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非功利主义

    之后的十年中,C.C离开了人民共和国,也离开了教团。十年看似很长,其实不过是刘英止两次连任国家主席的任期,以及鲁鲁修作为外国人参加日本共/产/党搞反殖民/运动还真的解放全日本所花费的时间。

    每个人都获得了幸福,C.C自己也能天天吃披萨顺便调戏鲁鲁修,她实在不好意思要求幸福的人们杀了她,并为此背负一生的罪孽——最关键的是她最近有点沉迷人民共和国出品的全息游戏(她保证这是阿赖耶识项目的副产品因为游戏设计师是研究所里她认识的那一个有趣宅男)。

    她爱游戏。C.C伸了个懒腰。

    然后在这个休闲时刻C.C被人民共和国的特工请上了直升机顺便对毛打招呼。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C.C不忘带上那盒特价·周日老板喜欢的球赛赢了就打折·披萨①。

    “我不能说。但上级请求您立刻去中华。”

    哦,好吧。她才不关心这个呢。C.C和毛聊了一路。

    她忘记鲁鲁修也在家。

    ——被遗忘的鲁鲁修在日本和人民共和国的大使吵了起来。

    特工们以F4赛车的速度直接驶入机场在机场登机。这还不是个头,前往共和国首都的航程中机长开得像他是战斗机驾驶员(可怕的是据毛说他的确是一个退役战斗机驾驶员)。

    C.C连一盒披萨都没吃完就到了首都机场。黎星刻带人来接她(荣幸啊,据鲁鲁修称黎星刻是下一任主席的有力人选)。

    离开中央后成为省委书记的黎星刻干脆地说:“刘英止要死了。”

    C.C的披萨没抓稳。

    刘英止,人民共和国主席(前主席,连任两届后他宣布退出政坛投身科研),著名社会学家,长得特帅(帅到能和前面的头衔相提并论的程度)。C.C想不出刘英止能怎么死。

    黎星刻接着说:“我希望你能将code转移给刘英止。”

    C.C愕然地望着他。黎星刻的眼神很冷,“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死亡。我只想让他活下去。”

    活下去。C.C面临死亡,突然有了久违恐慌。因为她真正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被爱而不是出于她的geass。此时迟来的死亡像老套的宗教劝世剧里的审判,对罪人的试探。

    C.C说不出答应或拒绝,她说不出话来。黎星刻又缄默了,也许他的神色中会有不动声色的失望,或许他仍胸有成竹。

    轿车驶入医院。

    她从未见过刘英止如此虚弱的模样。他消瘦了,但眼神仍旧闪闪发亮。他对她微笑,后来她知道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对于一个疼痛的癌症患者来说是个挑战。“又见面了,C.C。真遗憾让星刻任性地打扰你——他……很坚持。但要我说这是没什么用的,我不会接受code。”

    C.C为自己的安心感到无比羞耻。

    黑色风衣下的黎星刻脸色苍白,他像一个死去的未亡人。黎星刻露出一点点怨恨的神情,“你要活下去。”

    刘英止没有回应,他柔声说让C.C休息一下,倒个时差(日本和中国的时差只有一小时),C.C为刘英止忍俊不禁,这种支开人的方式太蠢了——然后她真的走了出去顺带笑纳刘英止给她的一盘兔子苹果。

    那苹果绝对是黎星刻切的因为他一直盯着她。

    等会儿,刘英止该不会把她当小孩子哄了吧?她是魔女,魔女!

    C.C走出病房,刘英止温柔的黑色眼睛终于有余地驯服地望着黎星刻。刘英止躺在床上向他招手,淡蓝色的病号服与白色的墙壁一起构成死亡。黎星刻开始恨面前这个消瘦的病人,“这是最后的方法了,也是最好的。癌症特效药的研究根本赶不上进度,不,他们是根本没有进度。”

    如果把自己的生命,甚至大地上千万人的性命献祭给神明能换取刘英止活下去,黎星刻会这么做,何况仅仅是C.C的性命?刘英止是如此卓越的人,他带给全人类的幸福与光明,他对文明的贡献绝对优越于世上任何一个人,刘英止的生命会重于一个因长生不死而心存死志的魔女,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仿佛读懂了黎星刻再想什么,刘英止冷冷地望着他,“星刻,我不接受,一个正直的人不会接受建立在一个婴儿的眼泪上的天国②,全人类的幸福也不值一个无辜人的鲜血。”

    刘英止不燔祭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却任由黎星刻无能为力的痛苦空虚中挣腾。

    那我该如何,黎星刻低下头问自己。为什么他偏要去爱,去爱一个活生生的却不能永生的神,一个谴责功利主义的圣人?黎星刻不能再爱刘英止,他确信了,否则他要精神分裂——他要恨他的神,去砸烂神像代替献给神的花冠。

    黎星刻走了出去,医生护士从他身边蜂拥而入,包括即便现在也一直跟在刘英止身边的生活秘书张大壮。张大壮一直跟在刘英止身边,他是所有秘书中资格最老的。黎星刻自请调入基层后不久刘英止就有了新的政治秘书,新的代替品。但对方不是。

    至少他是量产而对方是限量版。黎星刻并不独特,也许对方的活儿比他好得多。对方会亲吻过,爱过刘英止,毕竟每个人皆可爱神。想到这里黎星刻像喝了一杯毒堇汁,腿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黎星刻感到嫉妒,他浑身发抖。刘英止的微笑像是对他说“恨我吧,我会爱你的”,或者是嘲弄黎星刻,他离开刘英止连十秒都没过就像一个羔羊寻求牧羊人的鞭子般折回,“体面些,星刻。你的心灵没有孱弱到需要借助一个神圣的名字来站立,我们是无神论者。”

    上帝以弑杀爱子燔祭试探亚伯拉罕,祂知晓那是亚伯拉罕最宝贵的。同样残忍的是黎星刻爱刘英止是一个不可违抗的命运,而刘英止要求他用自我意志去爱。于是白玫瑰雪白的花瓣上有了棕褐的锈痕。黎星刻过去所谓的幸福只是因为他还未曾知道不幸的定义,他的幸福是卑下、不洁、无耻,是爱一个神又砸碎神像,去吻碎片被划出血痕。

    刘英止继续对黎星刻说,“还有件事,求你别让我的尸体放进水晶棺里被人参观。我们都知道,死后的事是由不得死人的。我还不想当个睡美人,我倒喜欢把我火化后撒进大海里。好了,到你说了。”

    接下来的事,黎星刻从未对任何人,在任何回忆录里写过。但它发生过。

    “我爱你。”

    “那就代我行我乐见之事。”刘英止如此坦然,让其他人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将其当做平平无奇之事。

    而刘英止偷偷在黎星刻的手中无声地写了“我”、“爱”、“你”。

    这一瞬间的幸福比黎星刻后来听到日本共/产/党执政、EU解体、不列颠殖民体系在民族解放运动中崩溃、人民共和国建立世界秩序时更多。他的所有功绩都不会抵上他这一生中最短暂的幸福。

    ①是的我在说Papa John's。我爱老板的周末特价,虽然我恨披萨。

    ②《卡拉马佐夫兄弟》陀思妥耶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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