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死了。”
“其实伤得不是很重,”织田作之助背对着我收拾医药箱,“常朝老师以前受过伤吗?在肩膀上同样的位置。”
“有伤过...”我看着左手,先是张开五指,又作握拳状。
相比四年前,我现在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反正左手不可能恢复原状,再来上几枪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谢谢你呀织田先生,不过你怎么会找到我?还是说偶然路过?”
“是太宰让我来的,他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常朝老师可能遇到危险了。”
“....为什么突然开始讲恐怖故事?”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听到太宰的名字,有点发怵,“再说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太宰说他在你帽兜里黏了追踪器。”
......
“你先等我一下,织田先生。”我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摸出手机。
To 太宰大垃圾: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穿这件外套?? 」
To 常朝:
「我看到常朝把那件衣服拿出来洗了啊。
P.S,床头柜下有惊喜 」
“织田先生,”我看着秒回的短信,眼神如死一般寂静,“在您的朋友变成跟踪狂之前,是不是该先好好教育一下。”
“哎,太宰吗?他做什么事情了?”
“他、往我、一个花季少女的家里、安窃听器!”我把手机一扔,“不行,我要让他还我清白。”
“听上去很过分啊,他说了他为什么要装窃听器吗?”
“我问问。”
To 太宰大垃圾:
「跟踪的事情就算了,你为什么又在我家装窃听器?质问.JPG」
To 常朝:
「好过分啊常朝,我明明是怕常朝遇险我不能及时赶到,难道你怀疑我有什么其他企图吗? 」
“他这样说,”我把手机拿给织田作之助看。
“那太宰也是为了常朝老师的安危着想,你还是别太生气了。”织田作之助看了后,真诚地对我说,“我会和他谈谈的。”
“不行,我心里过不去,凭什么在别人家里乱放东西啊。”我嘟囔。
“那要我帮忙,让太宰对你负责吗?”他捏着下巴想了想。
“...不要再讲恐怖故事了,织田先生,我真的会睡不着觉的。”
“抱歉,我不太擅长这类纠纷。”
“没事,你的好意已经届到我心里了。”我看织田作之助拉开了门,“你要出去吗?”
“吃午饭。常朝老师也来吗?”
“哦哦,咖喱是吧,我要去。”我把外套穿上,“我等宫本来了再走。”
织田作之助把他收养的孩子们寄宿在一家咖喱店的老板那里,店里二楼是孩子们的房间,我们下楼后就是店铺。
“诶?说起来孩子们呢?”
“大叔说今天带他们去郊游。”
“老板不在?那没人煮咖喱?”我坐下,看到织田作之助走进厨房,“啊,难道织田先生你会做饭吗?”
“嗯,常朝老师要正常分量和辣度就可以了吗?”
“可以哟,虽然我其实再辣些也没关系啦。”
织田作之助把煮好的咖喱端到我面前。我看着不断冒热气的咖喱,强忍住想要流口水的欲望。
“织田先生,这个咖喱超级好吃!!”我先尝了一小口,紧接着,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真的好好吃!里面还有点奶油味!我和我的胃都重新活过来了!”
“奶油味啊...大概是因为没有土豆了,我就加了土豆泥,”织田作之助坐到我旁边,“常朝老师早上没吃饭吗?”
“嗯,赶着去做任务,没来得及。反正我也习惯不吃早餐了嘛。”
“但是不吃早餐的话,有可能低血糖的。常朝老师本来熬夜就频繁,可以的话还是好好吃早餐吧。”
我本来正给自己倒水喝,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总觉得织田先生说这话就像妈妈一样呢。”
“常朝老师对我来说也确实只是个孩子。”他喝了口水,“怎么了吗?”
“从前好像也有人让我好好吃早餐,但我忘了是谁。不过现在,就算我低血糖晕倒在家里也没人发现吧。”我笑起来,“说不定死掉也没人发现,然后就变成鬼怪留在房子里,等织田先生你来开门的时候,我就,‘哇唔——’吓你一跳。”
“那我一定会经常拜访常朝老师,”他看着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在房间里的,那样太孤独了。常朝老师不也说过,你最讨厌一个人呆着吗”
他后知后觉:“啊,不过到那个时候,应该是一个鬼呆着才对吧。”
“你...算了,不该期待你吐槽。”我吃下最后口咖喱,“织田先生是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对我很好,对我好的人一定是好人。”我拿餐巾纸擦掉了嘴角的咖喱酱,“织田先生可以说是港黑里唯一一个无条件对我好的人了。”
“被人用好人这个词夸,我还是第一次。”
“是吗?我以为织田先生人这么好应该被夸过很多次呢。”我突然觉得衣服口袋里有什么在震,“啊,宫本好像来了,我先走啦织田先生,咖喱很好吃,谢谢款待!”
“不用到这家店来见面吗?常朝老师你刚受了伤...”
“不用啦,虽然说宫本很值得信任,但是这个地方是秘密基地吧?要是有人摸到这里,孩子们就危险了。”我摆手,“替我向孩子们问好。”
——
“武—藏——”
“谁是武藏啊。”宫本站在街口,看上去等我有一会儿了,“你怎么了?”
“肩膀中弹,不过没什么大碍,已经包扎了。”我把包里的录音笔拿给宫本,“这个拿给拷问部,是小菅通外的证据。然后和我去一趟交界。”
“你的肩膀是有诅咒吗?!话说为什么要去交界?”
“小菅说,英雄方已经爆出了我四年前的事情,我要去确认。如果英雄方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开战的信号,横滨势必牵扯其中;如果只是他造谣的话,”我眼神一沉,“就要查清楚港黑内部的叛徒到底是谁。”
“...已经确定是叛徒了吗?”宫本走在我身侧,“常朝你好像特别讨厌叛徒呢…但是常朝你自己在执行‘外交官’职责的时候,对对方来说,不也是叛徒吗?”
“叛徒对我来说,是我倾注感情时他全数接受,最后却踩我一脚并且并不当回事的人。”我拿手机给森首领发消息,“我在卧底的时候,可没有对任何人投入心血和情感。在离开的时候也尽量不造成人员伤亡。虽然听起来像是诡辩,但说我双标也好,没良心也好,这就是我的作风。”
“......”
“觉得我这个人很烂吧?没办法,要怪就怪森首领把我带歪了。”
“......”宫本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武藏你便秘不舒服吗……我错了我错了请您大人有大量放开我的耳朵。”
“请我吃饭。”
“哈?为什么?!”
“因为你说了一堆废话让我思想更混乱了!!”她一掌拍在我脑袋上,“我可还要做数据分析啊,你一堆半哲不哲的话说出来,我脑袋里简直一团浆糊!”
“好好好,请你吃还不行吗…”我把她的手挥开,“你最近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啊,更年期吗?”
“山本常朝,我他妈比你还小半年,要来更年期也是你先。”
我的目的地是横滨租界和外界的交界处。因为外界想要把横滨隔离开,所以直接在横滨外围设置了大概一千五百米的真空地带。所谓真空地带,并不是指没有人居住,相反,这里的居民反而是最多也最自由的。因为横滨独立政府和英雄政府,都无意插手这片交界处。
法律成为真空的地方。
“哎呀,千影姐姐。”我拉着宫本到了咖啡厅,在一位戴着太阳镜的女士对面坐下,“好久不见。”
“...你回横滨了了啊。”黑羽千影一愣,然后无奈地笑起来,“上次不是已经谈崩了吗?”
“我觉得可能还有余地哦?”我用胳膊肘戳戳宫本,让她把手机拿出来。
宫本把显示着各项证人保护计划清单的手机递给黑羽千影。
“这是?”
“和我合作怎么样,千影姐姐?”我盯着她。
“条件呢?”
“我要英雄和世家那边已知的所有关于横滨的消息,以及最近半年交界外来民的名单。”
“后者还好,但是前者,”黑羽千影抿了口咖啡,“即使我过去是名声大噪,活跃一时的大怪盗,你这样用人我也吃不消。”
“你儿子,现在应该十二岁吧?”我叫住服务生,要了一杯奶昔,“我觉得,在你丈夫不在的情况下,即使是那个幻影淑女也很难从跨国犯罪组织里保护那孩子哦?”
“...不劳你费心,组织不会找到他。”
“是吗?”我玩着手里的搅拌棒,“说起来,我其实能够联系到那个组织呢。毕竟我的外交官也不是白当的,你说呢?”
“山本常朝你想都别想。”黑羽千影压低了声音,“我们都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儿,你做不出这种事。”
“哦,那就当我做不出来吧,”我不置可否,“但是我可以提前这个秘密曝光的时间。”
“就算曝光也对我们没有影响,不过是换个身份出现就能解决的问题。”
“千影姐姐是误会了什么吗?我说的可不是「在大众面前曝光怪盗基德的真面目」这种蠢事哦。”我把手机上黑羽宅的定位给她看,“我的意思是,在您儿子一个人面前告诉他,父亲死亡的真相。”
“你...”
“那孩子好像很粘父亲呢,如果他知道,一定会不顾你的阻拦,去寻找那个组织,为父报仇吧。这样一来,就无法避免地会卷入暗处的纷争,很不幸,这就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我笑嘻嘻地,“这种事情,我还是做得出来哦。”
“......我知道了。”黑羽千影眼神暗下去,从包里拿出便利贴,“我的电话号码,把你需要的东西给我。”
“真是爽快,作为交换,我会保证从现在到十八岁成年期间,你儿子的人身安全,同时不会让他卷入麻烦事。但要是中途他有了自己的意愿,我只负责劝说。”
“足够了。我只是想,至少在最混乱的这几年,他能离这些远远的。”她靠在座位上,“这样就足够了。”
“....我说,”谈完了正事,我也往后一摊,“你好歹让我保留一点对幻影淑女的幻想啊,现在这个完美妈妈是谁啊我才不认识这样的幻影淑女呢。”
“没办法啊,”黑羽千影双手交叠,一脸幸福,“当上了家长后,就会不自觉地以自己的宝贝为中心,这也是甜蜜的烦恼呢。”
“你的表情好恶心...”我站起来,“快走宫本,我们会被这种笨蛋家长情绪传染的。”
“你是嫉妒吗常朝,既当不成妈妈又缺爱。”宫本十分无语。
“我当不成妈妈,但我可以当爹啊,”我说,“除了首领和干部,港黑谁见了我不恭恭敬敬叫爸爸。”
“不我并不认识那样的港黑。”
“好啦快走吧,我要去你的实验室用下特殊涂层的追踪器。”我感觉手机又震了两下,一看,果然是森首领发消息过来了。
TO 常朝:
「常朝君,可以顺路帮爱丽丝买她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的蛋糕回来吗?她现在一直在哭我很心疼啊。
P.S,小菅的消息,真假参半。 」
“...宫本啊。”
“嗯?”
“有这种主次不分的萝莉控首领,还是叛逃比较好。”
—
然后,夜幕降临时,这家交界处的咖啡馆迎来了稍稍有点奇怪的客人。
黑羽千影换了一套与白天不同的衣服,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对面也来了一位少女。
“我真的很惊讶,港口黑手党的外交官阁下,在传言中是基本上不会亲近任何人。”黑羽千影摆出一副迷惑的表情看着对方,“但是今天,外交官阁下似乎把一切事情都交给你了。”
“我知道。”宫本百合子长舒一口气。
“所以,你这样来找我,不太好吧。”
“没办法。这件事情真的没办法当着常朝的面说。”宫本百合子喝了口冷水,“您知道「龙脉」吗?”
黑羽千影一怔,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黑羽小姐。”宫本起身,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常朝今天威胁您,如果不和她合作,就要把您孩子的事情告诉那个敌对组织,”宫本顿了顿,“如果您没有答应她...她真的会这样做吗?”
“我觉得你要比我更熟悉外交官阁下,不是吗?”
“但是就我对常朝的理解,我无法得出结论。”宫本苦笑,“毕竟人心不是数学题。”
“我认为的话…”黑羽千影低头看着咖啡杯,“她会这么做,并且会非常干脆。”
“...是这样啊。”
“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断,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黑羽千影低声笑起来,“我认为你这样做,她会难过的。”
“...没办法。和常朝一样,”宫本强撑起笑容,“我也有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
黑羽千影看着宫本的背影,张口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她觉得宫本和常朝是不一样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
“...对于常朝来说,「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里,也包含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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