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人来人往的开封府,因着人多事杂,往往有着各种各样的传闻流传于市井之间,供人说笑取乐,久而久之,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之下,就有了著名的开封八大奇闻,一个景好几个奇事,共有八个景。
作为开封府里包拯所在的府衙自然不能逃脱开封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因此说多了便成了其中一大奇闻。
府衙奇事有四,头一个就是包相爷那身黑黝黝的皮子,据说夏日里的夜晚,蚊虫很多,府衙里的人或多或少身上手上都会有个蚊虫咬的包,就连会配草药的公孙以及武功高强的展昭也不能避免,因为他们的血很招蚊虫喜欢,总有那么几个胆大不怕死的咬上一两口,但偏偏包拯就能不被咬,身上一个包都没,有好事的人猜想,估计是包相爷皮肤黑,大晚上吹了灯,连蚊虫都找不到他,所以不会被咬。
因着有一定道理,这个猜测越传越远,越传越真,搞得连在皇宫里的皇帝赵祯都信以为真,偶而被蚊虫侵扰的时候还说着“要是朕也有包卿的黑面皮,就不会被咬了”,这话不知道被哪个好嘴的小宫人传出宫外,这猜测是被板上定钉,开封府里的人深信不疑了。
而传闻中不会被蚊虫咬的包相爷听了面上不显,心里呵呵一笑,被咬的包就在手上,看不到怪我咯?
再来奇事之二,就是府衙正东方向的一个院落,那里是府里停尸的地方,公孙给他取了个好玩的名字——永眠院。
因正东阳气足,好压一压尸体的阴气,但不管怎么压,有关于停尸的地方,总有各种各样的传闻,什么半夜白影啊,看不见的人啊,诡异的脚步声、喘气声还有说话声,最恐怖的就是大中午那细细密密的啃咬声,这些都是府衙里人真真切切遇到过的,作为遇到最多的人——赵虎,那是能不去永眠院就不去,如果非要去,不喊上几个人是不敢踏足的,那怕的样子让公孙每每看了都乐,作为唯三不信有鬼的人,公孙最喜欢的就是喊赵虎来永眠院打下手,边验尸边看赵虎一个大高壮汉提心吊胆,一有动静吓得跟兔子似的模样找乐子。
在张龙赵虎把陈福来带回来后,公孙就特意向包拯要了赵虎来打下手,向来正直严肃的包相爷也有一些恶趣味,装作没看到赵虎那眼泪汪汪的模样,让张龙把人拖到永眠院去帮忙。
“先生,我内急,能去趟茅房吗?”赵虎看到公孙仔细端详尸体,一脸兴致勃勃想找出问题来的模样,腿肚子就忍不住发软。
公孙看了眼赵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问他,“你确定?”
“好像……不怎么确定。”公孙的笑看起来很危险,直觉让赵虎下意识说地犹豫起来。
“不确定是对的。”公孙像是欣慰地点头,“要知道,鬼可是最喜欢阴暗的地方了,尤其是茅房,而且那里又只能一个人上,万一遇到它,门关上了,又没人,那鬼飘荡着脑袋,一个血盆大口把你脑袋吞了就不好了。虎子,记住,晚上千万不要一个人起夜,就算一定要去茅房,也不要来永眠院的。”
赵虎听着咽了咽唾沫,“先生不……不会骗我吧。”
“骗你有银子拿?”公孙挑了挑眉,像是对这说法十分不屑的样子,见赵虎摇头,才道,“那你好好想想,我是不是骗你?”
“没银子拿,那就是真的了。”赵虎哭丧着脸,跑去茅房,“娘,为了咱们老赵家能有后,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啊!”
公孙逗了下赵虎,心里乐了会,就开始将之前的想法付诸行动,将血痂清除,然后从药箱子里拿出银针将尸体胸口的烂肉去掉,外翻的皮肉抚平,再拿出一个没有花纹的白瓷瓶,将里面乳白色的液体倒在尸体胸口部位,乳白色液体是公孙取自一种叫雪甘花的茎部汁液,倒在有刺青的皮肉上,拿块白布盖上,约一炷香后拿起来,就能知道那皮肉上刺的是什么图样了,不管是别人看得到还是看不到的刺青都能拓印下来。
这边公孙在等待刺青图纹的出现,另一边包拯这边则陷入了僵直状态,陈福来被带回开封府衙后,不管包拯怎么询问,他都不说其他,只说找周高是为了教训一下锦绣阁,因为他们不肯接受提租,所以吓唬吓唬他们,谈完这事之后自己就走了,周高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
包拯见他这个样子,脸一沉,叫王朝把帮着公孙带回来的,装水煮花生的白瓷碗拿上来,“这是你带去的吧?我们在碗中验出有毒,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陈福来摇头不认,“这花生我吃过,还给了村长一些,怎么我们吃没事,周高吃了就死了?说不定是在我走之后,犯人投毒到碗中,周高吃了才死的,这毒跟我绝对没关系。”
“你说,你吃了花生?还有村长也吃了?”包拯皱着眉看看向陈福来,“把经过再说一回。”
“没问题,再说几回,这毒都跟我没关系。”陈福来信誓旦旦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去周高家里和他说事情,想着暖房里的花生好了,就亲自煮了盐水花生,带去给周高尝尝,去到的时候正赶上村长在和他吃饭,我厚着脸皮坐下跟着一块聊聊,边聊边剥花生,时不时地吃几个,然后就见村长吃的差不多要走,就把剥好的花生连碗给他,让他给家里小孩吃一吃解解馋,包大人,如果你说我带去的花生有毒,那么我和村长不都要死吗?”
包拯想了想,叫马汉快马赶到周高所在的村落,问那里的村长,陈福来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然后让人把陈福来带到偏房喝茶,等结果出来了再看放不放人。
马汉骑快马赶到村庄,找乡人问明白村长住的地方,才找了个地方把马拴好,托个闲着没事跟人唠嗑的老汉帮着看一下,然后往村长家赶。
到了村长家,院门开着,一眼就看到他正在院子里砍柴,一下一下的,力气挺大,村长看到马汉,立即就停了动作迎了上来,“官爷有什么要我做的?”
马汉把包拯交待问的,有关大管家陈福来的话说了一遍,问村长, “包大人让我跟你确认一下是不是有这事?”
“有有有。”村长点头,“就昨晚的事,我记得真真的,花生米叫儿媳妇炸了回,放了盐,家里小孙子吃的可香了。”
“盐?”马汉不明白了,“不是水煮花生?再放盐不咸吗?”
村长摇头,“官爷你不知道啊,这花生是周高认识的,那大户人家的管家做的,那人的作派,老讲究了,拿白布缠着两手剥花生,生怕花生那土没洗干净沾手上,那么讲究的人,哪会干活啊,煮的花生看着挺好熟的,可到嘴里没味啊,可不得放盐吗?”
“这样啊。”马汉想了想又问,“村长你昨天是约好跟周高吃饭吗?我看他准备挺丰盛的。”
村长摇头,“不是,就他一人吃,我去的时候挺能吃,菜都吃了许多了。”
一人?马汉觉得不像,难道在村长之前,周高就见了一个神秘人?想归想,因着马汉还记着有人急等自己的消息,就跟村长告别,骑马赶回府衙之中,把得来的消息以及村长的话,丝毫不漏地重复一遍。
听着马汉的话,包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想通的,如果想明白了,可能案子就有进展了,于是吩咐着马汉一块想想,哪里不对劲,正当两人都愁眉不展的时候,公孙那些拓印出来的刺青图样来找来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公孙一进来就看见两人一黑一白两张面皮,在那大眼瞪小眼的样,忍不住乐了。
见到公孙过来,包拯也不管他的调侃,把马汉获得的线索给他学了一遍,“你想一想,这里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公孙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着眼开始回想自己进入房间的事情,首先是尸体倒在地上的样子,面朝上,衣服松散开来,露出被划了好几道的胸口,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泛紫,其次是桌子上那些没吃完,夏天一晚上过去,气味变得古怪的饭菜,还有就是那碗带壳的花生,以及里面残余的有毒的水,这些场景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公孙再来想村长的话,反反复复得在心里面念叨了好几回,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可能是这样……”
说完看向包拯,“包大人我想到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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