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尘鬼哭狼嚎:“容叔,救救我啊——你是狗!你是狗!”
他一边嚎着一边拼命去推那少年的脸,嘴里抽噎着骂骂咧咧,瞧着可怜极了。
容不渔无奈走上前,轻轻点了点那少年的下颌,淡淡道:“松口。”
那少年宁死不屈,依然死死叼着,眼里全是水光,看来自己也难受得不轻。
时尘:“啊啊啊疼疼疼!”
容不渔对上那少年仿佛小兽的凶狠视线,沉吟了一下,才对时尘道:“你也咬他。”
时尘:“……”
少年:“……”
时尘颤抖道:“容叔,能想点人出的主意吗?”
容不渔垂眸瞥了一眼地上的花,发现并没有魔气侵染,这才放下戒心。
他大发慈悲地伸手掐住那少年的下颌,微微一用力。
那少年原本抱着打死都不松口的劲下的口,被他这么一掐,下巴一酸,竟然卸了力道。
时尘立刻将手抽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容不渔身后,扯着容不渔衣角瑟瑟发抖,看来是被咬怕了。
少年恨恨看着他。
容不渔手并未离开,而是抬高少年下巴,仔细盯着他瞧了半天,才皱着眉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使劲一偏头,一口叼住了容不渔的食指。
容不渔:“……”
容三爷脾气很好,被咬了神色丝毫未变,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墨发,柔声道:“乖,这点力道咬不死人的。”
少年眸子微动。
容不渔又春风化雨般地温柔道:“要我教你杀人吗?我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人生不如死,想试试吗?”
少年一愣,牙齿轻轻卸了力道,但是又因太害怕,再次咬紧了。
时尘在一旁捂着手眼泪汪汪,听到容不渔这句话,立刻给容叔壮势,跟着附和:“对!我容叔可凶了,一口就能咬死你!”
容不渔:“……”
这孩子不会被咬傻了吧?
容不渔艰难保持了微笑,轻声道:“我说最后一次,松口。”
那少年身体一抖,犹豫片刻才在容不渔温柔的注视下轻轻松开了牙齿。
他又惊又怕,似乎怕容不渔真的让自己生不如死,松开口后身体像虫子似的往角落里爬了爬,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只是眼睛里没了方才故作出来的凶悍和冷厉。
容不渔甩了甩手上的口水,嫌弃地在时尘身上蹭掉。
不知是少年知道容不渔不好惹,还是方才咬时尘时用尽了全力,容不渔的食指没怎么被咬,只能虚虚瞧见几个齿痕,不怎么痛。
容不渔懒得和孩子一般见识,站起身来不再理他,对时尘道:“问问他什么来历。”
他说完便要走,时尘立刻抱住他的手臂,害怕道:“他若是再咬我可怎么办——呜容叔他又瞪我!”
容不渔一回头,对上少年那双仿佛雾气般的眸子——明明可怜兮兮的,却还是故作凶悍,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兽虚张声势妄图吓退强敌。
容不渔点了点时尘的额头,道:“别怕,他现在四肢被缚,若是他再咬你,你直接把他扔出门。”
时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想了想才小声道:“这……这倒不至于,扔外面和直接杀了他有什么两样……”
容不渔心中叹息:“心慈手软,若是出了清河之境,在这乱世怕是活不了太久。”
他摸了摸时尘的头,柔声道:“去吧。”
时尘乖乖点头。
容不渔回到内室,轻推一下窗户发现竟然推不动,看来雪差不多要积到屋顶了。
他将酒坛捞在手里,依靠在软榻上,一口一口喝着酒,余光扫着外室的两个少年,觉得十分有趣。
时尘草草将流血的手臂包好,离少年五步远,偏偏还故作凶恶地瞪着少年,威胁道:“我问你什么答什么,否则我把你扔出去。”
少年冷瞥他一眼,说:“哼。”
时尘:“……”
容不渔轻笑了一声。
时尘有些下不来台,但是又不忍心真将他扔外面去,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叫什么?”
少年:“呵呵。”
时尘偏头朝着容不渔道:“容叔,他说他叫呵呵。”
少年:“……”
容不渔笑得险些呛到了酒。
少年偷偷看了容不渔一眼,才咬牙切齿地瞪着时尘,嘶哑着声音道:“二……二七。”
这是他第一次出声,声音沙哑还带着些稚气。
“二七?”时尘偏着头,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胡说八道,哪有正常人会起这样的名字?”
二七瞪着他,朝他“啊呜”,作势要咬他。
时尘忙捂住了手,道:“好好好,二七!就二七——那你不是清河城的人?”
二七脸颊上还有几个被推的指痕,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软榻上仰头喝酒的容不渔,小声道:“你给我解开,我就告诉你。”
时尘顿时警惕:“少来,给你解开了你肯定又要咬我,属狗的你。”
二七又看了一眼容不渔。
时尘超凶:“快说!不说让我容叔揍你!”
二七抿了抿薄唇,小脸脏兮兮的花猫一样,半天才不情不愿道:“我本是和我哥一起来清河城避冬日的,半路上我哥说去给我找吃的,让我在原地等着。”
时尘歪头:“然后?”
二七道:“我就等着了。”
时尘道:“等了多久?”
二七垂着眸,有些黯然:“等了九天。”
时尘:“……”
容不渔:“……”
两人瞧着二七的视线有些匪夷所思。
少年,你哥是让你等着,还是直接把你遗弃了啊?
二七似乎觉得有些难堪,偏着头,长发洒下挡住他半张脸。
时尘的同情心顿时又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年身旁,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别伤心啦,你哥……你哥可能是遇到了不测,你往好了想就不难受了。”
二七:“……”
二七一回头,又咬住了时尘的手臂。
时尘:“啊啊啊!”
容不渔被时尘杀猪似的惨叫吵得耳朵疼。
他听不下去了,屈指一弹,绑在二七四肢的花粉如退潮似的往回爬,很快钻进了容不渔宽袖中,不见了。
二七得了自由,更是如鱼得水,直接翻身将时尘压在身下,作势就要揍。
容不渔一挥袖,刚扬起拳头的少年身形一晃,不受控制地朝着容不渔飞来,直直撞在了容不渔怀里。
二七一愣,愕然抬头,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容不渔抱着他的腰,困住他的所有动作,手指轻轻点在他眉心,低声道:“别动。”
二七顿时僵硬着身体不敢再动,细瞧之下藏在发间的耳根竟然一片赤红。
容不渔并未在意,闭着眸将神识探入少年眉心识海。
少年修为不高,识海并不广阔,容不渔宛如沧海一粟的神识探入后,便感觉到一股柔和的灵力争先恐后地迎上来,讨好地围着他的神识乱蹭。
容不渔愣了一下,识海为修士逆鳞,若是不对其全心信赖,根本不可能将神识纳入识海中,他本是想试探少年对他们是否有杀意,探入后被这般殷勤缠绕,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容不渔在二七识海探了半天,才轻轻收回来。
不过低头一看,少年整张脸都泛红了,缩着肩膀靠在容不渔怀里一动不敢动。
容不渔将二七轻轻放开,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你……”
他刚一开口,少年肩膀一颤,张开眸子怯怯地看着他。
容不渔只好道:“我们对你并无恶意,你垂死之际还是时尘不顾安危救得你。”
所以你别再咬他了,伤我耳朵。
二七回头,时尘正躲在柱子后面,幽怨又愤恨地看着他。
他愣了愣,才迟疑地抬头看容不渔,道:“对不起。”
时尘忍不住了,拼命指着自己:“向我道歉!我!不向我道歉,勉强向我两只手道歉成不成?我日后可是要成为箭修的,伤了手可就拉不了弓了!”
二七偏头又看了他一眼,还是冲着容不渔道:“对不起。”
时尘:“我!”
许是瞧见容不渔把二七收拾服帖了,时尘也不怕再被咬,气咻咻地冲上前,将容不渔推开,站在二七面前指着自己,凶巴巴道:“我!”
二七瞧见他推容不渔,立刻作势凶狠道:“啊呜!”
时尘:“……”
容不渔撑着头笑了起来。
原本时尘一个人在他身边蹦来跳去,他只觉得烦,这会子两个少年在一起,倒是意外觉得好玩儿了。
二七原本想再咬人,但是瞧见容不渔突然笑了,愣了一下,才试探着重复方才把容不渔逗笑的话。
“啊……呜?”
容不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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