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千手扉间第一次见到白白净净的宇智波桑麻是在给她送饭的半个月后了——黑色长发的小女孩,身穿简朴老旧但干净的和服站在他面前,黑发微炸,看上去十分蓬松也十分柔软。大概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对方白皙干净的脸上带着特有的薄红,一双黑亮的眸子蒙着水汽,看上去湿漉漉的。
在地牢里火花的迸射下,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分伶牙俐齿和恶劣,反倒多了分柔弱与迷糊,像只落了水被捞上来而显得无精打采的猫。
昨天他拜托了族里比较交好的女性长辈带她去梳洗一下,现在对方把她带回来了,虽然看上去对宇智波她的态度看上去不是很好。
简单地道了谢后,长辈严肃地丢下一句“你一定要关好她”的嘱咐后就离开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或是不想多待。
他看着洗了个澡就觉得莫名瘦小下一圈的女孩揉着眼睛扁着嘴嘟囔道:“眼睛痛……”
说着说着对方的眼泪就淌下来了,他一愣,不自觉放轻了声音道:“受伤了?”
“不……”她轻声答,看上去好像真的很难受似的:“外面的太阳太刺眼了。”
扉间沉默了一下,看着半开的牢门,忽略了长辈的嘱咐,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先在外面走几下再进去吧。”
她安静地点了点头,一个劲地揉眼睛,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掉。扉间皱了皱眉,想说再这样揉下去眼睛就要瞎了。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地牢的入口处传来,扉间警惕了起来。片刻后,即便他见是西瓜头的少年带着只到腰间高的弟弟来了这里,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
“桑麻!”他大哥柱间一来就拉走她的手道:“我们出去玩吧。”
“诶?”扉间和桑麻瞬间都傻眼了。
“大哥!”昏暗的地牢里,扉间一把将桑麻从柱间身边拉过来,努力按捺住自己想暴打他的冲动,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大哥是有什么毛病吗?!!带人质出去玩?!!
“知道啊。”柱间眨了眨眼,却大大咧咧又理所当然地笑道:“但桑麻她不是犯人,她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不该一直活在黑暗中。”
“但她是宇智波!”此话一出,扉间嘴角一动,觉得整个地牢都安静下来了。他的胸膛因为方才的气愤而剧烈起伏着,但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觉得自己肺部里的空气都被挤压出来了,窒闷得厉害。
他的眼前是一脸严肃正色的柱间和不知所措的瓦间,他们的表情与周围沉闷的氛围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了。
但扉间知道他没有错,甚至他才是应该气愤的那个人——他是负责她的人,他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接触凶恶的宇智波才主动来看守她的。
现在要放她出去玩,开什么玩笑?!以为是来度假的吗?!
他觉得自己有无数种理由可以反驳斥责他们,但是当眼角的余光触及到身边那个女孩缄默的神色时,他却突然有了一种近乎无力的感觉。半晌,他在扑哧燃烧的火光中闷声道:“她是宇智波……光是出族地就很危险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但是柱间不再深究,反倒十分高兴,他贼兮兮地笑了起来:“这个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发现了!这地牢里有一处可以偷偷通向外面的密道!这样就不用穿过族地了!”
柱间就像即将出去做坏事的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计划着出去的步骤,完全不考虑后果。
全程扉间都阴沉着脸,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即使柱间提出了听起来万无一失的计划也不能使他的脸色好转。
而桑麻则是全程保持缄默,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但也不是很不安,当然也没有反对。
于是,不到一刻钟,在那个蝉鸣刚起的夏初,三个孩子带着一个女孩穿越了暗沉的密道,偷偷来到了一个名为烟明镇的小镇里玩。
后来的扉间总觉得,那是他为她所做过的最为疯狂的事了,再无其他。
但是,当时的扉间始终黑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和他大哥柱间不一样,他大哥是个乐天派,是个心地善良不顾后果的笨蛋,但是他却从小就理智得很,小小年纪的他思考问题时就总爱站在利益上衡量得失了。所以即使抱有情感上的私心出来了,他一路上怀惴的也都是沉沉的不安和警惕。
要是被族人发现了……要是她逃跑了……
他的神经如果他的表情一样紧绷,甚至连肢体动作都能看出他的紧张和戒备。
是的,他在戒备最糟的情况发生。
当然,那三个笨蛋可不会像他一样。他们一出来就开心得很,被烟明镇琳琅满目的玩意吸引得目不转睛,脸上都是兴奋又开心的笑容。
就连她,也从一开始的缄默转为明媚的笑容了。
烟明镇是个如它名字般温暖又古朴的小镇,蓝天白云下,清风扬着彩旗,淡金的阳光游离在古色古香的木屋商铺间,翩跹跳跃,在一阶一阶浅灰的石砖路上晕开了缱绻的光圈。
戏耍的孩子们的步伐总是如同蜻蜓点水般轻快,在人流中沿着阳光的脚印奔跑,像追逐风的风筝。
一路上,扉间无瑕关注其他,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桑麻身上。他看见她被大哥拉着看漂亮的木偶时露出了惊艳的神情来,那双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同被阳光吻过一般;他看见她笨拙地在他大哥的指导下捞金鱼,当金鱼破网落下水中时,溅起的那些水花沾湿了她的眼睫和鼻尖;他看见她亲自捧起了艳红的绣球,却一不小心落在了地上,惊慌失措地追着它跑了几米远,还是他捡回来递给她的。当时她的表情,是呆愣而傻乎乎的,眉眼间却是纯粹的笑意;他看见她牵着瓦间,微低下头任由披肩的长发垂落,然后带着恬静的微笑和温和的声音对瓦间讲故事的后续……
初夏的清风扬起她偏长的额发,让她干净又稚嫩的脸庞沐浴在初夏的阳光中。那一刻,她再没有一丝狡黠的模样,他的眼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扉间有一瞬觉得,她应该是不一样的,和他们忍者不一样,和宇智波不一样。
她应该是属于光明的孩子才对。
这样的想法真糟糕。
扉间这么意识到时,他们俩人正站在一处废弃的屋檐下避阳,他大哥带着瓦间去买凤梨了,他们在这里等他们。他的鼻尖轻嗅着古屋特有的灰尘气味,听着街上商人的吆喝,目光所及之处的荫翳处是一家卖纸灯笼的小店,而旁边是一个摆摊卖鸟的商人。
太阳逐渐大了些,他们看见有一只羽蓝色的鸟被关在笼子里,正在整理自己的羽毛,阳光洒在它身上,它的羽毛随之折射出亮金的光点,如同蓝底羽裳上洒上的金粉,好不漂亮。
身边的女孩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那只漂亮的鸟看得起兴,片刻后竟笑着吹起了口哨想要逗弄它。
但她吹没几下就被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歌谣打断了,那和着清脆悦耳的笛曲的歌谣却让她原本开心的笑容小了些:
“小鸟被囚禁着,猎人捕了它,让它看着天空,永远都飞不出去……”
不断重复的歌谣,听久了莫名生出一丝烦燥之感,配合着对面的鸟儿用优雅的姿态讨好路人的场景,让扉间觉得十分滑稽可悲。
但是她却突然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甚至还学着哼了起来,很是跑调。
扉间为她的举动蹙起了眉头,她仿佛看透他所想,竟率先朝他笑了,对他说出了自打族地里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很开心……虽然这些东西都在书上看过,也有听父母讲过,但是……”
她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鸟儿,目光辽远,嘴角的微笑释然而开怀:“但是亲眼所见之时,我还是为这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世界感到惊喜。”
扉间一愣。
他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想看看她所注视的风景和他眼中的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失败了,一层不变的景色,来来往往的人群,嘈杂起伏的喧闹……还有心中那份焦灼紧绷的心情……
扉间忍不住觉得好笑。
对于一出生就沐浴在血与死的忍者来说,世界的美丽什么的真难感受到。
他们从小就没时间欣赏美丽的花草树木,面对的永远是冰冷暗沉的苦无利刅。他们没什么机会吃山珍海味,鼻尖和口腔里弥漫的永远是焇烟和铁锈味。他们没什么兴致碰高雅的琴棋书画,学习的永远是如何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的杀敌技巧……
他们从小所看到的只有冰冷的兵器,触摸到的只有温热的鲜血,身处的只有可怕的战场。
生在这个时代,他们的情感被压抑着,他们的思想被束缚着,他们的眼睛甚至不被允许注视虚妄的和平。
久而久之,平和的一切都离他们远去了,无论是多么温馨美丽的事物,于忍者来说都只是世间的一种麻木景象罢了。
扉间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会变成这样,至少他现在就已经知道自己看到的所有平和温馨的景象随时都可能会被打破,比起欣赏它的美丽之处,或许他眼中率先浮现出的是它被战火与焇烟侵蚀的那一幕。
而她,不久前才被这个世界夺去了亲人,现在又被敌人□□在黑暗的地牢里,只能苦闷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她的世界早就被染上血与黑了。
就连现在看着那些被禁锢在笼子里的鸟和听着那令人心烦的歌谣,他都为那只鸟与她相似的境况感到一丝可悲。
那么,她的双眼还能看见什么这个世界给予她的什么美丽的未来吗?
想到这,他的心情也随之更加焦躁起来。
但是,下一秒,她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意外抚平了他这份思绪:“再看看,努力再看看。扉间,不觉得很漂亮吗?世界在生动活着的感觉,还有,有人陪伴着活着的感觉。”
她的眼睛不知何时看向了他,是温和的神色:“我为现在这个世界有你存在于此而感到欣喜,为此,我愿意原谅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和丑陋。”
他缓缓瞪大眼,表情空白。
“这样一想,不觉得世界非常漂亮吗?”她仍在继续笑道。
……开什么玩笑?
“说出来你可能会看不起我,但其实我因为从小就是在远离族地的地方长大的,除了父母外没接触到什么族人,所以我啊,其实没有什么家族荣誉感。”她咧开嘴露出虎牙来不甚伤心地笑道:“毕竟我都没有家了。”
“所以别担心,我不会逃跑的哦,扉间。”她轻轻伸手搭上了他不知不觉中握紧的拳,用温软的手将他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打开,笑眯了那双如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睛:“笑一笑吧。”
“……”他所一直担心戒备的事,被她三三两两道破了……就连那份心情,也被她给抚平了。
……她真聪明。
扉间再一次这样想。
宇智波是不是都这么聪明敏感,又这么会骗人?
他觉得自己被她骗了,她现在就像个骗子,他不想相信她,但是内心的警惕和戒备却渐渐在她清丽温软的笑容中土崩瓦解。
然而最终,扉间并没有笑,他甚至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不远处自家大哥和弟弟跑回来的欢脱身影冷淡道:“我有时在想,如果你是间谍的话,那你真是个最成功的间谍。”
闻言,她一愣,又狡黠地笑了起来,带着初见时的骄傲。
“那当然!因为我是天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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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间不止一次觉得宇智波桑麻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口中上总说着自己是天才,但做起事来笨手笨脚的。
扉间看着她在街上又来了个平地摔后觉得她真是没救了。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和脸皮说自己是天才?还有她真的是宇智波吗?这种样子估计上战场没两下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但是,她好像在文学上比同龄人知道得多倒是真的。
扉间看着她站在书摊前对那些或破或新的书爱不释手、眸光发亮的样子一阵沉默。
这年头能够接受文学教育的人可不多。但看起来她看过不少书——至少她知道很多故事,把瓦间哄得“姐姐、姐姐”那叫得一个甜;而她也很会讲漂亮话,某种意义上也哄到他一点了。
那时候,她翻看着那些书皱着眉苦恼道:“啊啊啊真想买来看,可是买了后也不知道藏在哪,如同藏在牢里的话等到有一天他们想起我了又看到这些书,我们出来的事大概就被发现了。”
语毕,她终于不是很开心地嘀咕了出来:“说起来你们到底是想抓我干什么呢?当人质威胁我族人吗?我有这么大的价值吗?”
“难道说……”她低声沉思猜测道:“我的隐藏身份其实是大名公主?”
扉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你喜欢戏剧性的东西?”
她一愣,既而笑道:“是啊,人生如此艰难了,再不戏剧性娱乐一下就没意思了。”
扉间扯出一抹凉凉的微笑:“有时候戏剧比人生更残酷。”
“那是因为戏剧不用成本与代价,所以才能无所顾忌地残酷下去。”她终于舍得放下书了,转头对他道:“但是,戏剧也源于生活,没什么好比惨的。”
然后,她话锋一转,微笑道:“呐,扉间,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看戏剧吧。”
扉间觉得有些好笑。
身为人质她倒是乐观开朗得很,还想着看戏剧。但是戏剧的话一般是夏日祭才有,反正到时他大哥可能会拉着她去的。
这样想着,他便敷衍式地应下了:“……嗯。”
然后没多久,扉间气愤地发现他大哥不知何时带着她脱离了他的身边。当他带着瓦间找到他们的时候,更加气愤地发现他大哥带着她去赌纺偷偷赌钱了。
当然,赌纺是一般是不让小孩子进的。但是有人在门口的小巷里偷偷开了一桌,当他找到他们时,率先看到的却是他大哥。
“她呢?”他生气又焦急地拽着他大哥的衣领质问。
柱间看着扉间黑得如同铁锅一般的脸也自知心虚,指着赌桌旁围成一圈的人道:“在、在那呢。”
语毕,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唏嘘:“哇,这小姑娘又赢了!好厉害!”
“连赢七局了吧!”
“这运气也太好了!有什么技巧吗?!”
诸如此类的赞美此起彼伏,她骄傲的声音也夹杂其中:“因为我是天才嘛!”
扉间:“……”
经过柱间限时十秒的解释,扉间知道原来是他大哥拉着她来赌,结果是他一直输,她看不过去上了几局,就这么一直赢了下来。
扉间在给了自家大哥一个“等下再找你算账”的眼神后努力挤进人群,当瞅见她笑得得意的侧脸时,一把精准地越过人群扣住了她摇骰子的手,手下一用力想要将她径直拉出来,却将她拽了个措手不及,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了地上。
但是她还倔强道:“等下!扉间!再多两局!我们的本钱就可以回来了!”
扉间顿时觉得一阵气闷。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赌博这种东西是他们这些小孩子能够碰的吗?成人一不小心都可能被骗得血本无归,更何况是他们。而且她还狗屎运地出尽了风头,也不知道是庄家故意让她还是什么原因,但是总归是不好又危险的。
“你走不走?”他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黑着脸问:“如果还不走你下次就别想出来了。”
“还有下次?”她惊讶地瞪大眼。
“……”
“扉间,我们来打个赌吧。”她突然微笑道:“如果我这盘输了的话我就以后再也不赌了。如果赢了……”
“让你再赌一局?”他嗤笑。
她笑眯了眼,像只正在戏弄人的狡黠狐狸:“你就牵着我的手回去好不好?”
“……”
春末烦闷的暖风中,她在周围人不嫌事大的起哄中说着奇怪的话。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扉间也不记得了,总之她赢下了那一局,然后在众目睽睽中很开心地朝他递出手去:“扉间……”
但他那时没有接过,用的是这样苍白的理由:“现在还没有要回去呢。”
他当时的心情,难以言喻。
气闷又难为情,不由得将错都推到了他大哥身上。
谁让他带她赌博的?!
然而,扉间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在他未找到他大哥和她前,他大哥当时并不是为了带她去赌博。
“桑麻……”
那时,柱间趁他没有注意到时偷偷带女孩跑远,然后扯住她的衣袖小心谨慎地指了指一条小巷,对困惑的她小声道:“等下有机会你就从这里走,一直向右拐可以跑出这座小镇,然后再跑进北方的森林,很快就可以看见一条河,只要过了河再穿过森林就能看到宇智波的族地了……”
她一愣,很是惊讶,柱间能够看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柱间哥……你是想放了我吗?”
闻言,柱间正色道:“是的。虽然不知道族人抓你干什么,但是老实说桑麻,你继续呆下去不会有好事的,回你的家族去吧。”
“……可是这样的话你们……”
“没关系。”柱间笑得开怀道:“我们最多被罚而已。但是我无法看着你在这里等死,你明明没做错什么……”
“即使我是宇智波?”她微笑道。
柱间一愣,伸出双手拍了拍她的脸,像是要让她清醒一点,很是严肃道:“是的,即便你是宇智波。桑麻,我一直这样想,世界上没有人生来就是有罪的,就是该死的,你更没有。我一直相信着,总有一天,我们不用仅仅因为姓氏就刀刅相向,姓氏不该成为束缚住我们的东西。”
桑麻愣愣的,片刻后,她露出了欲泣的微笑来:“柱间哥你,真是温柔,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那就赶紧……”
“可是,你说的有些迟了……”她在清风中微笑道:“虽然你说得很让我心动,但就在刚才,我已经不打算逃跑了。”
也就是说,她本来有想逃跑的意图的。
柱间感到不解且惊讶:“那为什么……”
回应他的是她浅浅的微笑:“因为已经答应过某个人了。”
准备回程的时候,柱间再次急切地询问她:“桑麻你真的不打算……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没关系。”她不甚在意地笑道:“我呀,暂时找到能活下去的理由了。”
“你们在说什么,快点过来。”迎面而来,是银发孩子冷淡的面孔。
“我和柱间哥说我想吃冰糖葫芦!”她转眼就已经跑向他笑着道。
柱间就这样看着自己那个冷淡的弟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乖乖给她买了几根冰糖葫芦,神态间尽是妥协之色。
柱间觉得有些愕然。
“扉间……”夕阳下,黑发飘扬的女孩再次朝他伸来了手,扉间看着那只指尖上还沾着点艳红糖浆的苍白的手,似乎还能想像它所拥有的温软,耳边是她期待的轻声:“我们要回去了哦……”
很多年后,扉间觉得大概是自己当时神志不清了吧,所以才会答应她莫名奇妙的赌约,也才会鬼使神差地握上那只手。
那年初夏,当他在她的微笑中握上她的手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同着蝉鸣一样不知疲倦地鼓动着,咚咚咚地向他传递着夏天的闷热烦躁与不知所措。
他一时间有些慌乱。
余晖尚未散尽的小道,四抹小小的影子就这样相叠着走向了他们自己期待的未来。
但扉间知道,那对她来说只是地狱般的存在。
可是,可以的话,如她所言,他希望自己能让她的世界变得更漂亮一点。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现在也是……
——所以……
“跑起来!”战斗激烈的战场上,银发青年突然怒吼一声将手中的长刀迎向自己的死敌。
——这个满是血与泪的时代,拜托,快点结束吧。
“哼,刚才看你那么累还以为你要不行了呢,真是遗憾,千手扉间。”黑色长辫的隽秀少年人扬着嘲讽的笑容道,一边拼尽全力下压手中的长刅只为劈开敌人的头颅。
“那还真是抱歉,但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宇智波泉奈。”扉间凛着红眸,喘息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查克拉,蓄势待发。
……是的……
“谁先死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泉奈眼睛一睁,一双勾玉疯转的红色眼眸刹那间出现,微笑的嘴边吐出的是辛狠的话语:“真是怀念的场景,当年在南贺川也是这样一对一对砍,你说你当时怎么就没有直接去死呢?”
……他这么多年来怎么还没死呢?
扉间以前也不断这样问着自己。
他的脑海中无故回想起那个早该被遗忘的黑发身影。
……明明她都已经死去了。
但突然的,脑海中有一抹向大雨中奔跑的浅灰身影与之重合了。
“……”须臾间,他在夹杂着血腥味的喘息间轻勾起嘴角。
……但是,好像,又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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