床后会与妻子发生碰撞。只希望着妻子快快在家忙空了外出了,这时候,我才能自由自在地起床。
可妻子早晨起来后,总在家走来走去忙这忙那的没个完,我实在躺床上躺不住了,因为我嘴渴了,想起来喝杯水。
我感觉着自己不得不起床了!就穿好衣服,就拿了个茶杯,想去厨房倒杯水。然而,这时妻子恰好在厨房,我就跟妻子打了个招呼:
“老婆,我进厨房倒杯水。”
妻子一听说我要进厨房,马上就急了:
“我们家这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
我说,我不会碰到你的!可我妻子说:
“不可能的!我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你就碰上我了!”
“那我想喝水,怎么办?”
妻子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就来气了:
“谁叫你没水平分大套房子的?”
其实,在工程师分大套房的最后晚餐里,我曾有机会分到一套的,但那是1999年的事,需要拿出十多万钱,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也就放弃了。
那时,厂里流行着一口顺口溜:
十年厂长成富翁,十年高工一场空,十年供销路路通。
我妻子姐姐的老公是跑供销的,所以,她姐姐家的房子很大,可那么大的房子却空在那里。
我妻子她姐夫都快八十的人了,依然精神矍铄,还在市场的浪潮中奔忙着。我妻子的姐姐呢,也不在家呆着,如影随形地跟在老公的身后,老公在哪,她就跟到哪!
他说他去哪哪哪出差,她说我也跟着去哪哪哪:
“你不是曾经跟我说过,要带着我周游世界的吗?我也跟着你去那玩玩,见识见识!”
他说他去街上逛逛,她说:“我也正想出门去走走,逛逛市场!”
他说有生意上的朋友请客,她说:“有大餐,我也馋,你朋友不会介意你带着妻子赴宴?我也要去!”
我跟我妻子说:“你一定很羡慕你的姐姐?她家的房子那么大,你姐夫那么能赚钱,你姐姐总是与你姐夫手牵手的,白头偕老。”
我妻子回答我:
“我才不羡慕我姐姐呢!其实,我姐姐心里苦着呢!她与她老公,那不叫牵手,是牵制!”
“这怎么可能?”我对妻子说的话大惑不解:“我常常看到你姐姐与你姐夫常常手牵手的,恩爱着呢!怎么说是牵制?”
“其实,你看到我姐与我姐夫之间夫妻恩爱,那都是表面上的,我的姐夫虽然能干,虽然能赚钱,但他好色!我姐姐若是不跟着他,他就又不知跑哪色去了!”
我听得妻子这一说,感到很震惊:难道男人真的一有钱就变坏了?
这样看来,我作为一个窝囊男人也有窝囊的好处,因为只有交给妻子的退休金,自己手头也没多少私房钱,所以说,即使想色也没那个条件。
退休的日子,整天窝在家里不无聊吗?我在路上碰到有点熟悉的老人就问他:
“你在家里是最喜欢的是听音乐啊,还是看书呀什么的?”
他非常确定地告诉我:“我在家里,最喜欢的呆呆地坐着,看电视!”
我又问他:“有没有哪部电视剧的哪个镜头感动到你啊?”
他反问我:“你有被哪部电视剧的哪个镜头感动到啊?”
他的反问,顿时把我的思绪拉进了有关感动的回顾:
莎士比亚说:“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沁舌的蜜糖。”
大仲马说:“爱情激荡活跃的情绪,它可以使死亡的心复活,它可以使沙漠里有人居住,它可以使爱人的幻影重新显现……”
爱是什么?为什么会那么让人感动,那么让人心酸得泪奔,那么的震击灵魂,那么铭刻在心永生不忘?
这是1985年看了香港无线电视台出品的《上海滩》,引得我深深的思索,并从中得出了我的理解和感悟。
《上海滩》深深吸引我的不仅仅有那首百听不厌的主题歌,有每集开头的“啪啪啪”音乐,有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的剧情,更有那个给以我深深震颤的镜头。
许文祥与成叔的孙女阿娣结婚成家是因为爱情吗?显然不是!他这是打算忘掉从前,重新开始平凡的生活。爱与婚姻有关,但婚姻不一定非得有爱的基础,只要相互包容、和谐相处,就可组成一个家庭,共同生活在一起了。
冯程程从北平读书归来,在火车站被许文强解救,自此冯程程念念不忘许文强,并且主动与许文强交往。许文强离开上海以后,冯程程仍然深爱着许文强,甚至只身到香港寻找许文强。但许文强一心事业,不想谈儿女私情,两人关系若即若离。
冯程程与丁力结婚,显然更不是因为爱情。丁力在与冯程程结婚后,他与许文强之间的矛盾不断,又因其出身贫寒,虚荣心重,在对待冯程程的感情上不够自信,最终婚姻破裂。
冯程程与丁力结婚。然而,她在嫁给丁力后并没有得到幸福。在得知父亲被许文强杀死后,冯程程选择远走法国。
那么爱情究竟在哪里呢?
直至镜头出现:温馨宁静的咖啡厅门口,一阵乱枪扫射,许文强倒在血泊之中说出:“我这是要去法国啊……”
顿时,我被这一镜头深深感动了,忽然明白:爱,不是谁与谁结婚,不是一种夫妻关系,而是一种藏在人心深处的情感!
我想,电视真是神奇,它把人们本来在读小说时呈现在脑海的一幕幕,直接展现在了你的眼前,活灵活现。
看着电视,从这一层意义上,我感觉着自己比“帝王将相”活得更幸福!不是吗?古代有哪个皇帝能看到电视?!
我光着脚于1955年来到这个世界,并不知这世界有一种东西叫电视,直至我13岁那年去了在上海铁路局工作的大哥家,大哥说:
“什么时候,带你去我单位去看电视。”
这个时候,我才听说“电视”一词。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并没去过大哥的工作单位,更没看到电视。
从上海大都巿回到乡下,直至我在1977年高考恢复后去了浙西分校读大专之前,都从没见过电视是人啥样子。
1978年我去了浙西分校读大专,学校有个电视放映室,巨化灯光球场的一间大房间也有电视放映室,在巨化每个单位的集体宿舍活动室也有电视放映室,我这才识得电视的庐山真面目。
但这个时候,所有电视放映室的电视机,还是黑白的,我并不知后来会有彩色电视机普及到千家万户。
那时,谁家拥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就会有满满的幸福感和自豪感:
“我家有电视机了!”
我读大专时的一个老师,为了买到黑白电视机,找了我们化机二班的十多个男同学,杀进百货大楼前的滚滚人流,抢购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抢购成功后,我的这位大专老师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释放了怕买不到电视机的深深的担忧,对我们感慨道:
“我这一辈子,唯一能称得上财富的,就这台电视机啊!”
财富?这是什么东东?话说,人死不带来,死不带走,对于个人来说,有财富没财富有什么区别吗?什么是财富什么不是财富?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最后不都成了《泡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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