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的小名为什么叫坏坏?
有人问过温灿这样的问题,她都搪塞说是随便起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温灿想梁尽肯定知道。
每一个宝宝都应该在父母的期盼下出生。但她的坏坏运气比较坏,他的出现不仅不被期盼,还差一点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叫坏坏,是因为温灿觉得愧疚。她希望每叫他一次,便能提醒自己要更爱他一点。人都说,物极必反,她一直这样叫,坏坏以后说不定就不会运气那么坏了。
因为他不仅成为了他们的孩子,还出现在那样的时刻。温灿想,坏坏肯定是投胎那波孩子里运气最坏的那一个了。
温灿又缩回壳里乖乖地做他的小情人。听话、懂事、不折腾,但一切都已经回不到初时的感觉。她战战兢兢,唯恐哪里做得不好,惹他不快。
她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试探。但梁尽的喜欢好像说不在就不在了,慢慢地他已经很少来她这里。
尽管她伤心难过,也不敢对他再有任何要求。她经常睁眼到天亮,却等不到他的消息和电话。她不敢有一丝怨言和埋怨,她坚信只要她听话,梁尽就不会抛弃她。
温灿的脸色渐渐憔悴下去,她只顾着难过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常。而第一个知道她怀孕的人竟然是晚黎,那个她有些讨厌不喜欢的女人。
她带着宋伊伊去看病,晚黎注意到了她憔悴的脸色。温灿有时候不明白晚黎这个女人,明明也不喜欢她,却总是喜欢站在施恩的角度上帮助她。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给你把把脉?”
温灿把手放到身后,明显不太相信她。
是宋伊伊注意到温灿的脸色,担心她的身体,不顾她的反对把手给晚黎递了上去。
晚黎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脸色渐渐凝重。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她把手从温灿的手腕上拿开,说了这么句话。
这话吓坏了宋伊伊,以为温灿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急得她说话都开始结巴,“医......医生......姐姐,我表姐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温灿以为晚黎不过是吓唬她,结果她说:“你表姐怀孕了,比生病还严重。”
这是温灿听过的最骇人的一句话了。
晚黎先是建议她:“要不,你跑吧?”
随后,她自己推翻了自己的建议,“我怎么也跟你一样蠢了。不能跑,你去找梁尽实话实说吧。该怎么样你们自己看着办,当我没给你说过。”
她说完,决定不管她的破事,走人了事。
温灿拦住了她,有些迫切地问她:“会不会是你医术不好,弄错了?”
这话晚黎不爱听。往常温灿说什么都不会翻脸的她,立时拉下脸来,“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这是家中西合璧的医院,晚黎走后门带温灿去检查,没有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她把检查结果塞在温灿的手里,“喏,你不信我,总得信科学吧?检查结果在这里你可以拿给其他医生帮你看。”
温灿没有找其他医生帮她看。
她还记得她得先把宋伊伊送回家。
宋伊伊看她神情恍惚的模样,急红了眼,“姐。”
除了喊她,宋伊伊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她知道这是件人生大事,对于温灿和梁尽的关系来说却不是件好事。
这个孩子留或不留,都不会是个好的结果。谁也不能对这个崭新的生命负责。
坏坏就是来得这么不合时宜。
温灿很抱歉,知道坏坏到来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害怕。她无法接受现实。
她强做镇定地把宋伊伊送回了家,甚至还安慰宋伊伊:“你别担心,我们总有办法解决的。”
该怎么解决,她哪里知道。她多希望这是一场马上就能醒来的梦。
可这终究不是梦,她得面对现实。
回到家里,她拨通了梁尽的私人电话。她已经很久没敢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最后接的是陆锦年,“喂,灿灿?梁总在开会。”
“锦年姐,我找他有事。你能不能告诉他我打过电话,希望他今天过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陆锦年答应了,可是那天梁尽并没有回来。她又打了电话,可是这次电话连续响了很久都没有接通。
她给陆锦年和姜逢打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他在忙。她强调了很多次有重要的事找梁尽,终于在一个深夜等到了他。
她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他,竟然觉得他陌生了。
他好像喝了点酒,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不过不像喝醉的样子,眼神清明,只是带了些疲惫。他松了松领带,有些不耐地说:“你有什么事说吧。”
温灿没有见过他不加掩饰有些厌恶她的模样。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等了他许多天,想了无数说辞,可是见到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委屈,她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她也害怕,可是没人在乎她害不害怕。
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嘴里像吊了千斤重石,怎么也说不出口。
梁尽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说话,转身就准备走。温灿见他准备离去终于开口,“我......我怀孕了。”
晚黎说有八周,宝宝已经像葡萄粒那么大了。
他背对着她,温灿看不到他的表情。
寂静的客厅里,他沉默了很久。
八周差不多两个月前。那时温灿才开始缠着他陪她睡觉,闹得晚了又用完了套,温灿和他都记不得是哪次没有及时抽出来。
温灿的双手微微发凉,良久的沉默让她有种无力支撑的感觉。
梁尽终于转过身来,表情已经不复刚才的冷漠。他走过来,微微揽着他,语气已经柔和下来。
他说:“是我的错。”
温灿因为他的这句话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来,她没想过他会这么说。但他的下句话,让她坠入冰窟。
“这种事情总是你们女孩子受罪。你放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和医院,之后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你。”
温灿一字一句的问他,“你要我打掉这个孩子吗?”
梁尽笑了一下,像她说了一个笑话,他反问她:“你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温灿想过生下这个孩子也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生下这个孩子还是打掉这个孩子。
而他,仅仅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决定放弃这个孩子。
她摇了摇头,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我没有想好。”
作为一个人她可能是很失败的,软弱自欺自以为是。她没有那么圣母,马上就有了一个母亲的自觉想要生下孩子。她也没有那么残忍,立刻就能放弃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彷徨无措纠结挣扎。
她没有天真的以为梁尽会希望她生下孩子。她以为他应该是和她同样的心情,他们会一起商量怎么办。这是他们共同的孩子,无论去留他们会一起认真商量,哪怕艰难最终也会做出一个决定。
她没有想过,梁尽仅仅只用十多分钟便决定了孩子的去留。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是普通人。
“我没有想好,可是你已经想好了。你会给我时间让我仔细想,会给我说不的权利吗?”
温灿每一字都说得极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坦诚的光芒。
梁尽没有回答,他的沉默便是他的答案。他也直视着温灿的眼睛,可是温灿看不到他的眼神深处。
她终于了然于心,“我不能听你的话。我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能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我也有决定的权利。”
“温灿。”他的声音已经透着寒意了。
“你说我不听话就不要我了,那你不要我吧。”
说出这句话,温灿已经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温灿,不要做蠢事。”
梁尽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门一关上,温灿就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上。这个昔日有他们甜蜜身影的房间,在漆黑的深夜里静得可怕。
温灿唯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她拿了证件和现金,背着一个小包包就走了。她不是想要逃跑,只是希望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她只是想,孩子的命运不应该那么快就决定。
梁尽放弃他了,她不能那么快放弃他。但是要留下他,她又害怕。害怕他出生便没有父亲疼爱,害怕自己做不好一个母亲,害怕自己不能对他的人生负责就自私地将他带来人间。
温灿没有离开纭市,她住在毗邻郊区的一家旅馆。旅馆马路的对面是一个小小的公园。每天都有很多孩子在那里玩耍,她经常坐在长椅上一坐就是半天。
就这么过了许多天,除了憎恨自己的懦弱,温灿也没能想到她该怎么办。
有天她在公园的长椅上遇到一个女人。她脸色苍白气色不是很好,温灿注意到她右手边还放着一双拐杖。她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满脸慈爱地看着那群在玩沙子的孩子。
开始她们都没有讲话,直到天色开始昏暗,到了晚饭时间公园的人渐渐散去。她们才发现彼此都没有在等待的人。
她们聊了起来,聊到女人也曾经失去过一次孩子。温灿问她后悔吗?她说,不知道。
人和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也许她和那个孩子就没有缘分。现在她只是会想念他(她)。
温灿懵懵懂懂懂,但好像什么东西渐渐清晰起来。
她决定回去面对自己的问题了,可是问题它自己找了上来。她回旅馆打开房间的门,姜逢坐在沙发上,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他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说:“温灿,你惹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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