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A14.木叶流年(三):雪与月

    木叶52年春,桑麻就读一年忍者学校后的成绩惨不忍睹。

    当她拿在手上的试卷在街上被和煦的春风吹跑的时候,恰好有一群同龄孩子跑过她的身边,他们伴随着放肆的笑声和踢踏,将手中一只只纸折的白鹤扔向了微风的流向。

    刹时宛若有一只无形的手般托起了那些折得歪歪扭扭的五彩纸张,向着雪蓝的天际展翅。桑麻微眯的眼抬头看去的视野中,街道两旁屋子露出的木质一角间承载着零零散散的千纸鹤,而那其中,一张白纸随风上浮下飘,时不时触及太阳的光线边缘,任由阳光模糊了春色,远远看去像一片羽毛。

    桑麻将飘扬的鬓发撩到了耳后,就站在原地看着那张试卷即将飞远,郁闷的心情稍稍放晴时,只见一只纤细的手往空气中轻轻一捻,那张试卷转眼就夹在对方的指尖中了。

    桑麻一愣,待看清是谁后,脸腾地就红了。千纸鹤飞远或落下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一瞬惊艳后的落幕感。手的主人是她熟悉的那个小少年,他将试卷捻在指尖里一看,耳边听着前方由远及近传来的跑步声轻轻弯了弯嘴角。果不其然,抬眼一看时,那个女孩已经微红着脸穿越了人群,哒哒哒地向他奔来。她铅灰的发在袭卷着春意的暖风中肆意飘扬,被阳光模糊成了近乎透明的颜色,整个人像乘着风而来,却独独在靠近他还差个一米左右的地方就要堪堪停下了。

    宇智波鼬眼睫微颤平抿了嘴角,他的一切表情都被捻在手中的试卷遮了一角,叫人无法窥探与察觉。

    “鼬君,那张试卷是我的,还给我!”但当她用软软的声线,红着耳廓急切地想要从他手中捞回试卷时,她羞赫的生动表情却让他莫名升起了一种想捉弄一下她的心思。

    于是在街道上,当她挥着手想要抢过时,小小的少年鬼使神差地后退了一步,这导致她如他所想一般稳不住身子朝前倾来。

    应该扶住她。这是他一开始所想时最理想的做法。

    但是诡异的是,当他看着她以那样的形式靠近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僵硬了一瞬。在那一瞬中,她微红的清秀面容清晰可见,发丝飘扬,像是无形中扩张的巨大蛛网,将他牢牢地捆住了。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一切在他眼前逐渐放大,却像是突然绽放的明艳火花。他们在空气中飘扬的发丝好像纠缠在了一起,黑白交错。

    与此同时,他的潜意识里有什么在渐渐复苏,甚至叫嚣着危险与警惕的信号。

    片刻后,跌坐在地的鼬扶起了半摔在他身上的桑麻,面对周围人诧异好奇和揶揄的目光,对她轻声道:“抱歉。”并把试卷还回给她。

    桑麻接过了试卷,看着试卷上鲜红的43分微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小意外还是为这个成绩感到不好意思。她同鼬起身后就默契地走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两人好像都不是很在意刚才那场小失误,至少他的表情从站起来后都是自然平静的,而桑麻显然被自己手中的试卷吸引了注意力。

    一路无言,但是当桑麻快要回到家时,鼬终于出声建议道:“理论知识差不要紧,实战课程练好了就行。”像是变样的安慰一般,他的神色十分平淡而认真。但是桑麻在应声的同时也心虚地避开了他认真的黑亮眼眸。

    黑发的小少年一愣,既而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了。

    ……毕竟他好像没什么资格或身份对她说教。

    但是,几天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嘴角的伤口,就已经知道她当时心虚的原因了——她的实战课成绩大概也不是很好。

    这样猜测的理由无他,只因为——

    “别担心,这只是我今天下楼梯时不小心磕破了而已。”

    坐在蔬菜摊前的桑麻按着嘴角处的医疗胶布,抬头对前方路过的小少年习惯性地咧嘴笑了笑,奈何她才刚一扯开嘴角就疼得眼角泛红,所以她大概不会知道自己此时笑起来多么不好看吧。

    ……明明只是下个楼梯而已,竟然也会受伤。

    莫名的,他想起了几个月前那个秋末的斜阳傍晚,夕阳下,她带着伤,坚定地说要保护喜欢的人,但自己在渐合的暮色中却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碎消散掉一样。

    意识继续下潜,他又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在他怀里停了呼吸的婴孩,瞬间感到呼吸一窒。

    她曾经也在他怀里死去过啊……

    这一瞬,宇智波鼬有了个想法,他想要抽点时间教导她,好让她变得更强些,能够保护自己。至少,下楼不会磕到,同小孩子打架不会受伤。

    但是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一直到春末都没能开口告诉她,应该说他自己都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也不是符合他会做的事。

    然而,从这个想法诞生后的仅仅两个月间,他却开始收集材料,认真拟定对她的训练计划。

    在这之中,他遇到了个小问题,也发现了一件以前一直都没意识到,或是说是一直被他忽视的事——桑麻是不同的。

    一开始这个问题出现的缘由仅仅是他对性别的区分。因为佐助是个一直很上进的孩子,他时常会请求鼬给他训练。但是当他思考怎么训练桑麻时,便终于深刻意识到桑麻是个女孩子。

    她和佐助是不同的。

    佐助是男孩,桑麻是女孩;佐助有基础,身体素质一开始就好,桑麻身子骨比不了男孩子,理论知识也不好;佐助有一颗为当强者而上进的心,且能为此吃苦耐劳,而她性情柔软,温和又不算有决心……最重要的一点是,佐助是他的弟弟,他有权力和义务训练他,甚至怎么训都行;而她……他不是她的什么人……一切都只是自己这样想罢了。

    后来,当他认真思考了几个月后自己要怎么说这件事时,让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有一天,他以十分平静的态度向她提起了:“桑麻,需不需要我教导你一些你课上没能掌握的东西?”

    当时已然又是一个盛夏,桑麻正与他坐在三色丸子店门口的长凳上咬甜点,他们头上撑着一把被风雨吹打得有些泛白的大红油纸伞,袭凉的阴影如同去年后山的树影一般打下,在阳光灿烂的地面上投下了一圈圆形的暗弧。当时是午后四点钟左右吧,街上没什么人,她正昏昏欲睡,即便强撑着眼皮他也能看出来,黑发少年又本就是个清冷寡言的人,所以世界很安静。

    那是难得属于他俩的静谧。

    他们向来不常在一起,但每次都很默契地享受着与对方在一起的静谧感。

    这次也仅仅是他近期执行任务后的一次小休假,偶然遇上才能坐在这里的。

    他们就点了几盘三色丸子和两杯茶,目光投向店面对面不远处的一片湖,偶尔搭几句腔。不时彼此侧首,对上了视线,她会先他一步露出明媚的笑容来,却脸颊微红,仅仅一秒就移开了视线。

    当他说出可以教导她的话时,她好像一个机灵,瞬间就清醒了。但她微笑道:“不了,你那么忙,可以不用管我的,没事多教教佐助吧,他更需要你。”

    她的婉拒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从她懒洋洋的性子来看,不就是这样的回答吗?而且,她的父母也对她的忍校成绩不是很在意,甚至对她不想当忍者都没有意见。

    这样一想,他好像多管闲事了。

    “但是……”身旁的她突然话峰一转,抬起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如果你不忙的话,就教教我吧。”

    语毕,她看着他微愣的神色,连忙嘟囔着补充道:“毕竟我的成绩那么糟糕。”

    他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觉得这个午后真热,温度都把他眼中的清冷给烫软了。隐约的蝉鸣又在作响,他们彼此的呼吸吞没在了阴翳下,鼬看着她边吃丸子边微晃的脚丫,将手中的竹签放在了盘子里道:“说要请我吃丸子,但你点太多了。”

    桑麻鼓着脸看他,道:“没事,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说起来,他一直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他爱吃丸子的。桑麻同泉一样,自从某一天知道他爱吃三色丸子后就经常送他这个。

    “总是请我吃三色丸子是觉得很神奇吗?”他带着温和的笑容道。

    桑麻困惑地看着他表示不解,他用指尖轻捻着一根竹签在指缝里转了转:“我爱吃三色丸子什么的……”

    “神奇?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桑麻看着前方嘴角带笑,轻声道:“但我总是请你仅仅是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就是想送给你罢了。”

    “还有,”她的眼神满是笑意,以及朦胧的雾气:“鼬君你能有更多喜欢的事物真是太好了。”

    夏日的午后,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了。鼬侧着头微愣地看着她时,她恬静的脸上正带着笑,闭上了眼,好像在认真倾听什么可爱的事情一样。凳下的一双小些的脚丫依旧在微晃,时不时摩擦着地面,木屐上因此沾上了点泥,还发出了轻微的扣响。

    鼬在这样有节奏的音律中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但当他认真倾听想要追寻时就追不到其源了。他莫名觉得心里闷了起来,大概是天气有些热了。于是他想要和她说回家吧,却在目光触及到她时,内心就不可思议地平和宁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桑麻突然睁开眼,看着同天空一般湛蓝的粼粼湖面,道:“说起来这个时候风信子都凋得差不多了。”

    “……嗯。”他半慢拍地应道。

    “等到十月,我就种风信子吧。这样明年三四月就能看到它开花了。”她道:“去年某一天,我发现有人送了我一株雪蓝的风信子,很漂亮,可是我不知道是谁。说起来,鼬君你知道蓝色风信子的花语吗?”

    ……幸运、重生、生命永恒之意。

    他一顿,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他只是平淡道:“我也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花语也不知道送花的人是谁。

    但他不想告诉她。正如他不想告诉自己,他对她的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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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鼬对桑麻这个女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说不上是为什么,明明依旧是日常的相处,但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

    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他不是很懂。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对她的训练还是开始于初冬。作为老师,鼬无疑是严格的,但是当他训练第一天看见天微亮时,那个女孩抱着手站在他面前冻得鼻尖都红了的模样,他觉得心里十分柔软。

    那个孩子,踩着靴子站在雪白的、只有他俩存在的世界里,眼睛澄亮地看着他,像天际边乍亮的天光。

    当时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就是这样……

    一直……一直看着他吧。

    鼬想先让她练体能,本打算直接拿工具让她负重跑的,但最后他只是带来了她的猫。本想直接放她怀里的,但当目光触及到她难得打理得好好的头发上时,他心思一动,将它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平静道:“那就抱上小黑吧。”

    果不其然,她毛茸茸的头发立马就凌乱了起来。

    后来,桑麻就这样抱着小黑开始晨跑。不管有无负重,一旦跑多了都会累。一开始的前几天她都因绕着木叶跑了一圈而觉得自己要死了。

    每当她跑完步时喘得眼泪都快出来时,她都会困惑,明明她超懒的,但当初他只是随口一说要帮她训练,她就同意了。

    好累啊……

    但这么一想时,她总会想起训练第一天的那么初冬清晨,那个黑发的瘦削少年背脊挺直地立于清冷的晨风中,当察觉到她的到来时,他在雪絮飘风的微风中轻撩着细碎的鬓发朝她抬眼看来,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永远承载着雪霁,像一双无形的手拨开了重重雪雾,牢牢地抓住了她。

    让她不会迷路。

    “那就抱上小黑吧。”

    画面一转,阳光终亮的雪地上,黑白分明的少年这么朝她道。说这话时,他的半张脸都掩在高领之下,其声音非常轻,如果不细听根本无法捕捉到。但是当他一不小心抓着乌黑的小猫放到了她头上时,桑麻看出了他明显一愣,既而轻笑出声来。

    桑麻却是愣住了。

    ……那家伙一定不知道吧,他当时笑得多好看。

    ——空气中都溢满阳光的尘埃,在这之中,黑发少年漆黑的眼里皆是细碎的暖阳,他脸颊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的有些微红,但笑容宛若雪融时明媚。

    尽管只是昙花一现。

    原来,他也会因她笑得这般开心啊……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桑麻自觉坚持晨跑了两个月。当在年末的有一天雪天,鼬执行一个月的任务回来的时候,她第一个飞奔到了他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向他说自己是多久努力。

    闻言,他一时失笑:“那我身为小老师是不是应该给你点小奖励?”

    “那你陪我来,我带你看一样好东西去。”她开心得无所顾忌地拉起了他的手,带着他跑向后山的空地上。

    她戴着毛织手套,与他缠着绷带的手隔着这一层软软的毛织品。随她奔跑而晃动的眼帘中,她永远是那般活跃又有生气的模样——那总是在空气中飘扬的发丝,那总是微微泛红的脸,那总是明媚又温和的笑容,那总是微微回头时朦胧而笑意满满的双眸……

    仅仅是这样被她牵着,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引领着他前进,踩着她踏在雪地上的柔软脚印……

    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他不知疲倦。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柔软的,平静的……

    待两人一同到达后山时,鼬诧异地发现佐助也在场,一群孩子穿着厚重而软的衣服在后山的空地上期待地等着桑麻。雪白的地上,一串串大小不一的脚印分布凌乱,没降雪的天阴沉着,给周围缀着雪的光秃秃的枝桠铺开了一层压抑的背景。

    在这些树下,桑麻扯着围巾,开心地对佐助道:“佐助,你看,我把你哥哥带来了。”

    语毕,她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他解释道:“和佐助比手里剑输了的大冒险。”

    他一愣,无奈地笑了。

    ……都学会开他的玩笑了……

    没多久,在佐助的无形撒娇下他决定和这群孩子玩一回捉迷藏的游戏,看着眼前一个个个头参差不齐的小萝卜仔,他适当地提议道:“不如由我来当鬼吧。”

    反正只是一群孩子,一下子就能找到了。相反,除非是他自己愿意,不然他们根本找不到他。

    闻言,桑麻张了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却率先被人拉了去:“快走啦,桑麻,游戏就要开始了。”

    鼬目送着桑麻和佐助跑进枝条横穿的树林里,半晌后独自一人于静谧的雪地里蹲下,还双手抱膝,闭上眼将头埋进了双臂里。

    难得的捉迷藏,总得遵守一下规则数到一百。

    在数数的过程中,他的眼前皆是一片黑暗,静谧的雪地里连一丝鸟鸣都没有。

    他想他们跑得挺远的,要不然脚步声怎么那么微弱。

    他的视野陷于黑暗中,无聊之际,他不禁细细回想起外出执行任务前的一个晴朗月夜,他走在宇智波族地里回家时,偶然看见神社的阶梯上,一群孩子扫开了阶梯上的绒雪,围着一个身披藏蓝羽织的白发斑白的老婆婆,兴致颇高地听她讲故事——

    “那两人都是很温柔的人。彼此相识相爱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可惜讲的是爱情故事,鼬对此不是很感兴趣。

    “那位大人,当年为了心爱之人,甚至只身一人直接闯入大名贵族家抢人,差一些就毁容了。”

    然而,那位老婆婆沙哑而祥和的声音宛若穿越时空,带着一丝温柔的蛊惑力,让路过的鼬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说到这,老婆婆自己先笑了起来,像个幼稚的孩子:“很傻是不是?”

    所有的孩子都困惑地看着她,她一愣,这才又正色地想要继续讲下去。但是,因雪天还显得灰沉的月光下,有个像是她丈夫的老人迎着雪絮气势汹汹而来,一把抓起她的手就要将她拉走,近乎咬牙切齿道:“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快和我回家。”

    周围的孩子被老人给吓到了,一哄而散。

    对此,老婆婆扬着无奈的笑,二话不说就朝他们挥了挥枯槁的手:“有机会再说了。”

    语毕时,那对老人的身影已然快要远去在朦胧的月色中了,只是隐约还可以听到她柔声而乐呵呵的抱怨:“就不能让我讲讲斑和桑麻的故事吗?多有意义。”

    斑和桑麻……

    鼬缓缓瞪大眼。

    宇智波斑和神户桑麻……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鼬已经听不清了,当他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时却见他们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因风而纷飞的飘雪中,不见踪影。

    就像即兴偶遇的妖怪一样。

    他有些恍惚。

    “鼬,你在这里做什么?”在他愣神之际,他父亲的声音隔着几米的距离从后方传来,尽显疑惑地看着那个站在宇智波神社鸟居下发呆的黑发少年。

    闻言,鼬半慢拍地抬起头,却见深蓝带灰的苍穹上圆月当空,那轮月亮在雪夜里,一如那老婆婆灰蒙蒙却眸光流转的眼睛。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父亲,微笑道:“只是想要听一个故事罢了。”

    他父亲显得更加困惑,但没多大的兴趣,索性就不多问了,只是走到他身边道:“这么冷的天,我们赶快回家吧。等下我有话和你说。”

    “好……”

    “94——”

    思及此,他的数数也接近尾声了。片刻后,突然察觉到自己微冷的手背上触到了一点冰凉,他一愣,闭着眼用指尖轻轻一抹,不出所想碰到了一点融水。

    似乎又下雪了。

    “95——”

    依旧尽职地数数,突然间,他捕捉到了十米开外的雪地里传来的细碎的动静,那是人小幅度移动的声响。

    “96——”

    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

    “97——”

    紧接着,是直奔他而来的跑步声。

    “98——”

    他为越来越近的熟悉脚步声忍俊不禁,猜想对方是在最后还想要移动位置吗?

    “99——”

    为了给来人多点时间再次躲起来,他刻意放慢了最后两秒的倒数,但是对方却径直在他面前停下了,伴随着轻轻的喘息声。

    “100……”

    他近乎困惑地抬起头,入眼的果不其然是桑麻,灰败的天际下,铅灰发色的女孩自上而下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他,在他愣忡时轻搭上他冰凉的手,一边扫去了他黑发上的白雪,眼角微红地微笑道:“被你抓住了。”

    ……啊,他抓住她了……

    身后顿时全是孩子们大声嚷嚷的不满声音:“桑麻你作弊!”

    “桑麻你这样是不行的!”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

    在这样吵吵闹闹的声音中,他却感觉世界十分安静,桑麻没有理会其他人的不满,径直朝他微笑道:

    “我来陪你一起当鬼吧。”

    鼬一瞬间就愣住了。

    刹那间,心脏在鼓动,血液在翻滚,呼吸微乱,头脑罕见地一片空白。

    他,心悸非常。

    他张了张嘴:“……”好。

    ——“等下我有话和你说。”

    突然间,耳边响起那晚父亲秘密告诉他的话:

    ——“老实说,宇智波和木叶的矛盾日益增大了。为了防止最糟糕的情况,我们目前是打算需要一个能存在木叶高层的内应。”

    ——“鼬,你足够优秀,虽然可能还要多些时日,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于是,他及时住了嘴,只是轻声对眼前那个正期待地看着他的女孩平静道:“……可是鬼只能有一个。”

    闻言,桑麻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半晌后,她笑道:“嗯,那我和大家商量一下,我们两人来当鬼。你看嘛,人那么多,多加一个鬼……”

    “桑麻。”黑发的少年微笑着打断了她,眼里的闪动着清冽的眸光,如同初次见面那般温柔:“你不需要陪我当鬼,可以的话,不要当小孩子了,只要陪我……”

    陪他一起当大人就好。

    他的声音太轻了,轻到被风带走了,轻到后面基本听不到了,因此桑麻显得有些困惑:“嗯?”

    他这才一愣,好似惊醒,既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轻轻笑了:“不,桑麻你还是这样就好。”

    她这样就好了,不要陪他当那很累的大人了。

    茫茫放大的风雪中,他的笑容都显得模糊了,但带着真心而温柔的祝愿:“一直这样开心地活着就好……”

    “桑麻,你要活着,我宇智波鼬拜托你活着。”

    “……”

    确定了。

    对她的这份心情。

    ——起伏不定,心悸贪恋。

    他,恋慕她。

    不止此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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