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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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树散花，不知去向。

    那是USJ之后，体育祭之间的某一天。

    「诶，爆豪君身上流了好多汗呢。」黑发少女微微低着头，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

    「吵死了！」爆豪胜己用力地拍了一下身下的垫子，一只手臂横挡在眼睛上，避开这种让他暴燥的俯视视线，皱着眉毛不爽地说，「给老子下去！」

    自从在训练室输给瞬森見葉后，爆豪胜己满腔不忿地想要击败她掰回一局，然而她的战斗方式是一代一代传承而来，几乎□□无缝，私下切磋到现在，他还没有胜利的迹象。

    「爆豪君又不是第一次输给我了呢。」少女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俯下身，手肘支在他头部两侧的地面上，不屈不挠地盯着他问，「还在乎这一次的结果吗？」

    「闭嘴！」被这种天然的炫耀挑衅出了火气，爆豪胜己立刻把手臂拿了下来，吊着眼睛暴躁地想要反驳。然而下一秒他就卡住了，被动地忘记了发声——随着遮挡视线的手臂的移开，少女的身体直直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为了方便战斗，战斗服的设计会让手臂，腰肢和大腿全都裸.露在空气中。少女的皮肤相当白皙，又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微微泛红，那种相当娇艳的粉白色光泽，让人只要看着就可以想象到触感是多么柔软到不可思议。在战斗中他的精力全神贯注，注意不到这些，然而现在却让他顿时耳尖发红，视线好像被黏在了她的身体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空气中的温度不知为何突然升高了。

    而造成了这个场面的罪魁祸首毫无自觉，反而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完全没察觉现在的气氛有哪里不对，也完全没自觉自己的举动有哪里不恰当，只是非常自然地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颊，试图让他看向自己，又像是调笑又像是讽刺地说：「怎么啦？感觉自己输得太多没脸见我了？」

    因为低着头，她温软的吐息若有若无地吹在他脸侧，坐住的位置也从他的腹部往下危险地移动了一分。爆豪胜己死死地扭过头不去看她，嘴唇用力地抿起。他双手支着地面撑起上身，想先把她从自己身上掀下去，解决近在眼前的危机，再说其他的话。

    突然感觉到重心的变动，少女有些惊讶地发现对方坐了起来，两个人变成了一种面对面的姿势，她本来贴在对方面颊上的手也因为要保持重心自然地落了下来，环住了对方的肩。

    因为靠得太近，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炙热气流迎面扑打在她的脸颊上，鼻端萦绕着一种说不清的男性气息。从她的视角，正好可以看到爆豪胜己肌肉贲起的手臂，看起来紧实又有力，汗珠聚在他线条坚韧的脖颈，有一滴摇摇欲坠地滑下来，即将流淌入他黑色的背心内。

    于是她很自然地凑过去，轻柔地舔掉了这滴汗，柔软的嘴唇和舌头在胸口一触即离，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说：「诶，有点咸呢。」

    爆豪胜己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眼睛猛地睁大，被她舔到的地方像被烫到一样，有一股异样的电流划过他的心脏，让他的掌心发痒，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爆炸起来。看到他的反应，少女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这种过于粘稠的气氛有哪里不太对，于是她恍然大悟般地环住他的脖子，浅棕色的瞳孔波光粼粼地看着他：「要做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意，但是看她的眼神，就能明白这句邀请对她的价值，和主人对宠物说「我来给你梳梳毛吧」，或者是宠物对主人说「我可以舔舔你的手指吗？」的价值差不多。

    这种满不在乎让爆豪胜己宛如被迎面泼了一桶冰水，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被人耍了的感觉。他咬牙切齿地问：「要做这种事，你是喜欢老子吗？」

    「诶？不喜欢就不可以吗？有这种要求吗？」少女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询问，「不是说如果十六岁还是处.男的话，会被嘲笑的吗？」

    她试着去放下手去拉他的手臂，却被爆豪胜己毫不犹豫地甩开了。

    至此，两个人的关系单方面陷入了冰点

    对于瞬森見葉，爆豪胜己一直抱着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

    「运动神经真出色啊」「小胜的个性好厉害」「这孩子的头脑真聪明」类似的赞许声从他小时候开始，一直伴随他长大，他也理所当然地认定，他应该，必须而且只能是最优秀的。

    在国中时代，爆豪胜己的世界里只有他和他想要战胜的，那些出现在高额纳税人榜单上的职业英雄，如果绿谷出久不在他面前出现，他也无法自己想起来去霸凌——他自己口中的「帮助弱者明白自己的位置」——对方。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英雄，因为从来没有遭受过真正的挫折，他再次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轻松简单，地球就是围着他公转，其他人都是渣渣，老子才是天下第一。

    然后，一切就突然急转直下。

    不管怎么努力都战胜不了的敌人，最后需要他认定自己一定会打败的职业英雄救援才能脱身；不管怎么努力都战胜不了的对手，就是有人可以轻松简单地一次次战胜他让他束手无策。崭新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如此地优秀，让他退缩，让他哑口无言，甚至他一直视为「弱者」甩在身后的人，也不知不觉地跑出了很远，蓄势待发地想要追上他。他过去的自信不过是没有见地，井底之蛙的炫耀而已。

    每个能够进入雄英高中的人，都曾经因为自己是最强而充满自豪，也有不少人在进入了真正卧虎藏龙的雄英后适应不良。但唯独有一个人不一样。

    瞬森見葉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但她与众不同——因为她非常，非常地自信。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成功，因为无需成功作为证明她也确信自己很优秀。她也不畏惧任何失败，不害怕强大的对手，无论失败了多少次，她都相信自己下一次还是可以赢，而且迟早会赢。那是一种以冷静为基础，以对自己能力的完全熟稔为条件的强大信念——她到底哪来的这种自信？

    起初，爆豪胜己想打败她，然而在私下切磋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遭受失败，她在战胜他的时候，连表情都不会改变，好像战胜他是一件非常稀松寻常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就分了太多的精力在她身上，她的难以战胜一直是一段可怕的噩梦，但是这种梦靥又因为她本人的存在而染上了不一样的颜色，变得不仅不可怕，反而有了甜美的糖衣。

    但是她并不是这样的。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确实地耍了他。少年意气容不得挑衅，何况她还是拦在前进路上的巨石，一腔热血上头，爆豪胜己咬牙切齿地发誓：老子一定要打败她。

    然而，身后是曾经的「废物」绿谷出久奋力地追赶他，远处欧尔麦特的身影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清，眼前的少女是他左右打转却无论如何都难以逾越的高峰，到处都没有出路。他为此暴躁，束手无策，却变得更加地冷静，总是有机会的，总会有弱点的，抓住它，战胜她。

    后来，他果不其然战胜了她。不足为人道的征服欲被抚平，心满意足后，他终于能够冷静下来面对她，慢慢感觉到了她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奇怪。

    「说起来，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你们三个吧。」

    职业体验过后的第一次返校，班级里乱哄哄地开始了热烈讨论，A班同学纷纷交流起来了职业体验的经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职业英雄是否和想象中一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之类的问题。话题被很自然地引到了经历最传奇的几个人身上，上鸣电气转身对着教室后面，饭田天哉，绿谷出久和轰焦冻四个人好奇地提问。

    「对啊对啊，英雄杀手啊！」「说真的，还活着比什么都好啊！」

    濑吕范太和切岛锐儿郎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不顾自己因为嘲笑爆豪胜己的发型而被拎起来收拾的姿态插话道。

    「我看到新闻上说，英雄杀手和敌联盟也有联系，要是USJ的时候他也在的话，未免太恐怖了…」

    这是同样被这个话题吸引的尾白猿夫。少年人都渴望建功立业，初生牛犊不怕虎，遭遇英雄杀手还受了一点轻伤这种事情，换成其他人绝对值得添油加醋地吹嘘一个礼拜，好奇心也是难免的。

    「确实很恐怖。」上鸣电气点了点头，「不过，后来的视频你看了吗，该说那种直率还是执念，好帅气啊。」

    「确实是个很有信念的男人，我也理解有人会觉得他很酷。」饭田天哉推了推眼镜，一板一眼地说道，「只是那家伙选择了肃清来贯彻自己的信念。」

    「那个…打断一下…」瞬森見葉平静地举起了手做发言状。

    「呜哇！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受到了强烈惊吓的上鸣电气。

    「我一直在这里。」黑发少女平静地看着他，一只手摸出了手机，相当平淡地接受了自己就站在绿谷出久旁边，却在刚才的对话里一直没有被上鸣电气算在人类中的事实。

    「……瞬桑，你不会是要删除我的line好友吧…」上鸣电气一脸讨好地看着她，踮起脚扬着脸试图偷看她的手机。

    「没有的事。」黑发少女微微一笑，「我只是准备把之前拍到的上鸣君放电后的照片，上传到我的ins上而已——放心，会给你加滤镜的，Clarendon怎么样？」

    在上鸣电气满地打滚地求饶和饭田正哉一本正经地「为了班级荣誉不能让这种东西流传出去」的劝说下，少女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转而继续刚才的问题：「报告饭田老师，你们刚才说的信念是什么啊？」

    「就是英雄杀手啊！他说一定要杀掉所有有罪的人的那种强烈的执念啊！」上鸣电气急急地抢过话题，附赠了一个讨好的微笑，试图抹平刚才的「白痴照片」事件。

    「哦…信念啊…」瞬森見葉眨了眨眼，有点迷惑地思考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太明白呢。」

    「我想要做英雄，是为了阻止像英雄杀手一样的错误的人。」饭田正哉一本正经地做出了极为中二的手势，热血地说，「这就是我的信念！所以，瞬桑为什么要做英雄？」

    「诶，没有为什么啊…」黑发少女再次眨了眨眼，有点适应不良地看着突然热血的饭田正哉，「我生下来就是要做英雄的，还需要为什么吗？」

    【第二十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