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就死而无憾实在有着太多吐槽点,好在她并没有将心里的话不小心说出口的毛病,绯音扯了扯嘴角讪笑地想着。
经过绯音内心的自我调节和天生乐观的个性,先前萦绕在二人周围的沉重气息反而像一侧插曲,很自然地被抛之脑后不再提及了。
或许由于太过依赖鼬在身边的安全感,绯音也很乐于把探路的工作交给他,俩人调换了下位置,绯音走在后面依旧小心谨慎,倒也还算悠哉。
此刻天色越发渐暗,被夕阳映照成金红色的南贺河褪去绚丽的斑斓色彩,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时不时有春风吹过山间的树梢,刮过山谷带动树杈上的树叶,树叶飘飘荡荡落于河面之上,再由湍流不止的河水冲向下游。
风未停歇地拂动着她的黑色发丝,吹乱了有些过长的刘海儿的同时,也迷乱了她的视线与眼前的风景。
“绯音……”之前和绯音对调了前后位置的鼬停下脚步突然出声。
“嗯?”将被吹乱的头发理了理,绯音微眯双眼,应道。
鼬侧过头瞥向后方的人,眸光浅浅:“南贺河到了晚上流动速度很湍急,你该知道的。可明知这一点的你自然也清楚你想要找的,根本找不到。”
从悬崖上掉到南贺河里只有两种明显的结果,要么就像山顶滚落的石头沉入河底,要么便随着流动的河水一路飘向村外某处。
以他对绯音的了解,她理应明白这样两种情况,她却依然寻找着第三种可能性。
有些时候,绯音即便早已预料到结果,也会在一件事情上过于执着。
弥月前辈时常说她性格懒散,不爱计较,不喜争辩,对她而言好像没什么是重要的,但在他看来,只有遇到真正想要计较的,她才会展现执拗的一面。
可能这就是独属于她绯音的信念吧?
只是她现在的这个信念和希望,又何尝不是他的?他只不过比绯音更加实际罢了。
接下来绯音的反应就好像早知道他会问,却没想到竟然现在才问。向一边歪着脑袋眨了眨眼,似乎很想看看他是不是依然一脸冰冻状态,结果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
顿感无趣……
心里有些无奈,她浅笑着反问道:“可是你却一直陪着我做傻事,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会一无所获么?”
鼬还是老样子,相当沉得出气,眼看天都快黑了才问她,否则,他会只字不提。
回过头,在绯音看不到的地方,鼬蹙了蹙眉,低声叹道:“我没想到你会真的跳下来,还是那么乱来呢,绯音。”
说到突然从崖边跳下来,其实是绯音在心情压抑过后爆发的任性,就是举动夸张了点,行为也太没准则了些。
不过,她对鼬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不存在一丝玩笑成分。
“抱歉,原本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的。”单手扶着岩壁,手指不自觉地摸索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可惜一直没能找到恰当的机会,有些话不是想说就可以说出口,还要学会寻找契机。
在这之前她自己都没从止水的骤然离去的打击中采取反应,他的离开在意料之中却又在状况之外,太突然的转变让她一时打心底里无法认同和接受。
而后,她也没找到那个恰当的时机和情绪低沉的鼬多说什么,心里的一番话更是找不到突破口让他知晓。
至于现在,他们周围明明没有其他人,气氛沉淀了不少,二人都挥散了那份失意,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她反而又纠结从何谈起。
——有着一腔独白,却开不了口,那么无力,又那么讽刺。
气氛再度沉寂,鼬微微低垂着头,眸光黯然,片刻后他轻轻睁开阖上的双眼,稳重清冷的声音依旧:“……没关系的,绯音。很多事情都会过去,现状也需要有人来改变,所以,不用担心。”
那一刹那,绯音的神色一片怔然。
实际上,这个少年全都明白的,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双只属于宇智波的眼睛,这一刻看穿了她内心的忧虑。
想要安慰人的人,却被理应得到安慰的人安慰了,她果然够差劲儿的啊。
眼眶不禁有点发热,鼻子也涌上些许酸涩,她咬了咬下唇,只能轻声回应:“嗯。”
是啊,夜晚过后会迎来新一天的黎明,掉落了一地的枯黄树叶的树木在又一年的春天还会从树枝上长出新的绿芽,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然而,夜晚过后的黎明是有太阳替代了月亮,树枝上长出的绿芽,是有阳光和雨水灌溉了土壤。
这么浅显的道理,鼬你可用那双眼睛看得明白?
所以,还是不忍心——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不要让自己一个人背负太多,试着相信我们一点吧,鼬。”她勾着唇角,笑意盎然。
随后为了缓和一下严肃到冷凝的氛围,她在自己脸蛋儿旁摆出剪刀手,可耻地卖萌:“作为青少年心理咨询顾问,鼬有任何烦恼都欢迎找我倾诉,大不了我陪你下棋,陪你修行,陪你秉烛夜谈聊人生哲理咯~”
“……”早知道绯音这家伙根本消沉不了三分钟,已经习惯她跳跃性思维和神经质一样的情绪转换,鼬表示默然。
“青少年心理咨询……顾问?”另外,还给自己安了个特别不靠谱的前缀,没问题吧你?
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着想,他不会再找你谈心的,绝对。
鼬扶额,不打算对这个奇怪的前缀做任何评价,他看着绯音,警示道:“不要对佐助也说这样的话,他是个好孩子。”
兄长大人担心自家可爱的弟弟和绯音相处久了,内心还十分纯粹的佐助就会被带歪,千万别质疑他的顾虑!
绯音:“……”
弟控你好,弟控再见!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绯音瞪着鼬的身影,仿佛这样就能用视线在他身上戳个洞。
被这么愤愤不平的怨念目光盯着,鼬却根本不受影响。
过了半响,瞪累了的绯音收回恶狠狠的视线转而看向他的侧颜,见他如往常那般别无二致的表情,倒是显得她过于幼稚了。
渐渐地,她柔和了神色,轻笑出声:“扑哧……”
“你笑什么?”
柔和的笑容在眉目间漾开,整个人似是解开了心情上的禁锢和最后一道枷锁,万分轻松。她摇摇头,笑意不减。
“没,就是想到平常完全不适合当做聊天对象的鼬,今天还能和你谈起平时根本不会谈论的话题。”
她倾吐呼吸,如卸下了千金重担。
“怎么形容呢?”
“……”
“嗯,大概就是……感觉很开心。”却也,很安心。
望着远方的天色以及感受着山川间傍晚渐凉的温度,她摸了摸泛起一阵寒意的手臂,微弯眉眼,表情放松道:“回去吧,鼬。”
“还有,别忘了我今天和你说过的话。”
或许她决定来到南贺河想要寻找的只不过是一个不需要说出口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她已经找到了。
就在心里。
……
…………
从南贺河回来天色已然完全变黑,在距离家门口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绯音顿住了脚步。
她望着因为夜晚的到来点亮两盏灯笼的大门,向一旁的鼬问道:“你可释然了?”
不是抗拒而是直接面对,去了一趟事发地点,你是否也解开心结了呢?
沉默片刻,似是在心中思索着,半响,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啊。”
一字胜过千言,便是如此。
“那就好。”不在意鼬的回答是不是太简练,绯音没有多言去追问,有些答案只存在于心中,他们深知这个道理,因此这个时候也许相视一笑便足够了。
向前走了几步踏上门前的台阶,在灯光的映照下绯音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你现在还会认为我的行为多余么?最终结果证明让你陪我走一趟的做法是正确的。”
将手搭在另一边的臂弯上,空出的那只手的食指覆于唇下,她思索般的望了望夜空:“嗯……鼬会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忍者的,不论身处光明,还是处于黑暗,毕竟你也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强大意志。”
鼬微微怔忪,虽然和绯音相识多年,但他们二人经常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坦诚,即便她有意找他‘聊人生’很久了……
所以他竟不知,在绯音心里也有一个天秤和评价标准。
而他却因为这样一句话,内心感受到了温暖,就如在覆盖了一层冰雪中注入一道光芒,冰雪逐渐消融。
“那我,就先进去了。”绯音翕动了下唇,在走进家门前才又多说了一句:“鼬,父母都会无条件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的,虽然表现和做法略有不同。”
“而我,也相信你。”不是因为对过程和未来有多少了解,只是单纯的信任你而已。
随后她便进了家门,向着门外之人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但是当她转过身,满脸堆笑的表情立即一垮。
回到家的她终于想起中午时被弥月叮嘱了什么,可她不仅无视命令跑了,更是跑得不见人影。
……好像没办法马上回到房间里去休息呢。
还是自觉一点,乖乖进去挨训好了。绯音忧愁远目,突生些许悲凉之感。
果不其然,心惊胆战踏入前厅打算自首认错的绯音还没得到为自己申辩的机会,就被某强悍女忍者吼得差点鼓膜穿孔!
“不是叫你在家等我吗!你干什么去了!!!”
“啊喏,我去……”
“说话支吾,犹豫再三,是即将撒谎的征兆!”
“啊?”O_O?!!
“你给我出来!让我试试你最近到底有没有在认真修行!!”
“诶——!!!”=口=!!!
绯音认为,今天是她这段日子里心情起伏最多的一天,而这天,居然是以她大晚上的被拎出去和某位早些年便加入暗部的女忍者切磋体术结束的。
弥月以实力一边倒的绝对优势将某只彻底修理了一遍,同时也证明了她的心情确实很糟糕。
可是,心情不好就找人干架的毛病,这家伙到底和谁学的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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