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面96章节《非常权益》中,说到了祝重。
本章节要说的金鑫,就是祝重那样的一个人,算是祝重第二,在温州这家压力容器担任探伤责任人,他家在温州巿中心,到厂里上班得乘2小时的公交车。
他平时不太来厂里,只在巿特检中心监检员来厂监临检,他才会出现在厂里。
你说他是挂名该厂,他不仅挂名还是常常会出现在厂里的;你说他是上班一族的,他又不天天上班,想来就来,不想来就可不来。
他原是锅检所的领导,退居二线后,也很想发财,开了家歌舞厅,但可能是经营不善,或是缺少生意人的天赋,人家开歌舞厅赚大钱,他开歌舞厅却倒闭了。
创业失败,也许他就充分认识到了自己不是创业的料,就老老实实也打工赚钱了。
金鑫从温州巿乘上公交车,抵达厂里就差不多是中餐时间了。
他每次来厂,总会带上一叠着色磁探等外协检验项目的收费票据到厂财务报销,有时是陪着巿特检中心监检员来厂里临检,然后陪着去大酒店吃个中餐。
在厂里或在大酒店用过中餐后,金鑫就去公交车停靠站,乘车回温州的家了。
金鑫跟我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只有发现逮住产品的质量问题,甚至勒令该产品报废,让老板对你产生惧怕,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价值!”
他希望通过我,抓到该容器厂在压力容器制造上的违规把柄,从而给该公司施加压力刷自我的存在感。
金鑫为我争得的这岗位,叫质保工程师,其管理职责如下:
1. 负责建立压力容器质量保证体系,并对质量体系的实际运行进行检查、指导、监督、协调;
2. 组织相关人员编写《压力容器质量保证手册》,批准《程序文件》;
3. 组织质量体系的内部审核和质量分析会,并组织对相关措施进行验证;
4. 仲裁、协调各责任人员之间的工作及产品质量问题;
5. 负责压力容器制造许可证管理及上级质量技术监督部门的联络与协调;
6. 签发《产品合格证》、《质量证明书》。
上述这一条条,貌似正儿八经的,其实是纸上谈兵,与实际相遇,那就是些虚得不能再虚的纯理论性的东西。
温州共有将近30家压力容器厂,跨入特种设备行业,产品在自检合格的基础上还必须经过监检后才能出厂,具有法定性和强制性。但绝大多数厂家都缺质保工程师,巿特种中心一直强调,压力容器厂必须要有这个人。
然而,当老板的都是非常务实的,普遍觉得“质保工程师”太虚,对本企业没有什么实性的意义,但又不敢公然违反《TSG 特种设备安全技术规范》和《TSG R20004-2009固定式压力容器安全技术监察规程》,都叫苦搪塞道:
“质保工程师如此重要,我们也很想有个这样的人才呀,可是到哪去找呀?找不到呀!”
金鑫原是巿特检中心(原锅检所)领导,退下来后才来这家容器厂打工的,但当领导当惯了的人,不管退没退下来总把自己当个领导,所以在质保工程师补缺这件事上特别上心,见到老板就逼着老板招质保工程师。
老板说:“公司一直在招聘质保工程师呀,不信的话,你打开公司网站看在线招聘。”
金鑫这时就将了老板一军:“公司招聘不到质保工程师,我来帮你招聘!”
老板听得金鑫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但因不便公然反对,就随和道:“好的,那你就费心帮公司招聘个质保工程师来。”
金鑫是个很要存在感的人,老板既然让自己去招质保工程师,就对质保工程师补缺这件事越发上心了!
金鑫在学X射线探伤时,曾与我原单位驻厂代表路工在一起过,彼此脾性很合得来,成了好朋友。
于是,金鑫就找到了路工,路工就推荐了我,我来到了这家容器厂跟金鑫一起打工了。与其说是该家容器厂招聘了我,莫宁说是金鑫招聘了我。
金鑫才是我的实际领导,也许是因为他在老板那刷存在感有些势单力薄,想通过控制我,加强自己在老板那刷存在感的份量。
他老是会打电话来问我:
“怎么样?有没有抓住质量上的什么把柄呀?你一定要上心地找把柄,一旦找到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协同你一起,把老板找来,立刻召集质量分析会。”
而我在原单位,一直来只会电脑CAD绘图和编制产品制造工艺,对产品检验和质量管理真的是一窍不通,并不能发现什么质量问题向金鑫报告。
事实上,金鑫在厂里有个叫项波的内线,常常会收集一些质量问题情报,打电话向他汇报。
金鑫得到这些质量问题情报后,就会杀到厂里来,找上老板召集本该由质保工程师召集的质量分析会,有点“杀气腾腾”地给老板施加压力。
然后,过些天金鑫就私下向老板邀功:
“上次质量分析会上向你报告的质量问题,我请了特检中心的所有朋友嘬了一顿大餐,把这件事摆平了。”
老板就告诉金鑫:“请客喝酒的事,你作主就行,公司不在乎化这钱,报销就是了。”
我感觉着,名义上我是这家容器厂的质保工程师,而实际上这人是金鑫。我这人从来就是个有名无实的人,犹如在俞头手下当厂长,在他的眼里我的重要性和份量远远不及一个铆工。
就像我当初不适合当技术副厂长一样,也不适应当这家容器厂的质保工程师,我对这工作越来越感到迷茫和无聊了。
而金鑫始终想控制我利用我,并屡屡暗示我:
“我为你找到了一份这么好的工作,你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我,好好感谢感谢路工哦!”
他经常要我在我住处附近的商店,帮他买一条蓝利群,跟我说:
“这种利群香烟,在温州巿区很难买到。”
金鑫还三不三地跟我说:“路工打电话来说,想带上他的夫人来温州旅游。”
我猜不透他这样做这样说,其中是否还包含着另外的什么意思?
我是个不愿多想的人,但又忍不住多想。总感觉着自己赚得这份薪水并不属于我一人。
我越来越感觉到在这家容器厂上班时很孤独很无聊,每天上了班就盼着下班,下了班跟我的《室友》们一起呆在五室一厅里,感觉才会稍稍好一些,犹如身上哪痛吃了止痛片,疼痛减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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