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往下看了看,发现暗室空间并不大,底不深便干脆地往下跳,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甩了甩,一丝火光忽然窜起,照亮了不远的四周,一眼就看到摔下来的展昭。
不知道是因为有猫从不怎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会有事的特性,还是因为有人肉垫背,展昭一点事儿都没有,反倒是那垫背的有点惨,恐怕腰都要断了。
看着展昭惊讶于自己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的神情,还有在他屁股底下‘哎呦哎呦’直叫唤的人,白玉堂难得好心地把展昭从地上拉起来,“一招出奇制胜,泰山压顶,现在那人想跑也跑不了,干得不错!”
“他没事吧。”展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被自己砸中的人,有些心虚,“我不是故意的。”说着,眼角无意间扫到白玉堂忍笑的神情,眯了眯眼,“是你故意的吧。”
白玉堂严肃地看展昭,“什么故意的?”说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被天降铁猫砸到的那人身边蹲下,“沈公子,又见面了。”
“又是你们!”沈陶章沉着脸看展昭,痛诉道,“我的腰都要断了,以后找不到媳妇你是不是得负一部分责任?”
展昭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要是真断了,我让公孙帮你接回去。”
“别!”沈陶章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完全没有腰要断了的样子,现在想起那拿刀的书生他还脚软,当时真以为要被分尸了!刚蹦起来就看见展白二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忙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你们来这干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这话该我们问你吧。”
沈陶章愣了会,然后看了看上面入口那边,先不回答问题,而是跑去把机关复原。只见他在墙上按了什么,上面的入口就关上了,展昭看了问道,“你把入口关了我们怎么出去?”
“这里有暗道,不用担心。”沈陶章说着这话,像是对这里非常熟悉的样子。
白玉堂皱了皱眉,“你还没回答之前的问题。”
沈陶章在另一边墙上捣鼓着,很快出现了一个暗门,他冲两人挥了挥手,“我们先出去吧,边走边说。”
夜深人静,赵祯看完最后一本折子,看着外面因天黑而朦胧看不清的夜景,安静地出奇,仿佛一滴水滑落砸地的声音都能烙入心中,不由想起以前。那时候,父皇还在世,且皇姐还未出嫁,阳春桃花满枝头,风起尽是蝶归处,虽然有些辛苦,但总是心安的。
那年先皇仍在世,不过身子骨不太硬朗,有些小病痛,婉瑶公主还没到出嫁的年纪,而赵祯还是个小皇子,在先皇的教导下慢慢成长。
作为皇子,赵祯的生活是很辛苦的,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念书,上午是夫子教,下午是婉瑶公主亲自辅导,晚上要做夫子布下课业以及温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进行着。
不过偶尔也有偷的浮生半日闲的时候,原因就是婉瑶公主被先皇叫去有事商议,没有时间辅导,因此给赵祯放了一下午的假。
这一下午的假让赵祯有了喘气的空,因此借着这个机会拿着逗猫的棍子,打算和自己的猫玩耍玩耍。
赵祯的猫是只狸花猫,毛茸茸的,眼睛清澈有神,最喜欢在脚下钻来钻去蹭脑袋蹭身子,让赵祯爱惨了它。
但是,平时没时间陪小狸花猫玩时总能看见它,这会有时间了,又找不着了,任是赵祯找遍了所有它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它。
就在赵祯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照顾狸花猫的宫人突然出来下跪,告知赵祯狸花猫昨日跑出宫殿外,冲撞了在御花园里游园的贵人——辰妃娘娘,被下令打死在御花园中了。
“啪!”赵祯手中的逗猫棍被摔在地上发出了响声,所有宫人都低着头,不敢喘一声大气。
被宫人们所惧怕的赵祯沉着脸,让跪着的人起来并退下,独留自己在大殿之中冷静冷静。
良久,赵祯收起脸上的愤恨,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便出了宫殿往御花园走去。
时值桃花正开,赵祯站在亭子里看着那桃花满枝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刚从先皇那里回来的婉瑶公主路过御花园,看到他站在那里,过来打招呼,这种沉默才被打破。
“受益你怎么在这,谁欺负你了?”婉瑶公主的声音极为平缓,但不难听出她话中知道答案后要为赵祯出头的隐语,对此赵祯只是摇头,“黑豆死了。”黑豆就是那只小狸花猫的名字。
婉瑶公主皱了皱眉,也不问赵祯了,转而问向他身边的宫女,“黑豆是怎么死的。”
宫女连忙跪着回答,“是因冲撞了辰妃娘娘被打死的。”
“辰妃啊……”赵祯的生母是李宸妃,现在又一个辰妃,当真是越来越乱。
想着,婉瑶公主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下,等到周围就只剩自己和赵祯的时候,便上前将小受益抱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别撑了。”
赵祯在婉瑶公主怀里安静了一会,然后细细地抽泣声开始响起,“皇姐,黑豆什么都没有做错。”
“有时候,死去并不全因对错,所以作为太子的你,要死死地记住今天,将来不以己悲伤人,仅以对错论之。”
“皇姐……”小小的赵祯只念了这一句,像是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因为他想起来了,他是太子,有很多话很多事,不能说不能做,因此安安静静地哭一会,就是唯一能发泄的途径。
婉瑶公主叹了会气,“在皇姐眼里,受益不是太子,而是皇弟,想哭就哭吧,别让父皇看见了。”
“嗯。”小小的儿音从怀里传出,闷闷的,让婉瑶公主无端地蹙了蹙眉。
第二天,小赵祯从床上起来打算晨读,贴身服侍的宫女给他梳头的时候,说笑一般地说起一件事,昨晚,辰妃赏玩心爱的八哥鸟,本来很乖的八哥突然狂性大发,啄伤了辰妃的眼睛,并飞走了。
辰妃宫中的小宫女们都说这是报应,因着下午辰妃虐杀了太子殿下的猫,有违天和,故而晚上就遭罪了,本来辰妃想借着这事邀宠,获得官家的怜悯,没想到官家得知整个事情之后,就禁了她的足,撸了她的妃位,这会正在宫殿之中哭呢。
“受益不是太子,而是皇弟……”恍惚间,赵祯脑海里响起这句话,挥退了宫人,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地动着。
“官家,天色已晚,该歇息了。”一旁服侍的陈林小声地提醒着,将赵祯从回忆之中拉回,迷茫地看着四周,殿中灯火辉煌却没一点灵动,无端地一种孤寂之情缠绕入心。
良久,赵祯才轻轻地说了句,“那就歇息吧。”
一觉醒来,又是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一天,一如当初,只是再无父皇,再无皇姐,需得自己独自一人走下去。
进入暗道的展白二人跟着沈陶章走,这暗道修的只够一人前行,因此沈陶章打头,展昭居中,而白玉堂在最后,边走沈陶章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我原是先皇给予婉瑶公主的私兵之首,在公主生辰之日,她将我们招来献给了官家,独独留下了我一人在身边。但生辰之后,公主就派我去开封府中,冒充一个身怀绝技却相当落魄的人,要我借机进入一个私下培养刺客的地方。
我在那里当探子当了一年多,直到不久前,听到婉瑶公主病逝的消息,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与此同时,一道密令送到了我的手上。”沈陶章带着人拐了个弯继续,“那是公主的笔迹,她要我尽量保全自身,偷偷潜入这里拿走一些东西交给官家,如果可以的话,还让我能护着点楚公子。”说到这里,沈陶章想起之前大牢里修茗说的话,忍不住腹诽几句,那小子不去害人就不错了,谁还能害得了他?到底谁护谁啊!
“这个宅子是刺客们聚集的地方,白天没人是因为他们在地底下生活,有的在地下训练,有的出任务去了,只有晚上,他们才会从地下出来地面,轮流守着我们现在所在的书房。”
“那你刚刚做了什么,他们才让你进来的?”展昭好奇地问道。
沈陶章得意地说道,“我易容成培养刺客的主人的模样,然后做了进门的手势,所以就混进来了。”
“刺客主人是谁?”白玉堂在旁边听了许久才问。
“当然是楚将军了。”地道出口就在眼前,三人走出去后,一座宅院的景观出现在三人眼前,如果寇娘在这,一定会惊讶地发出声音来,因为这里正是将军府。
不过,展昭看着沈陶章在月光下显露的那张脸,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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