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A16.相处吧,青年!

    在千手族地的一角,从桑树丛里的一个石头缝口矮身钻进去,会先看到几级破旧的石阶。阶梯是浑然天成的,边缘是两块庞大得可当短壁的石头,边缘因常年阴湿晒不到阳光而长满了青苔,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出缺了角。

    如果沿着阶梯拾级而下,就是一条阴暗的走廊,霉味会首先扑面而来,而后才会有闲心注意到走廊两边都是铁栏,并用特殊材料隔成了一间又一间牢房,如果关有人,里面就会时不时传来沙哑的咒骂和意味不明的嘟囔声。

    一般情况下,铁栏旁边的墙上每隔几个牢房间隔就会点上一盏灯,方便照明看清那底下的情况。

    这是千手一族不常用到的隐蔽地牢。通常来说,关着敌人或俘虏不是千手一族的作风,也不是安全的做法。所以这个地牢很少用到。

    只不过,有时候特殊情况就会有族人不得不踏及这里。

    例如六岁的千手扉间。

    当千手扉间训练之余端着食物来到这阴冷得令人不适的地方时,他一路上借着微弱的火光、无视了周围传来的许多惊悚的奇怪声音,准确找到了那个被关在了地牢中央位置的女孩子。

    “吃饭了。”他站在牢门前对漆黑的里面平静道,片刻后,被昏暗的光分割出不同层次剪影的牢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放大。

    一个有着凌乱黑发女孩贴着墙走了过来,脏兮兮的脸上同他一样一派平静,但却在见他时,困惑而无辜地歪了歪头,用沙哑的声音道:“诶?换人了吗?是瓦间突然有事吗?”

    板间是小他一些的弟弟,这会已经四岁了,今天开始进行忍者训练了。

    而这个名叫宇智波桑麻的女孩是千手族人在上一场战役中捉回的宇智波俘虏。

    据说她从小便不在宇智波族地出生长大,是在外长年放哨的一对宇智波夫妇在异乡生下的。前些日子正值他们所在的异乡发生战乱,于是想要偷偷将她带回族地。但途中遭到了他们族人的埋伏,夫妇俩被杀死了。而抓她回来的千手族人留下了这么个不经人世的小女孩想要了解写轮眼的秘密。

    毕竟比起有危险性会深度思考的成年宇智波,确实小孩子会安全很多。

    但别说开眼了,这个小女孩甚至连一些忍术都不会,只能说体力优秀点罢了。

    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性,又因战事繁忙,族人便在族长无暇顾及之际的默认下临时将这个小女孩一个人扔在了这个阴森的地牢里,而且断定她自己逃不出去——如果她要逃的话,必定要经过整片千手族地。

    那个因一时冲动抓她来的族人本质上也是个心软的货,对待无手寸铁的孩子还不想让她活活饿死,所以总是会按时送一日三餐。但大概是战事太过紧张了,所以送餐的任务竟在扉间不知道的情况下落在了四岁的瓦间身上。

    当一个月后的扉间察觉到自家弟弟总是欢脱地往地牢跑时,他才知道这件事。虽然说战争时代的孩子早熟,但是让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天真孩子去接触敌人什么的,扉间想想都为自己的弟弟感到后怕。

    所以,借由春日中旬的一天板间开始训练了,他理所当然接任了弟弟的工作。这样就可以避免瓦间继续和敌人相处了。

    但是,当他听到那个女孩开口的第一句话,他就觉得不对劲。

    怎么感觉和瓦间相处得很好?

    为这个想法而稍稍提高了警惕性,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并在她无辜的目光中警惕地开锁,将食物递了进去又飞快地锁上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他就打算走了,但身后是她轻轻的声音:“不打算等我吃完再走吗?要不然等下还要回来拿东西。”

    扉间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去时,那个女孩已经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但其间,她脏兮兮的脸上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平静而淡然,连言语间也是清晰平静的。

    扉间再次感到不对劲。

    一个小孩子的俘虏,在敌人地牢里这么平静的吗?好像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你不怕吗?”他终于开口对她说了第一句话,语气中暗藏警惕和审视:“在敌人的牢里……”

    ……就像训练过的忍者一样。

    这么想时,她几乎是立马就出声道:“不怕呀,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神态自然,一双黑亮的眼里始终是平静的神色,还又拿起一个馒头啃得双颊鼓鼓的,眸光坦然,末了,将嘴里的馒头咽下时还咧嘴露出缺了半截牙齿的门牙,笑得十分骄傲得意的样子:“因为我是天才嘛!”

    然而,下一秒,火光昏暗的地牢里,传来了老鼠蹿动的声音,她立马像被吓到了一样跳了起来,脸色惨白,可是却微微瞪大眼咬着唇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害怕的声音。

    ……蠢货。

    扉间注视着这一幕,不知道是否该作出嘲笑的反应来打击她的自大和乐观,但最终他只是平静地跺了跺脚,发出钝地的声音驱逐老鼠,果不其然,那碎碎响的声音立马没了。

    一没了害怕的事物,那个女孩又轻笑着聒噪了起来,甚至还微微挪动身子更靠近牢门了:“诶?说起来瓦间以后还会来吗?我上次给他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他微微蹙眉,觉得板间真是太好骗了,敌人讲个什么故事就把他糊弄成那样。

    本来对弟弟年纪这么小就要接受忍者训练颇有微词的扉间一瞬间觉得还是让他早点成长为好。

    于是,他冷淡道:“他不会来了。”

    本以为她会露出失落或是伤心的表情,但她仅仅是一愣,就微眯着眼,笑得十分狡黠道:“那你还会来吗?”

    “……”不知该作何回答的扉间在她那样的目光和笑容下觉得有些恼怒,这份情绪来源于她的表情、语气和言语,让他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被这个同龄女孩看透甚至戏弄的糟心感觉。

    ……她知道他还会来。

    他扭头就走,但她笑盈盈的声音又道:“诶?!别急着走啊,我已经吃完了,碗筷什么的顺便可以拿走了哦。”

    “……”这么快的吗?前后不到三分钟。

    以节约时间为原则权衡了一下利弊,即便不是很想再呆下去他还是回去拿碗筷了,拿的时候他还要警惕着她扑上来想要逃跑。但直至他再次关锁,她都只是坐在脏脏的地上平静地注视他,甚至还想伸手帮他递得更近些,但被他下意识一瞪就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来时,她又笑道:“你看,你这不是待到我吃完了才走吗?”

    这话直接听起来其实有些挑衅的意思,但是她盛满盈盈笑意的眼眸里却丝毫没有这层意思,里面有的只是属于一个小女孩纯粹开心的情绪:“本来还怕你不和我说一句话就走了呢,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扉间有些诧异,也觉得莫名其妙,但直到他离开时她都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只是最后,他好像听到她从遥远的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下次还请一定要来哦,不然的话,一个人稍稍有些寂寞呢。”

    这就是千手扉间与宇智波桑麻第一次意义上的相处。

    算不上多愉快。

    到了晚上,第一天就被训练得鼻青脸肿的瓦间来找他,一边哭着揉着瘀青的手臂,一边期待着问他:“桑麻今天有对扉间哥你讲故事的后续吗?”

    这副边哭边问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扉间觉得更诡异的是他的问题。

    “没有。”他如实回道,一边低头继续看手里有关水遁忍术的卷轴。

    闻言,小小的孩子一愣,鼻青脸肿的脸上豆大的泪珠簇簇地落下,瞬间在寂静的夜里哭得更大声了:“桑麻是大骗子!说好的就算有一天我不去了也会让其他送饭的人向我讲故事的呢?!这才第一天就食言了!”

    扉间为自家弟弟的幼稚感到头疼。想想都知道啊,那只是漂亮话,是唬人的。

    但他又想了想,瓦间确实还是幼稚的年龄,没什么好计较的。

    于是,他没多在意地回道:“那你下次有空亲自去听吧。”

    瓦间吸了吸鼻子,好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乖乖洗漱后去睡觉了。

    扉间也为自己的这个神回答感到有些好笑。

    小孩子真好哄。

    第二天,又去给她送饭的扉间在她又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后,才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要骗瓦间,你根本没打算给他讲什么故事后续吧。”

    如果想讲的话,昨天就应该对他说了。

    闻言,黑发女孩捧着食物无辜地眨了眨眼:“因为我看你昨天不是很想和我说话,就更别说听我讲故事了。”

    感情还是他的错?

    “而且,我并不算食言。”她笑道,她的眸子在地牢里唯一一盏暖光的渲染下竟熣燦如星火:“一切取决于你哦,扉间。”

    他一愣,她知道他的名字了?

    “既然今天你会这么说,就证明你知道我和瓦间的约定了,你要么乖乖听我讲故事然后传达给他,要么就会对他说谎,例如什么下次亲自听她讲之类的。”她在扉间蹙得越来越高的眉头中笑得愈发狡黠,但眼里也无端出现了点清冽的色彩,那是冷漠的情绪:“这可是大人最擅长的把戏,因为它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能够让人满怀期待。”

    “当然,因为扉间你不是大人的缘故,也会有其他可能性,比方说自己编故事骗他说是从我这里听来的,或是直接告诉他我没有故事了什么的,不过这样的话,扉间你也成了骗人的一方哦。”她轻轻地微笑,声音放轻,像在低语着揭露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不管是说什么下次亲自让他来还是其它什么的……其实你根本就不会让弟弟再来了对吧。”

    “……”

    “这不也是骗人吗?”她微笑道:“所以如果说我骗人的话,你也是共犯,一切取决于你,扉间……”

    “停。”他冷声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言论,微蹙着眉,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闻言,她一愣,好像为他的这个问题感到好笑似的:“这不是很简单吗?瓦间偶尔也会讲起自己敬爱的哥哥们的,缺根筋善良的开朗大哥柱间,冷淡温柔的二哥扉间,还有活泼调皮的弟弟板间……”

    她装模作样地拨着手指数,须臾间对上了扉间艳红的眼:“看你年龄应该是排前的,你又是这样不爱说话的性格的话,但肯定就是那个二哥了。不过温柔嘛……”

    黑发女孩歪着头用温柔的眸子瞅他,狡黠地笑道:“刚开始还没看出来,现在看出来一点了。”

    她很聪明。对于这么小的女孩子来说。

    扉间得出这个结论。

    并非是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而是从她说话间逻辑的清晰有条来看,至少不是笨蛋。

    而且,会思考,也很冷静。

    即便是在这样不知未来是怎样的迷茫处境下。

    这么想着时,扉间刚好拿出了碗筷,她突然贴近栏杆,他们之间的脸庞近得有一瞬碰到了鼻尖,但是她没有自觉,还在扉间起身时困惑道:“不过兄弟姐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很热闹吗?”

    她仰起头看他艳红的眼睛,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一直以来我周围都只有我一个孩子,没有玩伴更别说兄弟姐妹了,我一直想要个妹妹呢,那一定是个会抱着我撒娇的可爱女孩子,而我也会拼命保护她的。”

    说这话时,她又露出十分自信的笑容来,眼里满是期待与憧憬。

    老实说,扉间觉得她的这个想法有些好笑,那份自信更是来得莫名奇妙,但是话一出口,却没有嘲笑的意思:“凭你现在的处境吗?”

    “诶?!!看不出扉间你这么毒舌呢?!”她一惊一乍的,瞪大了眼,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我还以为你只有闷骚。”

    扉间觉得自己的额角突突地跳。

    大概是看出他不太高兴,她话峰一转,微笑着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尖,连语气都轻了道:“鼻子。”

    他一愣,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在她笑意愈来愈深入眸光下终于用指腹抹了下自己的鼻尖,捻下了一点灰:“……”

    “……无聊。”最终,他只能这样道。

    她却笑道:“但是,你今天呆的时间比昨天长了。”

    他想也不想就答:“那是因为你吃饭时间长了。”

    “可是你话也比昨天多了。”她笑道。

    他一愣,在她清澈的目光下侧过头不再看她,只是淡出声然后离开了:“……走了。”

    “不想听故事后续吗?”身后传来她不带期望但十分开心的声音。

    “没兴趣。”他头也不回地答。

    没错,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不听不讲不多接触。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瓦间就来吵着要亲自见桑麻听她那心心念念的故事了。

    当时他和他大哥柱间两人在自家空旷的院子草地上做对打训练,因为瓦间的胡搅蛮缠,他们不得不停下进程来。

    搞到最后连他大哥都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并对那个宇智波一族的女孩表示同情,说也想去看看。

    面对两双期待的眼睛,扉间不为所动:“不行。”

    “诶——”柱间拖长了音调失落道:“你答应了瓦间让他去看的,别欺骗这个孩子嘛。”

    说起欺骗这个词,扉间不禁想起那个女孩上次有关这个话题的一番奇葩言论。

    大概是她那副好像洋洋得意的样子太过碍眼了,他反倒不想如她的愿,于是对柱间和瓦间很无情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没错,我上次是骗你的,所以你不能去见她,以后也不能。”

    这样的话她就没理由说他骗人是她的共犯了。

    但瓦间瞬间受伤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当看向自家大哥时,那个向来逗逼的家伙还露出了类似“‘扉间你这个渣男”的嫌弃表情。

    回应柱间的是扉间的两个拳头。

    “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冷漠地离开了。

    这是最好的做法。

    和敌人接触什么的……

    他无端想起那个女孩狡黠又精明的眸子。

    他的哥哥和弟弟都十分天真善良,一定很容易就被那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忽悠了吧。

    但是当他傍晚送餐时,就恼火地看到了自家大哥带着弟弟在牢房前试图与人说话的场景。

    虽说生气他大哥的不听劝,但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大哥就是这样,善良而大胆,即便知道对方是宇智波,也会对这样小的孩子俘虏抱着纯粹的善意,并大胆地进行交谈。

    而且,他很爱自己的弟弟,就算只是为了瓦间,他也一定会来见她的。

    “呼。”事已至此,扉间也不想浪费自己的口舌去骂他们大哥了,反正他大哥就是那种会怕他生气而露出害怕的表情,但是“对不起,我下次还敢”的人。

    不过看样子,他们也是才刚到。虽然扉间不希望他们和宇智波多接触,但这会终于还是交流起来了。

    “你好,我叫千手柱间,你呢?”顶着一头吐得掉渣的西瓜头的孩子善意地朝牢里脏兮兮的小女孩伸出手。

    她一愣,也是微笑起来,伸出手握住了那只从牢门外越过栏杆伸进来的温暖干净的手:“我知道你,善良开朗的柱间哥,我叫宇智波桑麻,请多多指教。”

    那一瞬间,牢房里握手的两个黑发孩子像是小小的大人一般。

    他们所在做的,是千手与宇智波一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结果聊没两句柱间和瓦间就被扉间生气地赶走了,理所当然的,瓦间这次依旧没能听到那所谓的故事后续,但是他听到自家大哥偷偷地对瓦间说下次再带他来。

    扉间忍不住想打他们。

    当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时,扉间听到那个女孩恍然的声音:“真温暖啊,那只手……”

    银发的孩子忍不住低头看向那个微低着头的家伙,见她正愣神似的望着自己的手心,微笑出声:“柱间可真是个好人。”

    自家大哥莫名奇妙就得了一张好人卡,扉间觉得有些好笑:“只是握个手就高兴成这样?”

    还是和敌人?

    那他每天给她送饭和她说话,她是不是要感激涕零了?

    “不一样的!”但是倏然间,眼前这个女孩突然用尖锐的嗓音高声反驳了他,她脏兮兮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与精明狡黠和活泼开朗截然不同的表情,那是受伤的神色:“你们……呜,都没有碰过我……”

    银发孩子微微瞪大自己艳红的眼睛,愣愣地听着她掺杂着哽咽的声音:“因为我是宇智波!我该死!我讨人厌!我都是知道的!你们……都不喜欢我……所以哪怕和我都说一句话都那么警惕……即便是瓦间那么小的孩子,那一次,我只是想帮他递一下筷子,他就很害怕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直接挪回牢房里面去了,只有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黑暗里传来。

    沉默。

    还是沉默。

    扉间觉得自己除了沉默外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说的是事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和瓦间能够和她平静自然地说话仅仅是因为隔着一扇栏杆而已。

    他们害怕她,打心底里。

    不是说她有多么大的伤杀力,她甚至是温和无害又手无缚鸡之力的。

    他们对她的害怕,仅仅是缘于骨子里对宇智波这个敌人姓氏的警惕与不信任。

    这样说来,大概也只有他大哥这样粗神经又善良至此的人能心无芥蒂地做到这种与她握手的事吧。

    反正他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沉默着离开了,留下身后越来越小的啜泣声。

    他想起他大哥方才问她:“很辛苦很害怕吧,虽然不知道我族人为什么要抓你回来,但一个人被关在这里。”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族人为何抓这么小的宇智波回来,只当是人质或俘虏之类的了。

    “还好。”她是这样答的。说这话时她是笑着的,眸子发笑,看不出任何伤心难过的情绪:“这不是有你们可以和我说说话嘛,一点都不寂寞哦。”

    当时的扉间发现她喜欢把苦难与寂寞挂钩,也是刚才她哭泣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或许在她心里,所谓的害怕就是寂寞吧。

    那种独自一人面对黑暗的寂寥感,是她每天都在承受的。

    而她也终于,掩饰不住自己活泼无谓下的受伤与难过了。

    无端的,银发孩子很庆幸自己的哥哥与她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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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第二天见她时,这个孩子已经收起了自己所有伤心难过的情绪,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微笑着,同往常一般。而这一次,除了送饭外,扉间给她多带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艳红的冰糖葫芦,由四个淋着红糖汁的熟枣串在一根竹签上,有暖色的烛光下透着淡淡金黄的光泽。

    当他面无表情地将这根冰糖葫芦递给她的时候,黑发的女孩仰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但银发的孩子只是用淡淡的语气道:“给你的,族里的女孩子送的,我不喜欢吃甜的。”

    她愣愣地伸出手想要接,但是当一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时,这次反倒是她被吓得颤了一下。最后她接过了,但没有立马吃。只是靠着墙坐在那,双手握着长竹签的下端,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表情愣愣地看着那根冰糖葫芦半晌。

    不是很懂女孩子心思的扉间为她的无所动作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沉默。

    墙上挂着的灯盏里蜡烛已经烧到了烛底,剩下点烛泪在燃,他抬眼望了下,想着下次该带蜡烛来了。须臾间,她有了动静,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瞥,对方仰起头拿起那根冰糖葫芦对着他,在微弱的火光下笑得温柔而明媚:“真漂亮,就像扉间你的眼睛……”

    “然后,”她露出了恶劣的笑容道:“我想要吃掉它!”

    有一瞬间,扉间不知道她所说的“它”是指什么,因为她咬着冰糖葫芦,但是亮晶晶的眼睛却是看着他的眼睛的。他在那双黑亮色的眼底看见了某种极为壮丽的物质的碰撞,美得惊心动魄。

    第一次,他发现族人们包括他自己所忌惮的宇智波的眼睛其实很好看,比他以往看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好看。

    当然,如果她的脸不是那么脏兮兮的话估计会更好看。

    他选择了离开。当然不是真正的离开,只是去拿了根新蜡烛回来。回来时蜡烛果然已经燃完了,地牢里一片漆黑,但是她小口小口啃冰糖葫芦的声音倒是清晰可闻,他走近观察她有没有害怕的神色,果然没有。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的,他将蜡烛重新放在墙上的灯盏中,因为是新蜡烛的缘故,火光更澄亮了,就连隔壁生锈的铁栏上都被缀上了温暖的色调,他的脸因为离得近也被火焰燻得微暖,一双艳红的眼睛由此折射出金黄的光点,驱散了属于他的一点清冷感。

    扉间听到她小心翼翼道:“呐,扉间,送你冰糖葫芦的女孩子是不是很可爱?”

    这样的语气可真不符合宇智波桑麻这个人。

    他侧身看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又要怎么答?

    “我只要想要确认一下。”她期待地看着他:“因为我觉得喜欢吃甜食的女孩子一定都是可爱的好女孩。”

    扉间觉得她的话意有所指,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他想要顺着她的问题回想那个女孩的外貌……但是,无果。

    因为那是他自己买的,哪来什么可爱的女孩送。

    于是,他只能面不改色地顺着她的猜想答:“啊,是挺可爱的。”

    但意外的,她竟然郁闷地鼓起了腮帮子,很不高兴的样子,像是平日里弟弟们生气的样子,十分幼稚也十分孩子气:“扉间是大笨蛋。”

    突然就成大笨蛋的扉间觉得自己跟不上她跳跃极快的脑回路,不等他问,她又道:“那你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吗?”

    银发孩子挑了挑眉,不想理她这样没营养的话题,他踮起脚尖去捻灯盏旁边的蜡泪,身后突然传来对方特地放慢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扉——间——,我可爱吗?”

    他被这样别扭又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惊得差点摔倒,回过头却见她笑得前仰后瞻的恶劣笑容。

    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不要用这种恶心又奇怪的声音说话,桑麻。”

    她却是一愣,收回了一切恶劣的表情,朝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整个地牢里只剩下她轻轻的声音:“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

    “多叫几次吧,我喜欢你叫我名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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