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A13.木叶流年(二):风与花

    某个天气有些闷热的盛秋清晨,八岁的宇智波鼬路过那家座落在街上一角的蔬菜店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店面,不太不小,青瓦红檐的,那本是木叶村里再平常普通不过的一座小建筑,却在他的心目中越来越熟悉。

    他以前不常踏入这条街,更别说路过这了,但现在偶尔没事,他总会鬼使神差地绕点远路过来。

    他想,可能是蔬菜店隔壁那家花店门口摆放的鲜花很漂亮的缘故。

    这么想着的他视线随走动而缓移,那家店的面貌也尽数收入眼中。在那小小的房子里,不出意外的,有个小小的身影趴在蔬菜摊前的桌台上,正微眯着眼瞅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

    印象中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趴在那昏昏欲睡,偶然间瞅见他路过时还会瞬间打起精神来朝他明媚地微笑,又软软地打招呼。

    但这次她身边反倒多了只胖胖的小黑猫,她的视线也很多时候都在它身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随意瞅了街上两眼就收回,好似不再像以前一样他一出现便用那双眼睛惊喜而明亮地看着他了。

    他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无奈,便朝她所在的那家店走近了些。

    鼬黑眸微闪,仔细地注视着她所有细微的动作与神态,当预测到她就要抬起头来时,他放慢了脚步,恰好一脸平静地从她的眼前经过了。

    “鼬君。”

    果不其然,那个小女孩出言唤他了。

    他侧脸看着她明媚微笑的神态以及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着的、毫不掩饰的惊喜,不禁弯了弯嘴角。

    他觉得自己对她的预测没有错,这导致他嘴角的那份笑意带着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且幼稚的小骄傲。

    人家叫了他,他理应过去打招呼。于是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走过去。

    两人都没说什么,其实也只是很平常地打了个招呼。这次见面距离他们上次见面过了已有两个月了,自那个初夏清晨他狼狈地回来,又靠着她的肩哭泣后,他们也只见过几次面,但都很默契没再谈之前那件事。现在相隔一段时间遇上了也不觉得僵硬或生疏。

    他觉得一定是对方太热情的缘故——她那一见到他时就毫不掩饰的雀跃以及专注而明亮的目光,都让他忽视不能。

    毕竟他向来是个颇为敏感的人。

    虽然尚且不知道她对他的这份好感是出自哪方面的,但他也尚且没有疏远或无视的理由。

    挺可爱的,像仰慕着哥哥的妹妹一样。虽然他已经有一个更可爱的弟弟了。

    但鼬感到奇怪的是,不管桑麻看见他时表现得多么开心多么兴奋,她都绝对不会主动靠近他。

    她好像永远都只会趴在那桌台上,隔着有两臂手宽的蔬菜摊与他畅谈东西南北。

    他能够看清她眼里明媚的笑意,但却没看出她有想靠近的欲望,就连偶尔在街上遇到,她大多时候也只站在原地朝他挥个手打个招呼后撒腿就跑,然后回到她的蔬菜摊前,继续趴在桌台上等着他们的下一次偶遇。

    他们总是隔着这样一段距离。

    从她口中得知,之前她救的那只小黑猫被她收养了,叫小黑。说起那猫时,她都笑眯了眼:“感觉有点像你呢。”

    鼬一愣,正待他还想说些什么时,有个比他大上一些的少年突然悄无声息地从桑麻家的屋檐上冒出个头来,是个一头卷发的清秀少年,看上去和善得很。

    桑□□然被吓了一跳。

    反倒是蓄着小长辫的小少年微蹙着眉,淡淡道:“止水桑,你别吓到她了。”

    那个少年也没有管他和桑麻的反应就爽朗地笑了两声,从屋檐上利落地跃下,微笑着轻搭住鼬的肩,对她笑道:“你好,我叫宇智波止水,是这家伙的堂哥。”

    止水是他的堂哥,是宇智波的天才,小小年纪就是上忍了,为人善良温和,待他很好,是他尊敬的兄长。

    鼬想起今天他要随止水一起去进行一个任务演练,这会怕是耽误了。

    于是他打算淡淡地开口结束了与桑麻的问好:“我们有事,先走了。”

    “好。”她乖巧地应着声。

    走前他道:“对了,总是在这里容易着凉……”

    话还没说完便瞥见止水朝他促狭地眨了眨眼。鼬一愣,咳了声后脸色微红就走了。

    止水笑着同桑麻告别后轻而易举就追上了走得飞快的鼬,笑道:“怎么了吗?你可以再聊会,我们不急的。”

    鼬平静答:“不,演习要紧。”

    止水往身后看了眼:“那孩子长得真是可爱呢,是喜欢的……”

    “不。”他动了动嘴,飞快仰起头道:“是妹妹。”

    语毕,他们同时一愣。

    半晌后止水率先笑出了声,鼬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不是。只是觉得你答那么快干嘛?不是小妹妹还能是什么?”止水夸张地捧腹大笑,他观察着小少年平静的面容终于起了点波澜后便适可而止地收了声,揉着他的头顶微笑道:“只是没想到……我还一直以为鼬你是不会把对佐助的爱分一点给其他人的呢。”

    鼬一愣,目光直白且平静地抬起对上止水的眼睛,淡淡道:“不是这么回事。就像我一直把止水你当成亲生兄长般尊敬看待。”

    止水一愣,高兴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傻瓜,我们本来就是兄弟啊。不过加了亲生的前缀下去还真的是很让人开心啊。”

    “所以说啊,到底该说鼬你是不坦率呢,还是意外坦率呢。”止水神秘地笑道。

    闻言,鼬略显困惑地看着他。

    在与止水的这次演习中,他明白了很多知识,也意外接触到了木叶村的几名暗部根,暗部们为了保护村子发生了歧义,人与人之间的残杀由此又多了个理由。

    于是,在鼬思考关于生命的意义难题中,又多了一个何为家族与村子的分支思考。

    第二年盛夏,他出于好学与任务,独自一人抽空去了宇智波家族未搬进木叶村时所在的旧遗址。

    那是一片快要被绿油油的荒草淹没的残骸,狭长的草叶长得老高,甚至要将那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吞噬了。偶尔抬头,明媚的阳光侵袭着这片天地,高野的白云长空上,雪白的鸟嘶啼着飞过被风撕裂的云絮,如云般拽动滚滚的原野草叶,随风掠过而露出了宇智波旧址那些残败建筑的一角,让小小的少年得以窥见那些不完整的木屋石砌中、某座风铃尚且残响的旧宅。

    说是旧宅其实也已经说不上了,毕竟已经塌了一半,腐朽的木材横穿,青苔遍布。

    鼬轻抚着略为潮湿的烂木,猜想木材应该是上好的檀木,而且看宅子的面积,这里大概是以前宇智波一族的主宅。他抬眼看去时,发现宅子位置对面不远处有几棵早已萎靡的枯木,正屈着漆黑黯淡的树干,如同一个风残烛灭的老人,风轻轻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叮铃铃。

    一阵从方才便一直若隐惹现地鸣响的声音又随风飘到了他的耳边,他随声音寻去,看到在旧宅塌了的那一角,有一串由贝壳的组成的风铃正挂在那随风作响。

    那串风铃上的贝壳残破得已经快要风化了,只剩下一点硬质还在碰撞着发出悲哀的低鸣。

    传闻中未建村时的宇智波在战国时代是强劲繁荣的忍族,现在旧址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觉得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啊。

    在那处旧址中,鼬意外找到了一些东西——一份埋在了塌下的瓦檐下的破旧族谱和一份储物卷轴。

    虽然那份储物卷轴外表的纸质泛黄,但内在倒是新的很。相比之下,那份族谱就残破得很了。

    听他的父亲说,宇智波族谱分成两期,一期是建村以前的,一期是建村后的,都好好保存在了宇智波一族的神社中。然而现在他却在这里又看到了一份族谱。

    他有些好奇,小心地摊开看时就见上面的字迹很多都已经模糊了。就算看出了一些名字,也都是不认识的人。

    但好在他左翻右翻还是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宇智波镜。

    那是二代火影的得意学生,听说英年早逝,但是他为村子做出了战功赫赫的贡献与牺牲。

    顺着宇智波镜的名字再往前看时鼬看到了一个令人诧异的名字——神户桑麻。

    他一愣,最先想到的是某个小小的女孩子。

    ……与桑麻同名呢。

    然后他诧异于外族的姓氏竟然写在了宇智波的族谱上,怕是当时写这名字的人糊涂了。他往前一看,发现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一个嫁入宇智波族内的外族女子,而她的丈夫是一个叫宇智波斑的人。

    宇智波斑?听着有点耳熟,好像有在教科书上看过两眼。

    出于对这个外族姓氏的好奇,鼬暗暗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过后,他带着那份族谱和储物卷轴回去了。

    回去前他回头看着身后残败的古迹,苦苦思考着生命的意义。

    生命会诞生,生命会死去。

    生命也会扎堆……

    那么什么是家族?什么是忍者?什么又是村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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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鼬回到村子里后没有向人提及他拿到了一份族谱和一份储物卷轴,但他出于好奇开始查及向老一辈打听宇智波斑这个人,但令人意外的是大多数人都是避之不谈。当问起神户桑麻这个人时,更是像受惊似的,有些脾气古怪的甚至还骂了起来。

    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气馁,相反他的好奇心更重了。他想他可以去问问他父亲,但还没等他问时他父亲先找上了他,让他别多探究以前的事。但鼬实在好奇,他父亲便如实说了一些关于宇智波斑的事。

    据说是他带领着宇智波一族与千手一族建成的木叶村,本应是荣光满载的伟人,但他却在之后袭村,被初代火影杀了,很多人都不想谈起这个人,所以现在大家知道的也少。

    作为木叶村的创始人之一,宇智波斑这个名字教材书上还是有提及一二的,但其余的都不多谈,导致现在的人知道得甚少。鼬也是通过这几天的事才对这个人进行了点调查。

    “那神户桑麻呢?”他困惑地问。

    他父亲面色沉重:“虽然不知道你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但对其他族人不要多提,知道吗?也别多探究她的事了。”

    他父亲道:“我也是听以前的人讲的,听说是一个怪物。没人想多提她。你别给自己添麻烦。”

    “……嗯。”

    他父亲这么说了,鼬也没什么兴致深究下去,关于这两人他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虽然他依旧对外姓写在宇智波族谱上这件事很感兴趣。但显然没人愿意为他解答。

    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毕竟他忙起来没时间想这些,他的任务也越来越重了,甚至开始接触杀人的任务。他说不上害怕,但有些麻木。而且,家族好像与村子出了点问题,最近矛盾越来越大,他有些不安。

    而除此外,闲暇时他的弟弟总是缠着他玩。

    看,这天那个小家伙就拿着一根鱼网跑过来了。

    “哥哥!哥哥!”快要五岁的孩子扑腾扑腾地跑过来围着他雀跃地转:“我们去村子后面的森林小溪里抓鱼吧!桑麻姐也在!”

    他一愣,本来想让佐助自己去的,但现在又多了个孩子,他想了想,觉得让这两个迷糊的孩子自己去难免危险了些。

    想罢便也跟着去了。

    他和佐助刚出宇智玻族地时,就见那个女孩子穿着短袖短裤倚着墙站在那,手里也拿着一个捞鱼的杆子套着网,虽然他觉得看起来更像是要去抓蜻蜓。

    她好像永远都只留着微过肩膀的中长发,今天倒是系起成了一小撮,戴着顶草帽,显得那张脸又小又白的。

    可能是在太阳下站了会,她的脸颊微红,看见他们出来时开心得面色更红润了,黑眸亮晶晶地便小跑着过来了。

    鼬看着她终于主动跑过来的模样,轻轻笑了。

    本来他是牵着佐助的,但看到她后他就放了手,他可不太想一左一右都牵一个。

    他俩好像也不需要他牵,就跟在他身后打闹,佐助和她玩得颇好。她向来受孩子的欢迎,虽然很多时候不爱出门,总是懒洋洋地窝在家里看书。

    说起来认识她也已经两年了,本来只是个陌生人,现在倒也处得像朋友一样了。

    这两年来其实与她没经历什么风波,与她的相处很平淡,没事问好闲聊,有空随她和佐助一起出去玩,就像多了个妹妹一样。

    只是有时候,他会觉得这个孩子很不一样,如果说想到佐助就像想到辽阔蓝天一样,那一想到她,就像在空气中抓不住的云烟般。

    但好像又不能这样形容,毕竟她开朗明媚,有时又容易害羞,真要说的话或许阳光更合适,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罢了。

    然而,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与其他孩子不同的东西。

    有时无意间会看见她与一个大家都讨厌的金发男孩交谈。那个男孩同佐助一般大,自小是个孤儿,村里的人都不太喜欢他,具体原因听说是与几年前袭村的九尾妖狐有关。

    每当与那个孩子交谈时,她脸上的表情总是温和的,既不热忱也不冷漠,反倒是一种淡淡的包容与温柔。

    有几分他母亲那般温柔的感觉在。

    有时有点像个大人,就像个知性温柔的大姐姐一样。

    鼬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诧异,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身后的她一眼,发现她正咧着嘴与佐助谈笑,当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她微红着脸绽放出个极傻的笑容来。

    ……到底是孩子啊。

    在去树林的路上,鼬听到她在身后小声对佐助道:“佐助,听说以前和初代火影创村的人是你们宇智波的族长,你知道他吗?”

    他弟弟困惑而无辜的声音传来:“不知道。”

    鼬走在前方微微敛眉,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为什么不来问他呢……虽然他也给不了多少答案。

    到达村子后面的小溪时,鼬和佐助才发现不止他们三个,还有几个与佐助同龄的孩子。佐助虽然年幼爱玩,但生性不喜外人,所以一直对同龄孩子不太热情,这会一看这么多人就不想玩了。桑麻大概也没想到,她走过去同一个浅金?短发的小女孩交流道:“井野,你们怎么在这?”

    “不是你说要到这来玩的吗?”小女孩笑道:“桑麻你太过分了!说要来玩也不找我!我无聊就叫大家一起过来了?”

    闻言,桑麻无奈地弯了弯眉眼。

    来了又突然走了到底有些不礼貌,况且这么多孩子玩,总得有人注意他们的安全。鼬劝了好一会儿佐助才留下来玩了。

    于是,小小的少年就坐在茂盛阴凉的大树底下,安静地看着前方的孩子嬉戏打闹。潺潺流动的小溪里有几块突起的供人落脚的石头,佐助拿着鱼网和那些孩子跳着石块,在明媚的阳光下也显得活力十足。树荫外的世界似乎是虚幻的,那粼粼的流水、五光十色的鱼影像极了阳光幻化出的东西。对面的树影拽曳,鼬看着周围斑斑驳驳的明亮光斑,对身边的桑麻道:“不和他们一起玩吗?”

    坐在他身旁撑着下巴的女孩道:“我没想到井野他们会来,这么多人,总要多一个人看着的。”

    她傻笑道:“而且,他们现在精力旺盛,那么多人抓鱼,鱼肯定很快就跑了,我等下再去。别看我这样,我钓鱼很厉害的!”

    他淡淡地笑了:“到底是小孩子啊。”

    “是啊。”她人小鬼大地应和着,让鼬有点想发笑。桑麻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看了起来,嘴上却依旧与他聊着天:“我最近认识了我们邻居的孩子,看,就是井野,是个很好的孩子,但一直黏着我。我父母他们变得好奇怪……”

    后面的话轻得鼬没听清,所以他打断了她可能如往日一般日常的谈话:“你看的那个是什么?”

    她一愣,微笑道:“哦,这个啊!很好看!是一本小说,听说明年就出珍藏版了!书名是我只想与你保持沉默。”

    “……”

    他们的周围,蝉鸣响彻,绿叶边缘的锯齿影子到底是打在了他们的发梢上,为她浅色的发点上了点墨色。他侧过头去,见她的脸上倒映着几片交叠的光影,在那光墨交叠的接合处,她浅浅笑着,墨色的眼看着那些孩子的方向,但目光飘渺,不知焦距落在何处。清风在吹,掩饰了虫鸣,有一瞬,鼬觉得他们之间有种别样的静谧,好似只有衣角在轻敛的声音,而在那静谧之中,她带着茫然的声音轻轻传来:“有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很不安……好不真实……”

    这孩子,又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想要向他传达什么……

    “但是,大家看起来都好幸福……”她的目光茫然而长远,像极了个迷路的孩子。语毕,她侧过头来,与他坐在同一块枯木干上的距离依旧是一只手臂的距离,她好似很满意这个距离般,轻轻弯着眉眼,轻声对他道:“所以我……我们也要努力变得幸福才行……”

    鼬一愣。

    说罢,她突然抓起自己的鱼网就兴冲冲地往前跑去了:“你们让开!我来捞鱼了!”

    树荫下转眼间剩他一人独坐,周围的声音好像又回来了,叽叽喳喳的有点吵。在那之中,她在阳光下因捞到鱼而开怀的笑声也掺杂其中。他突然觉得眼前之景确实有些虚幻,阳光下所有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她明媚的面容看上去也那般开朗。

    他的眼睫上缀着烈阳的余光,整个人在墨绿的树荫下安静而透明,无端地,他淡淡地笑了。

    ……又被她看透了……

    他确实因为家族与村子初见端倪的问题而有些不安。

    鼬想,他有点懂她了。

    他们是同类人。

    他们那总是掩饰在清冷与平和面下的落寞与不安,在彼此眼中暴露无疑。

    她果然是特别的……但她在不安什么呢?

    鼬柔和着眼角,觉得绿叶的轮廓同流水一般都是软的。

    可以的话,向他诉说吧……

    可以的话,他也会向她诉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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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他们都没对彼此说些什么,日常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小小年纪的宇智波鼬无论是在忍校还是任务中都十分优异。

    即便他很早就失去了自己原先的队友,但身为忍者的任务还必须继续下去。于是这些年来,他一路上与陌生人组成队伍执行着各种各样的任务,都很出色地完成了。他成了宇智波一族中继止水后的另一个天才。

    秋季那会,桑麻入学了。

    本应该祝福祝福她,但鼬当时刚好有任务,便错过了她的入学时间。直到接近秋末的时候才回村。

    在那之前他执行了一个任务,死了一个队友。回村后他还一直想着那个人死前的模样,惊慌的、恐惧的……

    但鼬当时看着他时是什么表情?

    面无表情。

    思考着生命意义的他,却对生命的逝去如此漠然吗?

    那位队友是为什么死了呢?

    因为他为了保护另外一名队友而与敌人发生了战斗。

    生命会斗争……

    傍晚的路上他遇上了以前的同学,是个总是忌妒他的人。那同学即便与他同龄,但在他看来真是个幼稚的孩子。就说他那情绪不懂得掩饰的毛病就依旧让鼬觉得有些好笑,一见面就上来酸:“呦,这不是天才宇智波鼬吗?同届的骄傲啊,不过听说这次任务死了两人,有点失败啊。”

    ……连桑麻的成熟劲都没有。

    鼬觉得有点好笑,但他平静道:“是的,对我来说有些失败。但这次任务的成功大都是靠其中一位逝世前辈的功劳,你这样说对前辈有些不敬,小心一点。”

    大抵是鼬说这话时冷然平静的态度刺激了那个同学,他作势恼羞成怒想要挥拳揍人,鼬轻轻一闪对方便自己摔倒在地,鼬也不管他了,径直离开了。

    生命会斗争,就像以前别人看他不爽拿石头扔他一样。

    最近,宇智波一族和村子不太好的关系也初见端倪,如果处理不好,也会有斗争。

    生命,会斗争……

    回家的路上他又偶遇了泉。那个同样活泼的同族女孩子,她在花店门口捧着一束花,好像要去医院看望什么人。泉见到他似乎很高兴,还送了他喜欢的三色丸子。自从她知道他喜欢吃这东西后,不时碰上她总会送他。当他问及她送他的原因时,她便笑得娇俏答:“因为像鼬这样成绩优秀、忍术万能的、跳级毕业的家族精英少年,吃甜食什么的真的让人很稀奇。”

    他只是笑笑,看着花店门口的老板娘在打理风信子,便多看了两眼。片刻后,他手里多了一枝雪蓝的风信子,他想久久执行任务回来总该带点礼物给佐助和桑麻。

    佐助的话就送他爱吃的番茄好了。

    桑麻的话,他不知道该送女孩子什么,就送花好了。

    风信子的花语好像是幸运、重生、生命永恒之意,挺适合她的,那个孩子,该是活泼快乐过一生才对。

    “桑麻今天不在吗?”鼬看着蔬菜摊前忙活的二津夫人,左看又看都没看到那孩子,便随口问道。

    这个时间该是放学了吧。

    “诶,没呢。”二津夫人笑得温柔道:“大概是放学后和朋友玩去了吧。毕竟上学了就会交新朋友了。”

    “也是。”鼬淡淡地笑了,他趁二津夫人没注意,将雪蓝的风信子悄悄放在了桌台下。他想桑麻回来时趴在这里会看到的。他挠着小黑猫的下巴,听着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想着你主人交新朋友了啊,他道:“阿姨,请给我拿几个番茄。”

    新朋友啊……

    稍稍有些寂寞呢……

    明明一直是看着他的。

    但意外的,鼬提着佐助爱吃的番茄回家的路上碰上了桑麻。说不上是碰上,应该是猝不及防地撞见了。

    他撞见那孩子坐在狭窄的小巷里,身上全是泥,手上也有一些抓痕擦伤,脸上还有一两点淤青。那条小巷昏暗,没什么人注意到里面有人,但鼬率先听到了巷子里传来了啜泣的声音,这才寻声看去。

    哭的人不是她,是她身边的淡金发小女孩,他记得好像叫井野是吧。是山中亥一前辈的女儿,好像也受了点轻伤。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桑麻……”他走过去,扒着巷沿往里面看,微蹙着眉有些生气:“你打架了?”

    看那些伤口,是与人打架所致的。

    桑麻见是他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挠着凌乱的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奈何刚刚咧嘴就痛得泪眼汪汪,她坐在小巷里仰头笑道:“诶嘿嘿嘿嘿,是因为我和同学们发生了点矛盾……”

    身边啜泣的井野突兀地打断她:“骗、骗人!是……是我的错,因为我脾气上来了,先挑衅了别人,与别人打架了呜嗝、嗝,桑麻为了帮我才……嗝、呜。”

    生命,会斗争……

    “……”鼬沉默了两秒,放下手中的一袋番茄将她们从小巷里拉出来。出来时那个叫井野的孩子还在哭,桑麻笑得无奈让她别哭了,顺便帮她拍打身上的尘土。鼬看着桑麻沾灰的发丝,也给她拍了拍,得到了她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抿了抿唇好像生气地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提起那一袋番茄平静道:“先回家吧,不然阿姨会担心。”

    “等会。”她道:“等我把这些伤口处理一下再……”

    “所以躲在巷子里不回家吗?”鼬平静地说出冷酷的话:“别处理了,回去后让阿姨骂上一顿。”

    桑麻一愣,瞬间有些委屈:“可是让她看见她会担心……”

    “你知道她们会担心还打……”

    “而且,我又不是故意想打架的。”桑麻抬眼直视他的眼睛,青涩的面容上全是超乎年龄的淡然与坚定的神色:“我只是,想要拼命保护喜欢的人罢了。”

    傍晚的暮色中,耳边还有啜泣声,但系着长辫的小少年看着她温柔又坚定的眼神,觉得恍惚又心悸。

    总觉得,要找到答案了……

    但说不清是赞叹还是什么,鼬觉得他自己甚至有些生气。

    保护人什么的……可是比杀人还要难的事。她这么弱,这么小,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把拼命什么的挂在嘴边……

    他确实没看错人,她不适合这个忍者世界,她绝对不适合当忍者……那种思想上根深蒂固的温柔……会毁了她。

    就像他这次任务的那名队友,面对是叛徒的另一个队友还拼死救他。只因为对方是他喜欢的朋友。当鼬杀死那个叛徒时,那个队友临死前惊慌的面容依旧是为了他朋友的生命。

    而这次是桑麻的朋友犯错了,她不应该帮她打架才对……还说什么拼命保护。

    如果今后,什么人出事了,她是不是会豁出性命呢……

    这么想着,他有无数话想说,但最终他只是放轻了语气道:“先回家吧,以后上学了努力多学点。”

    努力变强一些吧……

    桑麻一愣,拽着井野的手告了个别就跑走了。她跑起来了,鼬站在原地见她跑动时衣摆轻晃,下一秒却整个人向前扑去,恍惚间,好像有一缕白光从她的身躯里泛出。

    鼬瞳孔微缩。

    但她仅仅是踉跄了一下就站稳了脚步,既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一会儿就跑远了。

    刚才的一切好像全是错觉。

    他的周围终是安静了下来。

    暮色下,小小的少年看着寂寥的街轻声喃喃道: “你的命是我的……”

    “所以别轻易为了别人去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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