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版本,尾声。
从润玉在天之尽,自曝元神,将北柠一魄以应龙托生的形式复活后。
北柠降于邪都。
——一个为人间炼狱的地方。
北柠因无心而被邪恶的祭司发现,连累全村人遭到屠杀。眼睁睁看着养育自己长大的父母,惨死在刀刃之下,抛尸于熊熊大火之中,与辛劳半辈子才拥有的木制房屋,化为灰烬。
她带着润玉的记忆。
她恨。
却不知从何恨起。
若不是自己痴恋,妄想,无辜百姓怎会因她而亡!
她该恨的,是自己!
没错。
她就是个愚蠢,且不知天高地厚,去喜欢什么天帝的人。
北柠被带到邪都神殿,受尽屈辱,煎熬。
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死去,或成为君王的一夜软香后,销声匿迹。
她求神殿之上,那尊看上去淫||恶毫无神威的像。
她强迫自己,将它当作神像,乞求。
不,后来,她真的把它当作神像。
她找不到希望。
它是绝望夹缝中,唯一,微弱的光。
有时候。
邪恶,总比神来得管用。
迟到便不是所谓的正义!
她已经不相信这一套了,都快死了,都快满身罪恶了,擦都擦不干净。
她在神殿摆香火时,听闻君王又来挑选侍寝者,突然心生一计。
她看向狐狸一般邪媚不正经的“神像”,片刻后,将果子擦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好。
一定是你,听到了,对不对?
北柠兴奋不已,她精心打扮。
她把自己送上君王的砧板,甘作鱼肉。
君王垂涎之际,她激怒了他。
像等得豆腐好不容易点得嫩嫩的,光看样子就能知道入口即化的滋味何等美妙,满心欣喜,却突然出现一个顽劣不知死活的人,就这么在眼前嚣张跋扈地踢翻他的美味。
扫兴。
真的相当扫兴。
君王发怒。
赐了她死罪。
祭司的火,能让“神像”苏醒,听到她的乞求。
她毫不犹豫的,将深爱着润玉的那份刻骨记忆拿出来,同它交换被屠杀的父母的魂魄,能得以安息,不再漂泊。她用自己的寿命,企图换取神殿里那些无辜的女子能够被平等对待。
真可笑的念头。
它说话了,笑她愚蠢。
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相当愚蠢不可救。
自作孽,偏怪被自己痴恋的人。
不是蠢,是什么?
果然呐。
邪像怎么可能守信,除了让她继续受尽折磨活下去,所乞求的事情,一概没成真。
她日夜就守着那尊“神像”,来一个果子,就咬一口,用脚踩两下,拿给狗舔一舔,再放回香案上。
被人发现,被暴打。
她仍死性不改。
她被折腾得心灵扭曲变形。近乎疯魔。
她没有了心,更没有了爱人留下的记忆,当她行走在危险边缘时,身后心里,皆为空,没有被安慰和温暖的可能。就这样,放任游走在一根细线上,任它何时断,亦无惧更无牵挂。
不知何时。
玥央也死了。
在她面前,受尽凌||辱死去……不,不对,为了她才死掉的。
玥央很渴望活下去。
无比渴望。
哪怕在暗无天日的神殿遭受十多年的折磨,她都没有放弃过活下去,逃出去……
一个对世间仍抱有善意和希望的良善女子,就这样,因她而死。
不值得。
她做梦,拼命地喊着,闹着……不值得。
为了我,不值得。
就算那个叫润玉的人出现在眼前,哭得撕心裂肺,每日在她身做尽了好事。
也无法消磨那段无比沉重凄惨的回忆。
那就是一道阴影。
连光都可以吞噬的阴影。
北柠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男子。当他说他叫润玉时,有一瞬间,背脊里忽而钻出一阵寒意来。
她没有了记忆,却偶尔会对他的模样,出现一种叫失去的落寞感。
轻飘飘的落寞。
像极了竹叶剌出的细伤口,时不时疼一阵,且延绵至肌肤的每一寸。
润玉。
一个好像只会给她带来厄运的人。
预感是这样。
她想躲。
可是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要么侧头看一眼那个叫润玉的,要么就是贪恋他在耳边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
她好像一生都没有拥有过这样的温柔。
像极了她早晨醒来,洒进屋里的第一缕晨光,驱散夜里保留的寒意。
她很奇怪。
她刚开始明明觉得这个叫润玉的男子,可以令她背脊发凉。胜过神殿里所有的恶人所带来的凉意。
但慢慢的,却深陷在他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里。
久而久之。
她才发觉润玉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像夜,也不像光芒。
既不寒冷,也没有温暖可言。
而是月。
皎洁清寒,郁郁寡欢的孤立于世。
与她毫不相关。
北柠不知道他为何执意留在自己身边。
记忆里,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他到底是谁?
北柠不喜欢深究,既然他想留就留吧,跟一个叫邝露的女子,只要不闹腾,随便怎么样都行。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是打不过这两人的。
所以,要留就留吧。
只要活着,那点骨气算不得什么。
这是玥央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听着听着,她好像特别想活下去一样。
平凡的日子没过多久。
一个叫斗姆元君的神。
是神吧?
来到她的梦境中,告诉她,“渡君方为慈悲,渡己是为大悲,不可不渡,不可自渡,一切皆为天命所归。”
说实话。
她听不懂。
北柠很想请教斗姆元君一个问题。
斗殴元君道:“你心中所怨,乃是你自己的劫数,天命所定,怨不得任何人。情中劫,命中恨,个中缘由时辰一到,你自会明了。”
“为什么?我求你的时候,你不来?”北柠说,“现在来胡说一通有什么意义吗?神啊佛啊的,迟到就是迟到,不要归结于所谓天命不天命的。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我知道及时雨与事后响竹的差别。我不会再听你们这些神佛的所谓教导了,好好干正经事去吧,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观念做什么呢?人都死了,来告诉我什么叫天命,在我们凡人眼中,神都是我们的天命。既然从一开始从不能救人于危难之中,过后就不要到处说教引导宣扬所谓的慈悲。”
慈悲在哪儿呢?
嘴皮子上吗?
北柠那一晚,彻夜未眠。
在梦里发泄着积压了十多年的情绪,晨时,起身,身子骨酸疼不已,头也疼。
不过她能有所感觉,自那个斗姆元君来过以后。
润玉和邝露的行为愈发异常。
对她小心翼翼,呵护有加。
北柠有时,不经意间,还会发现润玉的眼眶是透着微红的。
像是哭了。
有时吧,能听见邝露在身后一阵一阵的叹息。
她栽花的心情都没有了。
弄她的极其莫名其妙。
好像是她,要死了一样!
她是把寿命无知愚蠢的交给了那个“神像”,但不至于这么快吧。
啊。真的太蠢了。
应该留着命的,活久一点,等身子骨硬朗起来,就去践踏那个祭司的坟墓和“神像”。
“今日一同前去村口看说书如何?”
润玉说。
他的样子,像极了神殿里所有人都畏惧的模样。
到底是谁呢?
北柠听着说书的,听着听着,眼前冒出一朵花来。
原是润玉给她的。
只是她不想要,感觉奇奇怪怪的。
真的很奇怪。
明明特别陌生,但怎么就是有种血脉相连无法被割断的感觉?
她总有一种预感,。看到润玉才有的预感。
她一定会有流泪的危险。
很可怕。
尤其是在那个夜晚,润玉亲吻了她之后。
这样的担忧越来越严重。
他为什么要亲她?
是想让她流泪,对不对?
北柠觉得自己有点累,想告诉他们赶紧离开吧。
但是她怕邝露和润玉合伙打她,忍忍吧,她不想逃出神殿后,再挨揍了。
太疼了,太耻辱了。
不堪回想,不堪回想……
北柠将自己裹紧在阴暗中角落里栖息,担惊受怕。
可是很多时候。
守在身边的润玉,太像一缕微光了。
实在是太像了……
十几年的黑暗中,洒下了一缕会让她有流泪的危险的光。
许是长久暗无天日,才会被刺目得想要流泪吧。
她这样想。
再后来的事,就说不清了。
北柠总感觉自己丢三落四,忘东忘西的。
有些本该铭记的事,也渐渐淡忘。
后来,越来越严重。
之所以察觉。
是因为她能记得的唯一,就是两个字。
——润玉。
她姓氏名谁,家住何处皆成无。
唯有一个名字,长久蛰伏在记忆深处。
每日浑浑噩噩,北柠不知道要做什么才是对的。
她的记忆,慢慢忘却了神殿中的一切。
没有仇恨的人,变得纯真起来。
也爱笑了。
她终日与润玉在一起,有说有笑。
虽然她并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但她很开心。
从未有过的开心。
即使深夜里,要承担开心之后所带来的巨大失落感。
润玉对她呵护备至,但她常常忘记,总会害怕又不得不鼓起勇气的拿起扫帚要将他赶走。
神殿那段时光,终究还是将她心中所有的美好磨灭,纵然失去这段回忆,胆怯和恐惧整日整夜侵蚀着她。
润玉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抚平这道伤口。
他只能使用灵力,减轻她潜藏在暗处的痛苦。
北柠渐渐的,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爱笑,能说会道,调皮灵动。
她看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开心,对自己不再是一副惆怅模样。
她越来越能感觉到身体的孱弱,比如喝口粥都难以下咽。累极了。
已经记不得前一刻做过什么事了。
但那个名字,依旧清晰的蛰在脑海里。
闭眼,就能看到——润玉。
但他长什么样子呢?
她想了好几天,都没想起来。
突然某天她在树林里看到一种花。
让她感觉到这花的样子,好像是润玉喜欢的样子吧。
会不会摘下它,就能看到润玉的模样了呢?
树林里,有好多那样洁白的花。
她摘都摘不完,黑夜中,还下起了大雨。
她被困在树林里,找不到出路。
耳边一阵阵雨落地的声音,一声一声的狼嚎……
好黑。
她蜷缩在树下,恐惧得紧闭双眼。
于是乎,脑海里不断浮现一座黑色的神殿,邪恶的神像,一张张惨死从而狰狞的面孔,好多好多的鲜血流淌在她的脚下,粘粘乎乎,滚烫得直灼着她的脚心。
一种莫大的绝望将她困在其中,铺天盖地的惊惧令她窒息。
救我。
救我……
润玉!
救我。
脑海里,不知是何模样的人的名字,不停放大。
“柠儿。”
一声清浅贯穿树林。
北柠睁开眼。
润玉!
她想也没想,扑进温热的怀抱里。
“我知道。”她说,“润玉是你,你是润玉。”
后来。
她才知道,那种花。
叫昙花。
迷糊着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突然有一天。
一觉醒来。她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天命连如何爱润玉的那段曲折,也一一还给了她。
这就是所谓的慈悲。
北柠明白自己的大限将至,她什么也没对润玉说。
她只是到玥央的坟前,静坐着。
她知道,润玉就在身后不远处。
她看着刻有“玥央”二字的木碑,面无表情,眼底麻木空洞。
“我想要活下去。”
玥央拼命忍着,想要活下去。
“只要活着,什么都可以拥有,可一旦死去,就再也见不到亲人好友了。”
耳边,风簌簌。
亲人好友。
玥央的执念所在。
北柠凝望着玥央的名字,眼底忽而溢出浅浅的笑意。
人活一命,何故为了爱卑微至此。
有事情,一旦想通。
便不再痛苦,难熬。
也充满了感激。
以至于,灰飞烟灭的瞬间,北柠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释然。
她看到深爱的人,为她流下了眼泪。
这就足够了。
她真切的爱过,真的足够了。
结果将不再重要。
飞升为神女的刹那,耳边传来空灵悠长的声音。
“向我许下愿望吧。”
是灵魂深处的虚灵之声。
“向我许下愿望吧。能超越六界的一切力量,将会为你达成愿望。”
愿望?
北柠睁开眼,余光所及,乃是持着剑,威风凛凛的润玉。
既爱也爱过了,恨也恨过了。
结果……便不再重要。
北柠不假思索地说出愿望,“我想家了。爸爸妈妈,姐姐都还在等我。”
“想好了吗?”
“嗯。”
“之前所有的付出,都将化为灰烬也不悔吗?”
“不悔。”
情为自愿,事后不悔。
她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过,也该是时候结束这悲痛交加的痴爱了。
一道华光击穿身体。
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当北柠起身,走到润玉面前的那一瞬间,发自内心地微笑着,“好久不见,润玉。”
“柠儿?”润玉蹙眉。
“我要走了。”
起风了。
卷起她的长发,飘在半空之中,她的笑容亦如雨后时的花朵,娇||嫩洁净。
“去哪儿?”润玉轻声问。
“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她说,“润玉,不要对我产生愧疚,来到这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只是想要你开心快乐就好了。”
润玉沉静着。
他看着她。
好近,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既然柠儿执意……润玉会在这里等你。”
经历过无数的生死,看过无数的曲折磨难。
才恍然大悟。
只要还活着,什么都可以克制。
包括将爱人锁在精心准备的牢笼里。
这是一种成全。
北柠明媚的笑着,忽而伸出手,用指尖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还是没能让你放下吗?润玉,要加油哦,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好好爱自己。”
润玉嘴角上扬,“好。听柠儿的。”
最后。
北柠在与润玉初遇的林中,渐渐灰化。
“润玉,我很开心,爱过你。”
一件华服,在润玉眼前,空荡荡的飘落在地。
润玉捡起华服,红透了眼眶。
“润玉,我爱你。”
第一个说爱他的人,终归是如泉寂静,永远淹没在山林深处。
片刻。
润玉笑着,落下了一滴泪。
凄然华美。
“我爱你。”
柠儿。
她没能听见。
再也听不到了。
虚灵超越六界外,即便承应龙而托生,选择一条归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此,六界之中。
再无北柠。
关于虚灵,也成了传闻。
在现代。
电视里,依旧播放着《香蜜》这部剧。
润玉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渐渐的。
身边人,网络上,也不再有关于润玉的名字出现。
有些事情,注定会被丢进深潭般的时光里。
“小柠,快点啦,你姐夫带来一个特别帅气的高层在咖啡馆等我们。”
卧室门被敲得咚咚响。
床上的人迷糊地翻身下床,打开门,“干嘛啦姐?我昨天加班好累的。”
“忍忍啊,我的妹妹,你姐夫要给你介绍一个特别优质的男士,赶紧收拾收拾,行不行?”
北柠的姐姐将她推入浴室,催促着赶紧洗漱。
北柠穿上姐姐挑的连衣裙,一双女人味十足的高跟鞋,打着哈欠走出小区,全程无精打采。
“等会你再困也得忍着,不要打哈欠丢了形象,知道不?哎呀,你听到没有?你能不能认真对待一次相亲,都快30了,还没结婚,爸妈都快急死了,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北柠,温北柠……哎。”
北柠倒在后座,睡得两耳不闻身外事。
等她醒来的时候,刚好到目的地。
回笼觉五六分钟,精神十足。
北柠伸了个懒腰,下了车,“我就在这儿等你吧,一个人不太好意思进去。”
“行吧,我先去停车。”
“OK。”
北柠等得无聊,到处看了看,发现咖啡馆后院的亭子,还挺漂亮的。
适合自拍啊。
北柠看了下手表,距离见面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就往亭子的方向走去。
近看。
“柠亭?”
北柠觉得还挺有缘份的,拿起手机就开始自拍。
剪刀手,永不过时的经典。
拍了十多张,场景有点单一了。
北柠环顾四周,发现亭子后面有别苑那种古典的走虹桥。
很漂亮。
还有点清冷孤傲的感觉。
北柠握着手机,一步一步的靠近虹桥。
跨越万古的时代。
正下着一场大雪。
一位身着素雅衣裳,华发散在肩后,头顶束着银冠的男子,漫步在茫茫大雪中。
纷飞的大雪,落在男子的白发上,静寂融化。
从前,曾有人说,一起在雪中行走。
走着走着,就一起白了发。
如今,他真的白了发,身边却无人并肩。
润玉负手,行到虹桥上。
饱经风霜的双眸,沉淀着无比蕴厚的情绪,静静凝望着被雪覆盖的亭子。
他在初遇她,又彻底失去她的林中,亲手搭建了这个亭子。
他在等。
一直等。
虚灵消失,守护他的一切都化成了空。
不肯太上忘情的帝王,终究是老了。
大雪,不停的下。
雪中,孤寂遗世的身影寂静走在虹桥上,慢慢靠近被雪染成银白的亭子。
同时。
北柠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莫大的悲伤。
一滴泪,猝不及防地夺眶而落,砸在虹桥上。
她的笑容凝结成冰。
好痛。
北柠捂着心口,快步离开虹桥,脚下绊到一块石头,趔趄几步,她手急眼快地扶住了亭子的木柱。
时空交错。
润玉靠近了亭子,呵护般的抚上亭柱。
一瞬间。
她和他,都感觉到指尖划过一丝温热。
跨越万古,他们碰触到了彼此。
却不知是彼此!
北柠没由来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抽泣得全身打颤。
“小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小柠,你这是怎么了?”姐姐赶紧摸出纸巾给她擦泪,重复问,“这是怎么了啊?”
北柠痛苦地捂着心口,“心脏好痛,我喘不过来气。”
“不会是你天天加班熬夜,心脏出现问题了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北柠被姐姐扶着离开了“柠亭”。
北柠的检查结果,是心脏没有问题,身体也很健康。
不过医生看她一直喊疼,就让家人办理住院手续留院观察。
那个相亲对象也跟着姐夫一起来医院看她,送给了她一束花,很关心的询问她的情况。
住院的几天,相亲对象对她关怀备至。
他瘦瘦高高的,长相养眼。从他一举一动能看出是个绅士文雅的人。
家人很喜欢他。
“还需要吗?”他问。
北柠把杯子递给他,“不用了,谢谢。”
他抬手,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离开前,温柔的摸摸了她的头发。
视为珍宝般,笑着。
“温小姐,换药了。”
北柠从“柠亭”来到医院哭了一天一夜,导致情绪失控而引发的血压急剧下降,血糖含量很低,需要治疗。
她本来不用输液的。
如果没哭成那样的话。
“要不我帮温小姐找张碟片,看看电视解解闷吧?”
“好啊,谢谢。”
北柠的手机被姐姐没收了,也是闷了几天。
护士很快找来一张碟片,放进壁柜里的cd里。
“不愿染事与非……”
一阵清风从窗外扑在北柠的苍白的脸上,扰乱发丝切割着瞳孔里沉淀且深埋的情绪。
“还有人看这部剧吗?”她问。
护士说:“这七八年前的电视剧了,应该是小孩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刚正好看见就拿来了。”
北柠看着模糊的画质中,一帧一帧与记忆深处那张脸重合的画面。
护士随便按了一集,就离开了。
姐姐来了,她坐在身边,很开心的说起结婚这件事。
她说:“人难得遇见爱自己的人,被爱多好,不辛苦,对不对?他挺好的,你们相处看看,行不行?”
北柠注视着模糊画质中的人,沉默了很久。
“柠柠,你快30岁了……”
姐姐的声音交错在电视里传出的声音,从而变得微弱。
“在下,表字润玉。”
清风拂过花香,落叶归土成尘。
他在她的过去里,永远……
老去。
她在他的未来,正年轻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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