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太宰带我和织田作之助去的地方是那间酒吧。
原本是他们三人经常小聚的酒吧,在太宰硬把我拉来后就变成了秘密基地一般的存在。
太宰进酒吧时一言不发,我在下楼梯时最终还是选择拉住了他的手腕。
“自己眼眶都是红的,就别来安慰别人了,况且我也不需要安慰。”他顿了一下,回头对我说,“我已经预料到了。”
“那你就当我需要安慰,我没有预料到。”我握紧了他的手腕。
安吾已经坐在了和平常一样的位置上。他端起酒杯向我们打招呼。
“你稍微也联系一下我们啊。”织田先生坐到他旁边。
“我为了甩掉跟踪也是费尽了力气。”安吾苦笑着说。
“我懂我懂,每次我也是这样的。”我猛点头,“脱出的时候实在是太——麻烦了。”
“你明显比我熟练的多啊。”安吾苦笑着,“现在既没有跟踪也没有窃听,可以喝个尽兴。于是,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发生爆炸的那片废墟掉着一块手帕,那里面夹着这间酒吧的餐巾纸,我一看就明白了。你明明是个情报员,手法却意外的老套呢。”
“这一手只有在我们之间才行得通啊。”安吾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到这里喝酒了,没想到我还真是幸运啊。于是我也想把这份幸运和我的朋友们分享。”
“...这句话,是无论安吾先生有没有完成任务,在某人的计划内都会死掉的意思吗。”我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其他三人都是一怔。
“常朝,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可怕吗。”安吾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会让人忍不住把所有事情都想你倾诉。”
“作为卧底搜查官你还真是多愁善感呢。”太宰进了酒吧后视线就没有从安吾身上离开。
安吾没法接太宰的话,他的笑容变得飘忽不定。
“安吾先生真的是、真的是异能业务科的人吗?”
“你们俩真的很敏锐。”隔了一会儿,安吾说。
“安吾,你在加入黑手党前原本是有其他身份的。那就是作为政府秘密部门、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特工的身份。而你的任务就是监视黑手党的动向并汇报上去。”
“的确如此。”安吾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回答。
“虽说是汇聚了国内异能者的秘密机构,和港口黑手党爆发全面战争的话也不可能轻松了事。而且特务科的工作就是针对异能者进行监管这也是无奈之举。是这样吧”
“也就是说安吾加入黑手党的那场骚动,全部都是异能特务科一手安排的演戏吗。”织田先生问。
“没错,然后在这里就要说道mimic了。计划登陆日本的异能犯罪组织Mimic对特务科而言也是一颗烫手山芋,因此他们又安排安吾去探查Mimic的动向——以黑手党双重间谍的身份。当然在万不得已的时候,‘黑衣特种部队’——特务科的执行部队应该也会来出面救人。”
“阴谋论暂且不提,我的三重间谍论成立了呢。”
“恭喜常朝这一次终于没有掉链子啦!来,为了庆祝,我们先停下烦人的话题,喝一杯吧!”
酒杯就摆在我们四人桌前,但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人能拿得动它了。
我能看到,我们四人之间有什么东西逐渐瓦解了。
在这之后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思绪独自飘远了。
加入他们三人的喝酒小组是个意外。
嗯,应该这么说,我认识安吾和织田先生,是太宰故意造成的“意外”。
是我还没有申请调离武斗派时的事情。
——
“你不是开了个诊所吗?绝对是生意惨淡吧?”中原中也在练习室的时候问我。
“才没有好吧,客人还挺多。”虽然有一部分是来搭讪的。
“常朝你还在疗养期,站在那里我会打到你哦。”
“你可以试试看是我先踢飞你,还是你先打到我。”
“...啧,还以为你受伤了能收敛一点。结果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啊,小—朝—”太宰说完就继续练习去了。
“干得漂亮,虽然你的优点只有能让青花鱼吃瘪,但这一个优点就足以掩盖所有缺点了。”中原中也放下练习器材,走到我身边和我击掌。
“小意思,虽然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不过我们对抗太宰的战线是一致的就好。”
“你们太过分了,和蛞蝓一起玩可是会变得和他一样黏黏糊糊还恶心的哦,小朝你不是有洁癖吗?”
“是常朝。老实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叫中也蛞蝓。”我靠着墙,“蛞蝓明明很可爱,硬要说反而是青花鱼除了好吃一无是处。”
“噗、哈哈哈哈哈,干得好常朝。我都忍不住要鼓掌了。”
“您也别得意,中也君。我仅仅是在‘对抗太宰’这件事上赞同您而已,我对您带领过去组织的方式依旧不认可。”
“看到没有中也,常朝可是两边都要得罪完的人。”
“你...”中也黑着脸想要说什么,又在目光触及我左肩时收声了。
“请您不要顾及我的心情而闭口不言,这只会让我感到被侮辱而已。”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反正又锻炼不成,正巧手机上有短信发来,我就借口出去了,“失陪。”
“你怎么又生气了?”中也追了出来。
“我没有。”我停下脚步。
“骗谁呢,每次正儿八经生气就一口一个您,你说敬语不累我听着还累呢。”中原中也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我是说,你不还有右手吗?...体术也不是全部。”
他抓了抓头发:“你懂我什么意思。”
“...谢谢了。”
“偶尔笑一笑怎么样?”太宰从训练室里探出一个脑袋,“你基本上就只对那个数据分析组的孩子笑啊…叫什么,宫本来着?”
“人家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是你们俩能比的吗。”我哼一声,“我有病人了,先回去。”
发短信给我的是上一周带孩子来检查的家长。我们约好今天讨论一下孩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织田先生。”我冲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男人打招呼,“进来说吧。”
“真嗣这几天明显愿意说话了,谢谢您。”
“不用,这下你总该相信我有实力了吧。”
“不...我对常朝老师的年龄感到惊讶并不是对您的不信任。”他有点苦恼,“因为是朋友推荐我来的,所以看到常朝老师比我朋友还小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
“你朋友也真有眼光。”我顺手整理书桌,“织田先生是在龙头抗争中捡到他和其他孩子的对吧?抗争后期我因为个人原因没有参加,但在早期就惨烈成那样,往后肯定只会更严重。”
“是这样没错。”
“按照你说的,这个孩子应该是本来就内向,在抗争的厮杀中不小心目睹了血腥的画面,所以才会这么自闭。你也说过找到他们的时候其他人都昏迷了,只有真嗣还半梦半醒对吧?可能需要长期治疗。”
“诶——”
“那是什么眼神啊织田先生。”
“因为常朝老师您一直是面无表情的——虽然我也被朋友提醒过了——但刚才您露出了非常,”他停顿一下,应该是在整理措辞,“悲伤的表情。”
“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会有表情。不如说织田先生才是真正的表情天然性格也天然。”
“是这样吗,我没注意到呢。”
“...这个时候应该吐槽啊,织田先生你不会吐槽的吗?”
“嗯,经常有人这么说。”
完蛋了,他绝对是那种被吐槽角色,可我也不擅长吐槽啊!
不,不如说我不想让自己沦为吐槽役。要是变成像中也那样就再也翻不了身,只能认命接别人的梗了。
做捧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深谙这个道理。
“没关系,虽然不会吐槽,这样的对话也挺治愈的。”
我知道这句话很没逻辑,但为了不沦为接梗接到嗓子哑的吐槽役也只好这样了。
说不定聊着聊着还真的治愈起来了?
完蛋,我一定是脑子不清醒——
我停下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书桌上的镜子反射了一道光。按这个位置,光源在窗后的树上。
狙击手。
“织田先...”
“老师趴下!”在我闪身的同时织田作之助拔出了枪。
子弹在离我还有十来厘米的地方和织田先生射出的子弹撞到一起,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我跌坐在转椅上,第一时间拿起通讯器:“敌袭,侧楼B后方有狙击手潜入,防卫部门立刻行动!”
一切发生在短短十几秒内。
“枪法也太准了吧?!”我看着掉在地上的两枚子弹,久久回不过神,“你、你不是底层杂工吗?”
“是这样没错。”他向我伸出手,拉了我一把,“没受伤吧?”
“啊,谢谢。只是吓了一跳...呐呐呐你有兴趣加入武斗派吗?我引荐你,保证升官飞快平步青云!”我用双手捧起他的手。
反应比我还快几秒,短时间内就瞄准了飞快的子弹并且成功命中了,什么神枪手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渣啊!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是不杀人主义者,所以抱歉。”
不杀人主义?
“可以问一问为什么吗?”
“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最初可能不想说,但在我的注视下还是败下阵来,“我有想做的事,为此我不能再杀人。”
“诶...”现在还有这样固执的人啊,我感叹,“喂织田先生,您身上有纸笔吗?”
“没有,您需要吗?”
“嗯,那我写给您好了。我的电话。”
“第一次见面不是已经给我了吗?”
“那个是工作用的,这个是私人的。”我把便签给他,“您很有趣,可以做朋友吗,织田先生?”
“啊...嗯。但为什么突然?”
“啊啊,我曾经差一点就变成不杀人主义了,但出于种种原因,变成了‘能不杀就不杀吧’这样的心态。”我惭愧道,“所以我觉得,能把这条原则坚守下去的织田先生一定很厉害吧。”
那个午后,成了我与织田先生成为朋友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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