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党的临时首都去掉了临时。这座几近崭新的城市被红色妆点，红色绸缎与灯笼悬挂于古建筑中。不列颠公国东岸时间与首都的时差是十二个小时，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修奈泽尔来到这里已是夜晚。在夜色中飞行，地面上的灯光比白昼更明亮，像光明汇聚成的河流。上次访问时这个城市远没有如今的繁华，也许是统一后的和平带来了安稳的时期。
刘英止也望着夜色中的灯火，地上的星星比天上的星星更加明亮，甚至将黑暗的星空映照成蓝紫色，遮掩了星星的光亮，简直像他记忆中夜晚的波士顿市区。但他还是更喜欢80年代初祖国的星夜，即使夜景不如国外繁华。
黎星刻拿着一打文件，“主席，这是建国典礼的演讲稿。”
虽然说是演讲稿，其实不过是短短一段话。但这一段话集成了刘英止，李致启与政治秘书黎星刻的几次修改、易稿，力求尽善尽美、精益求精。而日程表也被详细标出——这就是生活秘书张大壮的职责了。刘英止接过稿件，微笑着说：“辛苦了，星刻。”
刘英止对每一个秘书的每一份工作都会表示谢意。稍微有点不满足。不满足着什么呢？黎星刻对自己感到奇怪。一毕业就成为了主席的政治秘书，政治上的起步点居然超越了许多转业军人在血与火的战争中摸爬滚打又在基层打拼一番所能达成的终点。他应该是幸福的，虽然黎星刻也不确切地知道不幸的定义，但既然并非不幸也许就是平凡的幸福了。黎星刻不负家庭的期待，不负工作的职责，不负刘英止的信任，雪白的光明未来就像白玫瑰的花瓣。
刘英止看着完成工作后无所事事，有点坐立不安的黎星刻无奈地揪了揪袖子，“低头。”
黎星刻愣愣地低头，口中被塞了一块红枣糕，有绵长的甜味。刘英止的声音有点像来自天外，“不要动不动发呆了。在担心过几天的典礼吗？怯场的话就站在我背后吧。”
不，并不是在想这件事。黎星刻没有说出口，只是咀嚼着糕点，口腔中全是红枣糕的甜味。
红枣糕是刘英止最喜欢的中式糕点。
离典礼开始还有两天。这两天里晨星党外交部给修奈泽尔安排的日程全塞满了吃吃喝喝逛景点的活动，包括今晚招待各国来宾的非正式晚宴。说是各国，除了三巨头（EU，不列颠公国，共和国），如今世界上还存在的独立国家屈指可数。即便几乎所有国家都出席了晚宴，人数只不过是刚好塞下一个宴会厅。这场宴会不是自助餐，而是围坐一桌的分餐制，每人四菜一汤。入席时刘英止身旁是修奈泽尔，李致启身旁是EU的代表，各国高层代表围坐一圈。
刘英止坐下来就比修奈泽尔矮了一个头，拍照时贼尴尬——对方身高两米，衬得刘英止更矮了。但修奈泽尔离刘英止这么近，两个人寒暄聊天自然少不了。但和普通人的想象不同，他们不聊国际局势，不聊贸易协定。修奈泽尔的地位还定不下协定，想干什么都需要向父亲夏鲁鲁皇帝许可，没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
修奈泽尔没有有刀叉，而是取了一双筷子，夹起了松鼠桂鱼。“五年没见了，刘英止主席还是以前的样子。”
“是啊，修奈泽尔你也算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刘英止皮笑肉不笑，“五年了就长得比我还高，大学读完了吗，读什么专业？”就差问出‘现在做什么工作’，集成“春节亲戚三连问”成就。
“在大学读了一段时间，后来就请教授上门授课了。”修奈泽尔优雅地取了一杯佐餐葡萄酒，“人太多了，不适合每天在公众面前出现。”
刘英止抽抽嘴角，皇族就是皇族啊，有钱。但对方袖口上泛黄的珍珠袖扣又显得有点奇怪。他扫了袖扣一眼，“这枚袖扣有些旧了。”
修奈泽尔的回答温柔又平和，可惜有点乏味，像在嚼塑料泡沫，“以前就一直使用着，就继续用下去了，失礼了。”
“没关系，你真是个念旧的人。”
晚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回归四方馆后，受到提醒的修奈泽尔把袖扣解下，放入珠宝盒底部——虽然颜色发黄的珍珠实在没什么用，但至少有一个容身之处。可这种温柔实在显得无用而冷酷。
“不列颠帝国最大的敌人不是EU。”修奈泽尔注视着园林夜景。
“但现在是。”卡诺恩答道，“而且对EU的胜利更唾手可得。皇帝陛下不会赞同您的想法，二殿下。”
修奈泽尔沉默片刻，微微苦笑，“没想到我也要将胜利寄托在对手的失误上了。”
刘英止在建国前再次见到了C.C。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未曾变化，却佯装夸张地说：“天啊，我竟能觐见主席——何等荣幸！”
刘英止有点被逗笑了，“跟在你身边的那孩子怎么样了？”
C.C轻巧地坐上椅子，“他长大了，是个很好的孩子。我觉得我是时候离开中华了。至于阿赖耶识，大概等你死了就能完成实用化。”她半句也没有提他们之前的约定：杀了她。
刘英止被噎得一梗。假如黎星刻在这里见了，大概会对C.C发送必杀眼刀。
关于阿赖耶识的研究，刘英止不仅仅考虑过geass的起源是否源自于它，刘英止甚至想通过阿赖耶识的特性构建一个意识网络，实现全息与人工智能，构建围绕人类意识展开的新社会。但按目前的发展来说，除了可能人人都有geass外，其他都不可能在刘英止呆在这里的时期内完成。但至少对无意识的分析解释了许多心理学课题，推动了未来五十年该学科的发展。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真的谢谢你，C.C。”刘英止微笑，“我会尽力照顾毛那孩子。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你尽管说。”
C.C眨了眨眼，神色极其认真：“我什么都不要，只想……”
刘英止正襟危坐地听着。
“只想吃无限免费披萨自助餐！！”
仙女教母刘英止满足了C.C的愿望。不久后，C.C所在的研究所为了庆祝建国举办了“无限免费披萨自助餐”，所有同事齐聚一堂，盘子里是各式各样的披萨，却只有C.C咬着海鲜披萨。人们的眼睛被电视上正在直播的建国典礼吸引了，穿上正式礼服的刘英止显得更加英气。刘英止甚至在气氛庄重又严肃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追求幸福是中华人民的愿望。打破枷锁为追求幸福、进步、公平、自由而死的人们，你们永垂不朽！从今天起，人民共和国成立了。这个国家不属于神明、不属于皇帝、不属于贵族、不属于军阀——她属于人民！”
2012年九月一日，人民共和国成立。
C.C望着电视上的刘英止微笑。没有选择Geass也能勇敢实现愿望的人，也许才值得获得幸福，而不是Geass带来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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