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拔毒

    “药浴材料已经备好。”鞠长亭与秦越拟定在今晚为柱国公秦炎拔毒。为保证秦炎体力可支,今日下午柱国公秦炎吃了鞠长亭特制的一副药,便沉沉睡去。至今未醒。

    “祖父想必也快要醒了。”秦越端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鞠长亭亦懒散的仰躺在座椅中。

    思及多年来的苦苦寻觅,真到了这一刻两人尚有几分不真实之感。说来也是奇怪,无论是鞠长亭还是秦越,数年来从不曾感觉过累,可直至此刻,二人才觉得身心俱疲。

    “若今晚过后,国公当真痊愈。你与戚大姑娘便可见柳暗花明了。”鞠长亭眯着眼,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

    秦越想到戚明珠,端正肃穆的神情柔和下来,诚如鞠长亭所言。若果真如此,于他二人关系进展确有裨益。

    “不过,听说有人如你般慧眼识珠,已上戚府求亲去了,你若不抓紧行动,小心这娇花被旁人摘了去。”鞠长亭少见的没有出言调侃,倒还带着几分提醒。

    “这提亲之人是齐彦将军的嫡子与吏部尚书于江的次子。”秦越睁开双眼,黝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家世倒是都不错。只是她怕是嫁不成了。”

    见秦越对此事知道的颇为详细,且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想必是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鞠长亭嗤笑出声:“哪个遇到你便是倒了霉,这般好的亲事叫你搅黄了,看你日后拿什么赔给人家!”

    秦越淡笑不语。心中纵使万般想法也只得今夜过后与她详细道来。

    只是不知为何,为祖父拔毒后两人分明便可更近一步,秦越却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这股不安却有别于对拔毒一事的担忧。便好似他出世一来,万事皆难,便是情感一事上,也不会轻易跨过一般。

    “世子,国公醒了。”听到荣安的话,秦越幽深的心绪转瞬之间藏进心底,一张俊脸萧萧肃肃,爽朗清俊,抬眸间迸发出的锐意更是如竹如松般坚韧不拔。

    二人对视一眼,便一道进了柱国公秦炎的卧室。其中深意已不虚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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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已过,祠堂里仍没有传来什么动静。戚明安心里一阵疑惑,便再次召来侍女秀荣问道:“伯父可是回府了?”

    秀荣素来对自家姑娘又敬又怕,便赶忙紧张回道:“回来了,卯时三刻便回来了。”见自家姑娘对自己的回答不甚满意,秀荣生怕姑娘动怒,便说得更详细了些:“国公爷卯时三刻便回了府,先是去了愚园一趟,后便回了正院大夫人的住处。”

    “之后呢?”戚明安急切地追问道。和软娇弱的小脸上阴云满布。

    “之后,之后便听大夫人房中传了膳食,说是,说是国公与大夫人一同用了饭。”秀荣边磕磕绊绊地回话,边撩着眼角觑着戚明安的表情。

    果不其然,四姑娘脸上的表情,越发吓人了。

    戚明安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明明已证据确凿,陆姨娘被送走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伯父却如此沉稳,好似漠不关心,竟还有心情用晚饭!难道伯父早已知情不成?!戚明安脑中一亮冒出这般猜想,虽有些耸人听闻,毕竟哪有人心甘情愿戴那绿帽的!可若真是如此,此次怕真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行,她为了寻那产婆废了很大一番功夫,如今更是与戚明丽交了恶。这事若就此揭过,日后便再不能用这个把柄拿捏她了,思及此,戚明安冷笑连连。

    戚明丽呆呆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正值芳龄的少女面上一片哀色。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姨娘缘何做了傻事。

    她往日在自己面前不是时常维护戚明珠的么,怎么今日便不替她瞒着了?若是姨娘抵死不认,这所有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了呀!

    “妹妹!妹妹!”听得这声声焦急得呐喊,戚明丽面色更是苍白。

    来人正是戚明丽的同胞兄长,戚威的庶长子戚元。只见他长相甚是俊美,眉眼间与戚明丽有八分相像,只因他与戚明丽原就是一对双生子!

    戚威对戚元很是重视,自小便严加管教,戚元不负众望,自小便展露了过人的天赋。熟读经史子集,又长于君子六艺。

    是以十岁那年,戚元便做了皇太孙越璃的书童。平日里同太孙同吃同住,是以并不常在戚府。今日也不知听了谁的消息,知道生母入了悲化庵一事,竟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

    戚明丽望着这个往日里与自己并不亲厚的兄长,心中五味杂陈。

    “是戚明珠,还有戚明安,是她二人害得母亲如此!”纵使心中悔恨万分。可面对这个素日里瞧不上自己的哥哥,戚明丽仍然不敢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与他听。

    毕竟,若非自己将无意中听得的秘闻说与戚明安,姨娘如何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大姐姐和四妹?!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戚明丽于是隐去前情,将产婆门前喊话以及之后的情形说与戚元听。

    戚元听罢只觉分外荒唐,他那姣姣如天上月的大姐姐竟是一位父不详的私生女,而祖母为戚府名声计,竟是将姨娘送入清冷的庵堂。姨娘何其无辜,他兄妹二人何其无辜!

    “此事与四妹有何相干?”戚元因少年离家,是以与府中众姐妹情分淡薄,但每次回府,必有四妹妹上前笑脸相迎,亲亲热热的喊哥哥。是以他对戚明安印象极好。并不大相信姨娘的事有她的手笔。

    “哥哥莫要被戚明安娇弱的表象所蒙骗,我亲耳听到,那门外喊话的稳婆是她叫人寻来的,为让那稳婆她命令,她竟叫人绑了那婆子的孙儿!姨娘落到如此地步,是替戚明珠受过,亦是戚明安一手谋划所致!”戚元闻言大惊失色,似是难以置信。

    可即便再是不信。他一颗心终是偏向了嫡亲的妹妹。何况姨娘被送走,妹妹便只他一人可以依靠了。何况,在太子府上待久了,见多了几位皇孙之间的虚与委蛇,戚元并非纯良不晓世事之人。他自是明白表里不一是什么意思!

    想到母亲要在庵堂里清冷度日,戚元便止不住滔天的怒火,一张俊脸满面寒霜的抽身离去。

    望着戚元离去,戚明丽心中终是舒服了一些。幸亏,她还有一个哥哥。

    而挟着怒火的戚元所去的第一处便是关押戚明珠的祠堂。

    戚明珠跪坐在蒲团之上,望着戚府先祖们的牌位,想着一日之间便逢此突变。她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仍然有些难过,今日在厅堂之上,老太太并未与她说一句话。

    房门外的嘈杂声响起,戚明珠只以为是又要遭人审讯了。待仔细听来,却又好似不是那么回事。

    “大公子莫要为难老奴,老太太吩咐了,除了国公爷,任何人不许踏入祠堂半步!”那门外看管戚明珠的婆子出声将来人拦下。

    戚明珠这才知道来者竟是陆姨娘的儿子,大房唯一的男丁——戚元。

    而提起戚元,若是平日里,戚明珠当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只是如今陆姨娘毕竟因她受累,戚元与戚明丽不同,他没有半分对不起自己,是以她对戚元抱有歉意。

    “滚开!”戚元一声怒吼,单手拎起挡在门口的婆子便将其往右边甩了出去。那婆子不巧撞到了石阶上,当时便晕了过去。

    当啷一声巨响,木门便被戚元踹了开。戚元大踏步走来,径自拉起跪坐在蒲团之上的戚明珠。发狠的力道攥的戚明珠手腕生疼。她不发一语,面上也纹丝未动。

    戚明珠望着这个俊美的不似男儿的少年,他也不过虚岁十八,如今经此大变,面上难掩痛意。

    “大姐姐倒是平安无事!只可怜了我姨娘!”戚元一双丹凤眼狠狠盯着戚明珠,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戚明珠秀眉轻蹙,望着情绪过于外露的戚元。她印象里,戚元男生女相,文采斐然,他身上有些文人的清高孤傲。

    她在戚府的这些年,短暂几次与戚元相见,这少年都甚是恭敬有礼。纵使陆姨娘受难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她可不过是被动承受罢了,究其根源却是在戚明丽与戚明安身上。

    戚明珠的确对戚元心怀愧意不假,可却不愿独自背了这黑锅。

    “大公子在皇太孙身边多年,怎地遇事仍是这般沉不住气?”戚明珠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少有的含着厉色。

    戚元擒住她的手却并未松开半分,眼中的怒意也并未减少半分,只是到底强自冷静了些许。

    “你害了姨娘,不要妄想全身而退。”戚元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

    “到底是谁害了你姨娘,你应当去问你的姨娘,而不是府中的任何人,包括你的嫡亲妹妹戚明丽!”戚明珠意有所指的话,让戚元的手松了一瞬。

    戚明珠也只轻松了一瞬,便被戚元捏着手腕用力一扔,她整个身子随即摔倒在地,一条左臂也全无知觉,一时间头晕目眩。

    “你竟还敢诋毁明丽!”戚元心中已然生疑。生在戚府,长在太子府,他怎会纯良不知府内可能会存在的腌臜事。可姨娘才去,他实在不忍疑心亲妹。但以他对明丽了解。她若是对自己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那是极有可能的。

    是以他才恼羞成怒,一时之间手上没了轻重。望着戚明珠苍白的脸上冷汗频出,嘴唇也因为忍痛咬得出了血。

    戚元有些后悔自己下手重了些。可一想到姨娘,戚元神智逐渐清明,他并不理会侧趴在地上的戚明珠,转身便走了出去。

    只扔下了一句话:“我会亲自去问姨娘,你最好说得不是虚言。”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戚明珠恍惚之间望见一抹黛绿色的裙角。接下来有人用帕子蒙了她的脸,那帕子带着异香,戚明珠只觉十分疲惫,不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只是即便睡得再是沉重,当脸颊被利器划过时,依然痛得她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便是这刺骨的疼痛让戚明珠清醒了一瞬,也才能看清面前那张娇嫩如花般的脸庞。

    戚明珠似乎能明白她心中所想:那般遗世独立,高不可攀的美人,已不复存在了!

    戚明珠昏迷之前只一个想法:同涟漪说得三日,到底是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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