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想着带宁燕青一起过来,瞧我如何拉开局面,画一个大饼叫她动心跟着我一起干,却让她看了个笑话。
“小颖,别灰心。”邵馨看出我的低落,握住我的手安慰着,
我抬眼笑笑,“不会灰心的,只是自己太乐观,还不够努力,没有事先做功课、没有知己知彼贸然以想法行动,委实幼稚了。”
宁燕青叹气摇摇头,“若是家中有个万两,踏踏实实的找些生意慢慢经营,何愁一辈子吃穿?你这般折腾,借银几十万,还不晓得会不会血本无归,何必呢?”
我不会告诉她周槐之经手的何止几十万两,是以万万两计数的。我不靠他,可能主要是不可以暴露,其次真正的原因是我想为自己、为这个时代的女人挣一份尊严和不可小觑的实力。
这种异想天开,周槐之虽然纵容着,但他从没相信过。连无话不谈渴求新生的邵馨和见识广博的宁燕青也没真正的信我会走到哪一步。她们能跟随着来,是因为喜欢我这个朋友。
所以有点高兴也有点难过。
马车“哒哒”走了一会儿,都没有察觉比来时少了一个人。直到听见车后有人喊“馨姐姐”,我们才惊觉把常怀宁遗漏了。
撩开车帘,看见常怀宁骑着马追来,正觉得他脸憋得通红,以为他气的,扬声笑话他,不想下一瞬又听见一个声音在尖着嗓子喊:“常怀宁,你个混蛋,给本郡主站住!听见没有?”
“你以为本郡主想嫁给你,也不瞧瞧你的德行!要不是赐婚,本郡主一眼都不屑瞧你。你要不给个交代,本郡主让你家宅不宁,信不信?我定让你表姐没好日子过!”
邵馨难堪的低下头,我十分惊奇,“这个郡主大家闺秀倒是特别,比我还不顾及名声,敢在大街上撒泼骂街!”
“雍王只有这么一个孙女,最喜欢带着她走南闯北的玩,上树掏鸟,下河捉鱼,赌场、酒楼、茶馆……日夜不落家的奇葩女子。听说当年入宫受封清茗郡主时,因被一名贵女说了闲话,当即泼了一碗热茶把人家烫毁容了。”
“这么烈性暴躁?”我讶异,
宁燕青一点头,我立马盖上帘子对赤十喊,“赤十,赶快点,别让他们追上。”
可终究是马车跑不过单匹马,常怀宁策马奔腾的追赶上,甚至差点掀翻了一个卖珠钗的摊位,他不仅没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还冲我发火大骂,“夏颖,你撇开我又想做什么坏事闯什么祸?”
这个憨傻的笨蛋,猪脑袋,简直气死我了。
邵馨出声解释维护我,常怀宁压根儿不信,一副有他在休想带他馨姐姐惹事生非的表情。
“你怎么招惹郡主了?”邵馨将帘子撩开一条缝问,
常怀宁怒气哼哼,“前几回见还像个正常人家的闺秀,订完婚就暴露本性,像个疯婆子。方才雍王府的下人瞧见我们一群人便去通知了她,她蛮横无理的就赶来质问,我只是没解释为什么同你们出门逛街,她不依不饶的撒起泼来!”
“走南闯北的人,怎么这点心胸也没有?”宁燕青狐疑,
我无语摇头,祈祷那清茗郡主不要追上来闹事。
然事与愿违,没过一会儿,清茗郡主还是策马追上。一袭碧青色骑装,发束高髻,清爽飞扬,看起来是个非常明媚骄阳的女子。与上次在街上偶遇的小家碧玉的模样极为不同。
“常怀宁,你耳聋了吗?”
常怀宁烦她,扔了马鞭跳车上与赤十在并排外头坐着。
清茗郡主是个傲娇的女子,越尽受不得他冷落,举起鞭子往他身上抽,抽得嗷嗷直叫。
街上百姓纷纷惊悚侧目。
“够了,你个恶婆娘!好男不跟女斗,别以为老子怕了你!你个悍妇恶女,要不是皇上赐婚,老子就是娶个路边乞丐婆子也不娶你!”
“好啊,你去娶!你现在就去宫中同皇伯父退婚,谁稀罕你这三心二意的傻子废物?”
“你……”常怀宁辩不过,抢着鞭子,一人拉一头在街中间角力。
几番打闹,车撞马、马撞车,坐在里头真是颠簸煎熬的难受。
邵馨不敢露面,宁燕青一介平民更不能与郡主之尊冲突,憋了好一会,我忍无可忍,吼道:“赤十,把常怀宁踹下去!”
话音刚落,常怀宁惊吓的喊:“夏颖,你还是不是人?赤十,你敢踹小爷,小爷治你的罪!”
这傻子明明晓得清茗郡主是个麻烦,还把她引过来。
叔可忍婶不可忍。
我一把撩开帘子,在邵馨、宁燕青的惊呼中,抬起脚朝他脸上蹬过去,“滚犊子你!”
常怀宁脸上印了个鞋拔子摔下去滚了几圈。
我也没瞧那清茗郡主是何表情就退身坐了回去,只感觉整个世界清净了。
“哈哈……”
外头忽然传来清茗郡主捧腹大笑,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像晴天下的天空,清澈明朗。
我来这里几年,还从没见过这样恣意张扬的女子,莫明的有种亲切感。当然我对她的行为是不认可的,兴许是怀念前世的女人随性而为的嬉笑嗔怒,所以造成了一种错觉。
“常怀宁,你个傻货,被女人踢脸!哈哈……你是娘们吗?哈哈……”
“夏颖——”常怀宁气急败坏的怒吼,“你特娘的吃错药了!”
“赤十,还不赶车快点走?”
我懒得理他们,赶紧离开是非,免得惹祸上身。
“夏颖,你不许带馨姐姐到处瞎闹,你听见没?”常怀宁还在叫,可又不敢再跟过来。
我原以为踹飞了他,清茗郡主就不会缠上来,没成想她竟然撇开常怀宁,跟着我们一起到了宁德羊肉馆。
一下马车,我警惕的看着她,她也十分好奇的打量我。我原本想进店吃个烤羊,为了安全起见,怕碰上八公主周怡霖那样不分青红皂白找茬的,只得让宝月把翠花叫出来,先送邵馨回将军府。
“你怕我么?不是胆子挺大的,连安阳伯爵家的公子也敢打!”
清茗郡主十八岁,与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她身后随侍着六个护卫男子,挺着背握着鞭子居高临下敲我的气势很霸气。
我心里腹诽,怎么老是遭季明悦、周怡霖、清茗郡主这样的祸害注意?我实在不想与人结仇。
将邵馨推上马车,我咧了咧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仰视着策马缓缓走过来的她,“郡主,我和馨姐姐同常怀宁完全是姐弟朋友关系,半点暧昧都没有,你千万不要来迁怒我们。这个世道,女人已经够憋屈了,女人何苦还要为难女人呢?
你大人有大量,别计较无中生有的事。而且馨姐姐过些日子就会辟府另住单独立女户了,绝对影响不到你和常怀宁未来幸福和谐的夫妻生活!”
她笑了,眸中露着轻蔑不屑,“如果我非要计较呢?”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有必要吗?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都不好过。”
“我不好过,当然都得不好过!”
我不敢置信的看她,一副非挑衅不可的样子,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你故意找茬的,是吗?”
“是啊!”
这轻飘飘的语气能将人气晕过去。
今儿赤十带了些暗卫出门保护,但是在大庭广众的街上与郡主搞群殴,非得又闹到皇帝老儿面前,昨儿才平息的事,再闹就难逃一劫了。
“占着人多欺负人少啊?”我收起和气,撸起袖子仰起下巴挑衅回去,“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想你在外头将自己男人打得抱头鼠窜,也是个不在意名声的,我同你扯那些破道理也没用。但你既然是游历过山川的江湖妹子,那我们就用最简单粗暴的解决。”
“……”她浅笑吟吟的看着我,
“今儿这事和将来的事,咱们一次解决来个痛快。要不我揍你一顿,要不你揍我一顿,顺了心中憋闷的气,然后各自安好。”
“好啊!”她眼珠子一转,答应的十分爽快,好像就等着我跟她较劲。
我愕了愕,她却又笑了,“胡姐姐说你这个人恶胆丛生,飞扬跋扈,嘴尖牙利……倒是挺符合的,不过我欣赏你的胆量和勇气。”
胡姐姐?
我想了一圈我认识的姓胡的女人,想到了大学士府的胡婧还有太子妃,胡婧年纪小,称呼她作姐姐,所以就只有太子妃了。
她可真不遗余力的败坏我。
“小颖,不要为了我,再害了自己。”邵馨从车厢出来,毅然坚定的道:“清茗郡主,你想针对的是我,不要为难他人。”
清茗郡主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然后对我道:“夏颖,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到东城虎圈不见不散,你可千万别当缩头乌龟,不然本郡主去砸你家大门。”
这个婆娘可真是个神经病啊!
常怀宁骂她疯婆子,一点没错。
虽然懊恼,但气势不能输,我举三个手指朝天,“谁不去,谁是乌龟王八蛋!”
她斜着嘴角莞尔一笑,调转马头,潇洒的扬鞭一甩,“驾!”马蹄扬起粉尘,不一会那恣意快马的身影就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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