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年后从初二到元宵, 除了初八那天, 陪商清月一起去镇上给茶楼开门外，其他的日子, 秦洛川都在跟村里人请客吃饭跟被请客吃饭中度过。

    这么十几天的时间, 秦洛川感觉自己喝过的酒都快要以缸论了, 等到了元宵这日，意味着这个年终于过完了，秦洛川也没忍住舒了口气。

    元宵节茶楼有活动，这是在开门那天几人就商量好了的。

    既然是元宵节, 活动当然是选择了最符合节日氛围的猜灯谜，这种活动面向的群体只能是读书人，因此秦洛川又把消息跟杨曦说了, 让他跟书院里的书生跟老师们稍微宣传一下, 顺便再帮出一些谜题。

    杨曦听完后就拍着胸脯道：“你尽管放心, 元宵那天的晚上, 我保证茶楼座无虚席。”

    不说杨曦父亲书院院长的身份，就是他自己在书院里的影响力，要做到让茶楼座无虚席确实不是难事, 秦洛川便点了点头道：“多谢，到时候书院的人，每桌送小食一份。”

    这是商清月的主意, 茶楼这天的活动, 根本就没想过要赚钱, 甚至会倒贴不少的钱进去, 但经过这一晚，相信秦洛川能够认识不少书院的书生甚至是老师。

    “对了，”杨曦又问，“到时候猜中谜题的你们准备给些什么奖励，可要准备些大家感兴趣的才行啊。”

    秦洛川道：“按猜中谜底的多少奖励，结束时猜中最多的，奖励神仙鸡九份，点心九份，可在一年内任何时间到茶楼兑换奖品，第二名跟第三名则对应的是六份和三份，其他猜中一定数量的，也准备了笔墨纸砚这些作为奖励。

    “当然，前三名若是不想要吃食的话，也可以换成同等额度的银钱或是文房用品。”

    这几样奖品可谓是考虑得相当周全了，既然是在茶楼举办的灯谜会，总要给茶楼的招牌产品做下宣传才对，但又怕那夺得名次的人是家境颇为贫寒的，就可以换成同等额度的银钱，也是对书生的一种照顾。

    笔墨纸砚这些就更不用说了，隔壁就是贺飞星开的文房用具行，既给他们做了宣传，秦洛川自己也能用最优惠的价钱买到货品，而且要多少就去拿多少，不用担心买多了用不完，或是买少了不够用。

    杨曦：……

    杨曦听完后震惊得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喃喃道：“谜题我不帮你出了，你去找我父亲吧，我也要参加猜谜比试。”

    九份神仙鸡啊，还有点心，让他不心动都难。

    要知道如今茶楼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每天只供应十份，但想吃的人却只多不少，订单都已经排到三个月后去了。

    看他这没出息的模样，秦洛川笑道：“不是给你开后门了吗，想吃的话提前一天跟钱掌柜说一声就是。”

    “这不一样。”杨曦摇头道。

    刚开始以为秦洛川只是简单的弄个灯谜会，到时候从书院随意拉一般人过来就好了，现在一听说这奖品，怕是不少人会心动。

    家里有钱的读书人，可以把这当作奖励，以后带着家人或是好友来吃，都有面子。

    家里贫寒一些的，也可以直接把奖品换成银钱，也能补贴不少家用。

    而且除了前三名之外，猜中一定数量的，也能得到一些文房用具，这都是书生们平日用得上的。

    只怕到最后竞争会超出几人想象的激烈。

    杨曦想参加，固然有想要得到奖品的缘故，但更想要的还是夺魁的这个美誉。

    他既然想参加比试，秦洛川也不勉强他，反正出灯谜这种事，自己一家三口都能上场，而且杨曦自己也说了，可以去找他父亲，秦洛川也就不客气了。

    元宵那日的时候，茶馆早上跟中午都没有营业，大家都在忙着布置晚上灯会的场景。

    大堂里面的桌椅全都被搬到了最边上，中间的一大块地便空了出来，放上几棵比人高上一点的枯树，写在纸上的谜题则被细线系在枯枝之上。

    怕人多几棵树下站不下，剩下谜题则被贴在墙上和桌椅上。

    屋子的四面墙壁上，各点了四根粗大的蜡烛，照得整个大堂灯火通明。

    也不用担心人多灯火多，会有火灾的隐患。

    天才暗下来，杨曦就带了不少书院的书生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他的父亲跟书院里的另外两个先生。

    大家早知道他们这边要办灯谜会，但看到茶楼里的布置后，还是没忍住连连称妙。

    外面的行人有看到他们这边热闹的，便上前来打探是在做什么，能不能也参加，伙计给解释了一遍之后，有人问能不能进来喝茶，顺便看看热闹，当然也有表示想要参加猜灯谜比赛的，只是数量较少而已。

    一楼已经为灯谜会做了布置，要喝茶就只能上二楼，大部分人听到看不到热闹后，就离去了，那几个表示想要参加灯谜会的，则被伙计安排在一楼坐下。

    杨曦那边估计是算过他们茶楼能坐下多少人，因此来的书生虽然多，但也不至于坐不下，刚好是热闹而不拥挤的状态。

    灯谜会在酉时正开始，书生们纷纷从座位上起来下了场。

    谜题到处都是，而且还有不少重复的，书生们看到自己会的，就可以摘下来收好，等结束后写出答案，答出最多的则为此次比试的头名。

    这种多人参与的比试，最方便的就是作弊了，但参加的书生们都有自己的傲气，下场之后，大家别说交流了，甚至连眼神交汇都少。

    秦洛川跟商清月站在楼梯上，看着下方书生们的行动，观察了一会儿后，发现杨曦是他那一圈人里撕谜题速度最快的，便问道：“你觉得杨兄有几成把握能拿头名？”

    “这才刚开始，尚且看不明确，”商清月道，“但我猜不超过三成。”

    秦洛川：？？？

    商清月笑着道：“你看到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了没？”

    秦洛川随跟着商清月的指引看过去，只见在大堂的角落，一个穿着青衣，尚未戴冠的年轻书生，正站在墙边，认真的看着墙上贴的谜题，他几乎是看一张就撕一张的程度，速度之快绝非杨曦所能比的，手里写着谜题的纸条也已经有一叠不小了。

    秦洛川默默在心里给杨曦点了根蜡，只要这年轻人不是故意进来捣乱的，看他这速度，杨曦想拿第一估计是没戏了。

    而且此时他还只是在墙角，还未去中间谜题最多的树下。

    果然如他们预料的那般，等猜谜的时间到了之后，开始统计每人猜对的数量，杨曦比那少年整整少猜对了二十七个，排名第二。

    这时秦洛川跟商清月才知道，这年轻人并非书院的书生。

    自称温时宴的书生，听闻可以把奖品换成银钱后，顿了一会儿才道：“我只能在这里呆上五日就要离开，能让我明天先来尝过茶楼点心的味道，再做决定吗？”

    杨曦在旁边嫉妒得不行，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可以，”商清月笑着道，“到时候你吃了几样后，若是觉得不喜欢，可以把剩下的全都换成银钱。”

    不是商清月对自家茶楼的点心如何有自信，是因为他们的点心确实好吃，就他准备的那几样，本来就是京里达官贵人们十分喜爱的款，更何况夫君做的那几样，但凡吃过的，估计都很难忘记。

    杨曦第二，毫无疑问，他要的是点心跟神仙鸡。

    第三名是一个家境贫穷的书生，即使是同款书院的衣裳，他的也洗得有些发白了，但是书生神色自然大方，笑着道：“小生想要换成银钱。”

    “好。”秦洛川应下后，旁边商清月立马数好相应的银钱递了过来。

    虽然书生的奖品全都换成了银钱，但夫夫两人还是让人送了两份点心过去给他。

    之后便是其他猜中一定数量的人，这部分人员数量较多，秦洛川干脆请了杨曦的父亲，以及书院里其他两位先生帮忙核对谜题答案，已经发放奖品。

    三人平日里在书院素有威势，上场之后，书生们都安静了不少，乖乖的排好队等着先生的检查。

    一场灯谜会办下来宾主尽欢，秦洛川也因此结识了不少人。

    结束后，书院里其他的书生先行离开，杨曦跟他父亲落在最后面，秦洛川跟商清月一同把他们送到门口。

    杨曦父亲拍了拍秦洛川的肩膀，欣慰道：“你能想明白要参加今年的乡试就好，之后要是遇上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从他决定秋天要下场后，杨院长已经跟他说过不止三回，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他了，每次秦洛川都会恭恭敬敬的应下，这次也不例外，于是拱手道：“小侄知道了。”

    大约是今天真的心情不错，杨院长话也比以往多了一些，他笑着继续道：“你能跟易之一起下场我也放心许多，不然就以他这性子，怕是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杨曦的性子是耿直单纯了一些，但又不傻，有些事情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而且作为考生，耿直也有耿直的好处。

    秦洛川觉得杨院长有时候担心过头了，便笑着道：“易之对我也照顾不少。”

    杨院长闻言朗声笑道：“行，你们兄弟互相照料。”

    所有客人都送走后，见时间也不早了，秦洛川就让伙计们先回去了，残局等明日再收拾。

    自己也灭了灯火，跟商清月在后院的小屋里凑合一宿，就不赶夜路回家了。

    元宵过后，转眼便是春天，秦洛川他们一家子今年都忙，商清月要顾及镇上的铺子，他要专心读书，都没时间照看地里的活计，两人一商量，便干脆把除院子旁边菜园子外的所有地都租了出去。

    免得忙不过来荒废了就罢了，还要分了两人做其他事情的心思。

    反正如今茶楼早已走上正轨，每月的所赚的钱根本不是种地能比的。

    秦洛川秋日要参加的乡试，则更加重要，商清月都恨不得所有事情都帮他做才好，免得他分心，哪敢还让他去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