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寂静无声,心情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的夜晚。
辗转反侧了多时后,绯音最终以平躺的姿势躺在房间的榻榻米上,她将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睁大了一双沉静没有波动的黑眸望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偶尔轻眨一下酸涩的眼睛。由于房间没有开灯的缘故,她所能看到的除了窗外投射进屋内的一缕清冷月光,也就只有近乎于漆黑的乌蒙而已。
或许包括她在内,今夜同样丝毫没有睡意的,还有很多人。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知道在鼬和止水心里,木叶的安危,忍界的和平远远比个人荣辱更重要。在这个多半为自己而活的世界里,人情冷暖,背叛别离时时刻刻在上演,他们的执着和坚持看起来是那么没必要。
而在她内心,涌现更多的却是无力,因为她是多么希望身边的人可以自私一些,那样就会减少很多对自己的伤害。
同时,当得知止水曾被赋予监视鼬的这个任务却显得某些人极为可笑,也让她觉得讽刺。毕竟这俩人的想法总是会不谋而合,说是天生的有默契也不为过。
止水的死亡,可想而知在宇智波族内以及木叶那边引起了广泛重视和轩然大波。由于上次的南贺神社秘密会议鼬被排除在外,再加上止水的事,不利的矛头全都指向了鼬。
说止水自杀,即使有他事先准备好的遗书,也有人将信将疑甚至完全不信,这其中有没有恶意揣测添油加醋或大肆渲染的人在,见仁见智。
宇智波一族的瞬身止水实力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就算在整个忍界都可称得上强者,他的骤然离去不仅令即将发动政变的宇智波高层们震惊,更令一族元气大伤。
不过,恐怕现在心情最复杂低落的还是鼬吧,止水之于他不仅是挚友,也是导师般的存在。一夕间他失去了重要的朋友,更遭到族人的质疑和责问,即便他比同龄人稳重成熟,情绪却免不了受影响。
不止是鼬,此刻就连她心中迷茫无措又难过的怎么都没办法安心合眼入眠,整个人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只敞开了一条缝隙的纸窗由窗外不断吹进来冷风,在这样的四月天也不禁让绯音打了个冷颤。拉回已经飘远的思绪,她撑着榻榻米坐起,伸手捋了捋自己又长长了不少有些乱七八糟凌乱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过了片刻,爬起身走过去拉上窗户。
话说回来,她家弥月15岁那年便在三代的建议下加入了暗部,可是好像并没有被宇智波和木叶双方指派什么特殊的任务,但是到底有没有她也不太清楚,因为弥月从不和她说这些。
这么一想,她们姐妹二人或者也该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心。弥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关系最亲近的家人,也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的姐姐,她在弥月身上感受到不曾收获过的关爱和所谓的亲情,她认为就算明天有一场关乎全忍界存亡的战争,而她有办法全身而退,她也不能置弥月的安危不顾却潇洒走人。所以不管未来将会如何演变,她都有责任和义务做到提醒和警示的作用。
她没有强大的实力和信心去改变族人根深蒂固的想法以及木叶的成见,也阻止不了这场政变,但她依然不愿自己珍视的人因此受到任何伤害,那样一定会让她感到十分痛苦。
关上窗户隔绝了外界唯一的光线使屋子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黑暗中站在窗边沉思的人微不可见地轻叹一声,夜深人静之时,她却了无睡意,于是注定了今夜只能睁眼到天明了。
慢慢挪步到墙边,她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披在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的肩上,随后拉开了房门,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明明还未到夏季,绯音却觉得只静静地呆着,心情也焦躁地令人如此烦闷。站在屋外的回廊下方,她望着月明星稀的夜幕,终于可以松懈下似乎被揪紧的心,重重呼了口气。
沉寂的夜里,早已不似白日的喧闹,灭了所有灯光的四周显得越发冷然孤寂。少了人烟和杂乱声音的影响,人的听觉会变得异常敏锐,来自后院刃具打在靶子上的声响引起了绯音的注意,她怔忪了会儿,脚下转了个弯绕过回廊来到后院,在院子里将手里剑苦无钉满三个靶子的人并没有超出她的意料。
夜晚的能见度本就低,可是在写轮眼的辅助下,想要精准将刃具打在靶心上并非难事,也许是他太过专注,又也许他注意到了却假装不知道,总之,他没有给回廊下方的绯音一丝目光。
绯音无所谓自己是否有被无视,因为她知道鼬现在不会有心情理她,走了两步迈下台阶,不顾晚间时下了一场春雨有些脏的台阶会弄脏里衣,就这么坐在了台阶上,知趣的不去打扰他。
在此时的鼬心里,最需要的不是安慰和谅解的话语,只是一份静静的陪伴,吧?
就这样,一个人不断练习着刃具投出的精准度,另一个坐在台阶上默默观望,直到远方的天空泛起了微光,坐在台阶上的人才感到些许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静坐了一夜手脚都已冻僵,她搓了搓双手总算找回点温度,从半夜出了房间到第二天清晨的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五六米远的距离却没有说过半句话,在她记忆中,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这般沉默过。
在离开后院前又看了鼬的背影一眼,她才转过身回去了房间。
今天忍校有课,然而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可不认为自己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学校。况且,她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学生,一夜没有合眼,为了好好地补眠她宁可翘掉一整天的课。
大不了,回学校的时候顺便带一封写好的检讨书,反正这种事她也没少做……
只是,族内昨天发生了足以动荡整个宇智波的事,很多计划要重新开会商讨和部署,当然,其中也有人从根本上认为鼬背叛了宇智波一族杀了止水,还未到中午就有人上门声讨,音量大得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耳根不能得到清净,绯音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带着被吵醒的起床气来到玄关,正好看到佐助一个人扒在门边向外探出头,看到那小孩难得的一副踌躇胆怯的模样,绯音再大的火气也被一盆凉水浇得一干二净。
主动跑到别人家里找茬的两个人绯音不陌生,听到他们那狂妄自大的语气和夹枪带棒的质问,她就猜到了又是他们,平时就拽得二五八万的,自身没多少才能却自视甚高打压弱小。
自小与鼬一起长大,她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这家伙不喜争斗的性格的,平常不太喜欢和人交谈因此养成了有些孤僻的个性,而他自身实力和才能又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这样的差距自然让一些人产生了嫉恨和不满,只不过忌惮鼬的实力,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与之为敌。
所以这些打着为了全族兴衰的旗帜发表责难的人,有一部分只是找到了得之不易的借口来打击鼬罢了。
若换做平时,鼬冷淡的个性根本不会理他们上不了台面的挑衅,然而今天,这些人算是碰触到了他的底线。
见那二人被打出门外,站在玄关处看了半天的绯音就差吹个响亮的口哨再鼓鼓掌了。
——鼬哥,干得漂亮!
被打出门外的二人狼狈地爬起来,更是对这位族里公认的天才多了几分怨恨,最后撂下一句反派的经典台词:“宇智波鼬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就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觉得这俩人台词还真不是一般的匮乏的绯音:“……”
绝对不是她想吐槽,而是他们太不走心了,这么轻而易举被放倒,确定不是来刷存在感的么?啧,自找没趣。
然而有时候,鼬还真是温和啊,绯音眯了眯眼。
双臂环胸靠在墙边观望了片刻,之后她什么表示也没有地离开了这里。时间将近晌午,再去睡个回笼觉她自己都会觉得神经太大条,又不是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那她得对刚才看到的事多么不在意才能在心底泛不起一丝波澜?
想到造成她没能继续补眠的两个人,绯音沉了沉眼眸。
虽说他们都姓宇智波,拥有着相同的姓氏和互相有一些关联的血缘,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又岂是这样的联系就可以牵扯到一起的?
就像鼬说的,这一族的器量也就仅限于此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理解这番话的含义。
而她宇智波绯音的器量其实也很小,鼬不打算事后找他们报复并不表示她也不会,何况,她早就看那俩混蛋不顺眼了,正好新仇旧账今天一起算!
“木良,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回去了?”
“蠢货!你打得过他吗?”名为木良的少年冷哼一声,虽然还在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他的眼中却闪过狠厉:“族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某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上面一定会有裁决的,我们等着好了。”
“果然还是木良你想得周到,说得没错,就算我们打不过他,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啧了一声,本身不是善类的少年揉了揉肿起来的侧脸,神色阴霾:“哼,他出手伤我们的这笔账老子迟早向他讨回来!”
“……”
看来,在鼬那里吃了亏,他们还是没记性啊,她觉得既然生在同族,非常有必要给他们一个关切的警告,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年轻人最好衡量一下自己能力的大小,多宽容一些,别太咄咄逼人。
看不惯人家又打不过人家,却盛气凌人等着别人做出头鸟,想想也真是讽刺。
在前方走着的二人没有察觉到,从另一个巷子里漫步走出一位个子矮小的女孩儿,她脚步停在这条街的路中央,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微微弯起五指,没有使用任何一个结印手势,也没有口诀,下一刻,在她的手指指尖上便窜出几个跳动的火苗。
她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容,然后将指尖上跳动的火苗用力一甩,火苗精准飞到前面两个少年的衣服上,从他们后背的衣服开始燃烧起来。
感觉到背后有些奇异的灼烫温度,其中一名少年转过头,却被吓得脸色灰白。
“哇啊——!!哪里来得火?!”
“木良怎么办啊?啊!好烫!”
“笨蛋!快去找水或者会水遁的忍者啊,难道还要等着被烧死吗!”
“我也知道啊,问题是哪里有水和水遁忍者啊!”
看着他们在原地惊慌失措地跳脚,绯音耸耸肩从来时的路往回走,任由那俩人想办法自己去解决,对于这种喜欢落井下石在背后补刀的家伙,她可谓没半点愧疚感,就亲近疏远而言,鼬是朋友,他们顶多算是和她拥有着相同姓氏的人,谁让他们仗着自己的祖辈位居长老之位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欺负弱小同胞,当然,她更是为鼬出了口气。
然而即使出手去教训了讨厌的人一顿,绯音的心情还是没有多少好转,回家的路上,她避免不了会经过止水家,和往常不同,此刻眼前的大门紧闭,阻挡了院内熟悉的景象,也不似平常他执行任务离开家时会有再见面的心境,她知道,这户的主人这次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只要清醒地了解到这个事实,绯音就难免有些伤感。
情绪低落地踏进自家大门,正巧碰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要出门的弥月,诧异于这个时候竟然看到去邻国出任务的人,绯音一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原本一遇到棘手的事情便没多少笑容的脸上此时神色更加严肃:“返程途中得知族内出事急忙赶回来的,我的时间不多,具体什么情况我回来再问你,你在家等我哪里都不许去!”
不明所以就被下达了死命令,这次绯音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和疑问,只是急急地说道:“弥月,我有话想和你说!”
可是正急着出门的弥月哪里还有功夫浪费在家里,她从绯音身侧走过,话语传来:“我接到通知要去开族内会议,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吧。”
“……”没有得到对方的应允,绯音缓缓放下想拉住她的手,她抿了抿唇看着弥月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家门。
空旷的庭院仅剩下绯音一人,以前没发觉,现在却感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太过冷清。她紧了紧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嗓子也有些干涩,随之暗下了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弥月没有回头的背影,她觉得她们二人此时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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