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灿有时候是有点小聪明的。她没有直接去碰触梁尽的底线,而是一点一点的试探。
先小心翼翼迈出一只脚探探虚实,等没有危险了才敢落地。然后酝酿着再怎么踏出下一步。
这是怂人的怂办法。
她可以缠着梁尽陪她睡一夜,就可以让他陪她第二夜、第三夜......直到不用她要求,他就自己在她房间留宿。他的房间彻底成了摆设,温灿可以理直气壮地跟来打扫的人说:“那间房没人住了,不用收拾了。”
等第一步踏稳了,她又开始迈出第二步。两人住一间房,她可以光明正大动他的东西。把他们的衣服、生活用品摆在一起,今天挪一点明天挪一点。梁尽不是不知道,但他没有说什么,温灿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他的默许。
然后是梁尽有朋友聚会的时候,在他出门前,温灿叫住他弱弱地问:“我待在家里很无聊,可以一起去吗?”
往日蜗居在壳里乖乖做小情人的温灿,向他传达了想踏入他世界的想法。这与那些表面隆重的宴会不同,他从没有带女人去赴过朋友的约。
他第一次拒绝了,以都是男人不方便带女人为由。
温灿这一脚踩空,爬起来又站回原地。她也不敢闹,静静等待下一次机会。
没有等多久,梁尽大概受不了每次他出去她幽怨期盼的眼神,答应带她一起。
她精心打扮与梁尽携手出现时,可以感受到其他人惊讶的眼神。他的朋友里包括了姜逢,他可不会吝啬表达自己想法。
他打量着温灿,发出啧啧的叹声,“温灿啊温灿,温灿啊温灿。”
他最后也没温出个什么来,但温灿已经获得了想要的结果。
那段时间,梁尽对她的包容连温灿都觉得匪夷所思。
温灿也想过,如果她止步于此,情况可能不会有后面那么糟。
但再仔细想想,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从她那天在医院决定和梁尽纠缠开始,无论是何种方式,他们都要以一种方式走向必定分离的结果。
只不过她选择了一种愚笨又惨烈的方式。
犹豫了许久,她又开始迈出她的脚步。
晚黎说,千万别跟梁尽要钱
温灿那时候不是很懂晚黎的意思。梁尽让她提要求时,她跟他提的要求就是钱,他也很爽快的给了。而且他出手大方,不是姜逢那么小气的人。
如果梁尽讨厌为了钱的女人,就不会把他们的关系定义为一场交易。
她后来懂了,梁尽是讨厌贪心的女人。
但她那时候不懂,一味简单地想用试探来证明自己的地位。或者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是懂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贪婪的人。
她不仅要他的人和心,还想要他以后每一天的陪伴。
她不想再做他的情人。她想做他的女朋友,妻子。她不想要她站在他身边时,大家都同情她,看好戏般等着她黯然离场。
她最想要的是他承认他喜欢她。
她的试探梁尽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也许她的试探也让他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没想过,本来就不喜欢,怎么会承认喜欢呢?
顾雯雯那时还为她提供了一个观点。
她说:看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上不上心,就看他愿不愿意为那个女人花钱。
这是很多人认同的一点。
梁尽为她提供优渥的生活环境也从不吝啬。但是顾雯雯说,梁尽本来就是个有钱人,现在在她身上花的那些钱那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男人对女人在不在乎,不是看他花了多少,而是他有多少,愿意为你花多少。
一个有十块愿意为你花十块的人和一个有一百万愿意为你花一万的人,谁更在乎你?当然是那个有十块为你花十块的。
顾雯雯和温灿无法揣测梁尽有多少,但车和房总不是随便就可以买的东西。
一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的。
顾雯雯后来对她避而不见是因为愧疚。她得知温灿的遭遇后,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出了馊主意害了她。她没有谈过恋爱,只会纸上谈兵,没了解实际情况就瞎出注意。
温灿从来没有怪过她,她身在其中也没有了解过实际情况。做出蠢事怨不了别人。
温灿先是要包包首饰,梁尽出手阔绰只要她说喜欢的都给她买下。当她有些忐忑地说她的驾照考了都快生锈时,梁尽也二话不说安排姜逢带她去选车。
姜逢无不羡慕地说:“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你看我为他辛苦工作这么多年,也没见给我买个车。你才跟了他多久,就给你买车。来来来,咱们好好看看,梁总说了,不看价格只要你喜欢就给你买。”
温灿不懂车也不喜欢车。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姜逢的话,她内心并没有一丝喜悦。
她应该高兴的,这表示梁尽是在乎她的啊。但她实在高兴不起来,选车时意兴阑珊,蔫着头提不起劲。姜逢倒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致勃勃。美其名曰代她试车,头头是道研究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买。
温灿在姜逢的怂恿下买了一辆身形庞大的越野。买回来后停在车库,只有姜逢记得它,偶尔“测试”它有没有坏。
梁尽对此不闻不问,就像给她买了个项链一样平常,问了一句她喜不喜欢便把它抛在脑后。
他对温灿还是很好。
这是温灿想要看到的结果,他并没有像晚黎说的那样因为踩到他的雷区而生气厌弃她。
她这些明显的试探和耍小聪明式的讨要,他看到了也回应了。
但温灿依然看不透他的心。他有时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温灿经常在他这样的眼神下感觉到无所遁形。他那双眼睛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
她好像能看到有一些东西慢慢从他眼睛里消失了,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还是待她很好,但温灿已经没有以前开心了。
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然发生着变化。
她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好像没有得到。
而真正的灾难来临前是没有人能感知到的。
温灿有过要房的念头,但要了车后没有了再试探下去的想法。梁尽看似没有生气,但温灿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些东西好像变了。
她乖了许多,不敢再折腾。
一个难得的休息日里,他们窝在沙发里消磨时光。他看电影,她就在旁边一直跟他说话,有时候是聊电影情节,有时候不过是说些生活琐事。
梁尽揽着她,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心两用,在温灿看来格外神奇。
温灿说宋伊伊搬了新家,房间全都是灰色调一点都不像一个女孩子。
她不过是随便提了一句,如果我有自己的房子了绝对不会黑白灰,要粉粉嫩嫩的。隔天,陆锦年就带着文件过来说梁尽要将房子转到她的名下。
因为温灿的一意孤行,陆锦年已经与她产生隔阂,不再多管她的事情。当温灿惊慌地问她,梁尽是不是打算抛弃她时,陆锦年还是有些不忍。
“灿灿,你们这样的关系不会长久,你应该知道的。”
温灿当然知道,只是她自大的以为可以改变这样的关系。
这件事情犹如当头棒喝打醒了她。
温灿以为梁尽打算结束关系,想用房子打发她。陆锦年走后,她红着眼绞尽脑汁地想,她哪里做错了惹得他不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向他要过东西,昨天她说这话时他也没有异常。他们晚上照样缠绵,他抱着她入睡,早上离开时还把她从被窝里抓起来亲够了才离开。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那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恐慌。
她没有吃饭,从陆锦年走后在沙发上一直坐到深夜。她想给梁尽打电话,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又怕得到她害怕的答案。那是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她从现在想到了往后每一天痛苦的日子。
梁尽回来,打开灯见她坐在沙发上,竟然笑着问她:“怎么坐在这里?还不睡?”
他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先走过来亲了亲她。温灿看着他的眼睛,从里面看不出一丝波动。这让她惊慌失措,她也想装作平静的样子,可是她做不到。她急急地拉住准备起身离开的他,还是控制不住说出了口:“我不想要房子,我什么都不想要。”
他微微笑了一下,却让她起了遍身的寒意,“这是你该得的,温灿。”
他握住她的手把她从他身上拉开,动作轻柔和缓,平常的就如吃饭喝水一样还透着一丝温柔。
这让温灿感到无比的恐惧。
她一直小心试探,最害怕的是他生气。原来生气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激不起他心里的一丝涟漪,他连生气都懒怠,轻而易举地就决定抛弃她。
就像扔掉一件脏掉的衣服一样,不会有一点可惜。
她太害怕了,紧紧从身后抱住他。她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听她的使唤,她抽咽着哀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会听话的。”
他转过身来,抱着她。用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抚她惶恐不安的心,“别哭,我不会不要你。只要你听话。”
她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哭声,扯出一丝笑容,“好,我不哭,我听话。”
这并不是她最卑微的时候。但好歹她的卑微换来了他的承诺。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听话他就不会抛弃她。可怎样才算是听话?
如果抛弃自我,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就是听话。
那她纵使再软弱微贱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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