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伶仃谣·捌

    小轻水在王府中等了父王三个月,最后等来的是她的父王带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回来。

    “父王。”小轻水怯怯地叫了一声。

    王爷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直接踏入王府。

    “轻水,从今天起你就搬出蘅芜苑住到西殿偏房去吧。”

    新王妃得意地笑着让人将小轻水的东西都丢了出去,命令她住到偏房去。

    那时,父王站在远处走廊下,不置一词。

    “将这些衣服都洗干净,黄昏时若是还没有洗完,今晚就不要吃饭了。”

    新王妃让人将小轻水拖到洗衣房,指着小山丘般高的衣物趾高气昂地说着。

    那时,父王听到她身边丫鬟地禀告却没有出面,而后,她便变成了一个人,丫鬟被调走了。

    冬天时小轻水一个人缩在床角,身上盖着冷硬的被子,双手双脚冻得没了知觉,前院的人放着烟花嬉笑着,没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被遗忘的人。

    起先小轻水心中还对自己的父王抱有一丝希望,他只是惩罚她那时候央着母妃带她出去伤了身子,等父王气消了就会让她回去的,后来,小轻水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她只是默默地忍受着。

    可是每当入夜她便忍不住想哭泣,明明父王以前那么疼爱她啊!明明父王答应了母妃要好好照顾她啊!

    “轻水,你可愿离开王府?”

    那日夏宇威找到了轻水,问她愿不愿意离开,她轻笑,点了点头。

    轻水知道三皇子欲与王府结亲,不管她在府中是什么境况,她终究是王府嫡女,而那个新王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王府,自然是视她为眼中钉。如今夏宇威提出帮她逃离王府,一则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二则是不想染上人命,她若不走,最后也只会变成王府中的一具尸体罢了。

    离开的那个晚上,轻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心中已经不剩下几分留念,她唯一留念的是,这里有母妃与她快乐的回忆罢了。

    泪水渐渐打湿了软枕,轻水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藏进床角。

    那一夜她兀自睁眼,独坐了一个晚上。

    “东方彧卿,你究竟为何要帮我?”轻水坐在异朽阁中后院里的秋千中,有一下没一下晃着,她冷着脸,眼中也没有多少光芒。

    “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为何你总是不信我?”东方彧卿无奈,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看着越发冷淡的轻水。

    “喜欢吗?可我不明白。”轻水依旧淡淡地问道。

    东方彧卿轻笑一声,他起身走到秋千旁,慢慢地推着秋千,让轻水荡了起来。

    “喜欢这事谁能说得清楚明白,一切不过随心罢了。”

    轻水低着头没接话,微微的风拂来,卷起了轻水鬓间的垂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一切随心……

    要说轻水对东方彧卿并非完全没有感觉,东方彧卿此人虽说总是缠在她身边,言语间有些轻佻,可是出格的事情也从未做过,况且他那般照顾她,她那时那样躲闪,不过是害怕自己真的动心罢了。

    即便轻水百般告诫自己不要被东方彧卿所迷惑,她也必须得承认,在那一路的相随之中,在东方彧卿于她心智迷失时悉心照顾之下,她不可避免地动心了,只是,她还能够抓住所爱吗?她迷茫了。

    轻水突然抓住了悬挂两侧的挂绳,将秋千停了下来,她自秋千上跳了下来,站在东方彧卿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了?”东方彧卿有些不解。

    “东方彧卿,”轻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垂眸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来,目光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能醒过来也是因你不曾放弃过我,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你做了那么多我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可是我怕了,我害怕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去喜欢一个人,去期待一个人,最后得到的只是抛弃,只是遗忘。”她的眼神中是淡淡的哀伤,曾经她满心期待地等着一个人,最后等到的却是愤恨和抛弃,她再也不敢有所期待。

    东方彧卿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抚着她的头发温声道:“轻水,别怕,我承认最开始接近你只是好奇,因为你的命轨令人看不清,可是后来我是真的对你动心了,即便你曾经经历过那么多,可是你没有自甘堕落,你依旧活泼可爱,依旧善良如初。轻水,我喜欢你,不需要你去等待,我只想守护着你。”

    “我信你。”

    轻水将头埋在东方彧卿的胸口,终于伸手回抱住他,闷声说道。

    自那日之后,轻水总算是露出了笑脸,只是她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个疙瘩,她想知道为什么霓漫天的命轨会与她的相撞,她原本的命运又会是怎样的。

    “东方。”轻水叫住了打算出门的东方彧卿。

    “怎么了?”东方彧卿转头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轻水。

    轻水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打算问出口来,“你可有让我迅速变强的功法?”

    闻言,东方彧卿皱了皱眉,他坐了回去,仔细打量着轻水,见她不似一时兴起,他便叹了口气道:“你须知这世间并无一步登天之法,所有修炼之捷径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轻水,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份仇恨伤了自己。”

    轻水垂眸,她咧嘴笑了笑,“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啊,明明我父王以前那么喜欢我,我记得他曾在母妃床榻前答应过要好好照顾我的,他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到最后却这般对我,我怎么甘心?”

    “若是我原本不知道其中内情,我便只以为是我自己命不好,只是如今我知道这一切皆是因为他人,我怎么能够就这样甘心?”轻水红了眼眶,直直地看着东方彧卿。

    “罢了,”东方彧卿知道这是轻水心中的一个坎,就如他自己精心算计要达到目的一样,她没办法轻易放下,“我会为你寻来你想要的东西,还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伸手握住了轻水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轻水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动容,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再抬头,轻水展颜一笑,回握住东方彧卿的手。

    自此轻水也开始步步筹谋,东方彧卿愿意帮她,她如今也开始接受了,也知道了东方彧卿为何那般算计花千骨,她虽觉得花千骨有些无辜,明明与她无关,却无端卷入别人的阴谋中。

    转念一想,轻水兀自嗤笑,这世间无辜的人多的去了,她便不无辜吗?无端没了父王的疼爱,无端被人欺辱了那么多年。想到此处,轻水咬牙一狠心也不再干涉东方彧卿。

    东方彧卿为轻水寻来了一本禁术秘法,又替她找了些洗髓换骨的秘术,她在修炼时轻松了许多。

    只是洗髓过程却是极其痛苦的,需将整个人浸泡在药桶之中,药水浸入骨髓,如同千万只蚂蚁蚀骨挠心,每每轻水想要放弃,眼前便闪过母妃死时苍白的面容和父王看她时的冷眼,咬咬牙依旧坚持了下来。

    每隔七日一次洗髓,整整三次,轻水都坚持了下来,待她再次修炼之时,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灵气进入体内比以前快了许多,灵气流经经脉进入丹田亦是轻松了不少。

    修炼禁术之时,东方彧卿抓住她的手,犹豫着问道:“轻水,你要想令霓漫天付出代价,并非一定要用这种方法,你没必要搭上自己。”

    轻水惨淡一笑,“东方,你也看到了,以霓漫天的资质本就是人中龙凤,如今又得儒尊指点,我若不另辟蹊径,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说过会帮我的,所以,不要阻拦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再被命运左右。”

    东方彧卿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阻拦她,从他将真相告诉轻水之后,他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不是不想阻止她,只是他知道,如今的轻水还能这样好好的活着,凭借的就是心中那股不甘与怨恨,若是连他都要阻拦她,只怕轻水真的要心灰意冷了。

    禁术虽说能够令轻水短期内大成,不过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轻水的筋骨虽说已经洗练过,但也经不起禁术霸道力量的冲击。禁术可以令她十年之内速成,甚至可达上仙修为,可是经脉一日日被摧残,最终经受不住禁术的霸道力量,一毁俱毁,自此再也无法修炼仙术,只与普通人无二。

    十年的时间对于轻水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她清楚了一切,只要她将那个改变她命运的人毁掉,哪怕是性命她都可以给出去。

    只是东方彧卿每次看到轻水不要命的修炼时,心中都在懊悔当日将真相告诉她是否是个明智之举,他究竟是在拯救她,还是在摧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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