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黛玉姐弟来给贾母请安,恰好贾宝玉也在这。“这就是你林姑妈家的弟弟妹妹,你都念叨了一夜了,还不快去见见。”
贾宝玉连忙作揖,厮见毕归坐,他眼里只剩黛玉了,又细看形容。黛玉察觉到他的眼神就觉不喜。
贾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她?就算见过,也是幼时,你还不记事呢。”
贾宝玉笑道:“就算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贾宝玉便走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
黛玉道:“不曾,只认了几个字。”
贾宝玉又道:“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
黛玉便说了名。
贾宝玉又问表字。
黛玉蹙眉,却是不答了。
见黛玉不答,他又接着说:“妹妹可是无字,我送妹妹一妙字……”
黛玉此时尽管心中异常恼怒却是不能发声,“荒唐!”她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是她让跟在林安玉身边保护的暗九。仔细想来,明禛送与她的这四个人开口确实是打断贾宝玉继续说下去的最好选择。也幸好此时人不多,要下封口令相对而言也容易些。
其实暗九也不想的,实在是他是最清楚自家主子对林家姑娘的转变的,毕竟以前几乎每次向明禛传话的都是他。即使自家主子没有那意思,就凭那次救命之恩也够他开口了。
更何况还不只是救命之恩。也不知她那药是怎么来的,他和暗七跟在林家姑娘身边这六年却是再未见过那种药。也多亏了她的药,当初自家主子才能在第二天正常行动,顺利打消了皇上和其他几位皇子的怀疑,也把势力转到暗处,安全度过了这么多年。
在场的荣国府众人都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贾宝玉,暗九可是真正见过血的,那满身煞气正冲着他去,这哪是一个整天在闺阁厮混的公子哥能承受得了的。贾宝玉当即被吓住了。
“大胆,你是何人?”贾母见自己的宝贝疙瘩被吓到了,当即发火道。
黛玉见结局有些不可控了,立刻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醒魂香,此香无色无味,却能在空气中扩散,对重镇安神有奇效。
黛玉装作有些为难的说道:“外祖母息怒,他,他是四皇子的人……”
贾母一惊,又见贾宝玉似乎已经好了,立刻收敛自己的脾怒气。
“暗九,你先下去吧。”黛玉刚说完,他就消失不见了。
“林丫头,四,”贾母仿佛怕人再突然出来,还特意看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接着说,“四皇子的人怎么会跟在你们身边?”
黛玉也没说的很明白,只随便解释了几句,“四皇子此时恰好在扬州,我们姐弟上京时,父亲担心我们路上的安危,就与四皇子借了几个人。”
黛玉又嘱托好众人封口,贾母也威逼利诱,这事暂时就算是揭过了。
“林妹妹……”
这时,才是袁嬷嬷开口解释,“请宝二爷体谅,女儿家的表字都是家中父兄或是未来夫婿取的,男子中也只能有父亲、嫡亲兄弟和未来夫婿能够得知女儿家的表字。”
“那好吧,”贾宝玉很快就放下了这件事,又问起了黛玉下一个问题:“妹妹可也有玉没有?”
众人不解其语,黛玉想着前世因她答“没有”而引得贾宝玉发作起痴狂病来,便答道:“有呢,既然名中带玉,又怎会没有玉呢,家中的弟弟们也都有,自出生起就带着了。”
果然,听她这么说,贾宝玉高兴了,即使去上学也不像平日里那般不乐意。
吃过早饭,黛玉听说贾琏今日沐休,就拜托他送兄弟三人去林如海的旧友孙鉴府中。昨日黛玉对贾母等人说兄弟三人要读书当然不是借口,只是,能否成功拜师学习还得看兄弟三人的本事。
其实,黛玉实在不放心只让兄弟三人跟着贾琏去。贾琏与孙鉴别说一点交情都没有,就连认识都不认识,也递不上什么话。林修玉是个直肠子,脑子也是一根筋。林安玉年龄还小,就算是让他鹦鹉学舌也学不全。也幸好还有个林齐玉在,虽然尚小,但在兄弟几个中,就属他的心眼最多,也最为聪慧机敏。
黛玉把林如海给她的信交给林齐玉,让他交给孙鉴,又叮嘱了几点让他一一记住。她能想到的都已经告诉他们了,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的学识本事和随机应变能力了。
他们中午回来时,王嬷嬷正在张罗午饭,看到他们回来,请了安后就问道:“几位少爷可是成了?”
林安玉最小,心里也装不住事,激动的直点头,“姐姐呢?”
“姑娘猜着几位少爷肯定能成,从您们早上离开后,就在准备贺礼了,这个点儿估摸着姑娘也该准备齐了。”
“我去看看姐姐。”
林修玉和林齐玉也跟着一齐进了内室,去找黛玉要礼物。
“琏少爷可要留下一起用午饭?”黛玉对大房的印象更好些,准确的说是她对二房的印象低的不能再低了。她也只认大房为荣国府的正经主子,所以跟着黛玉的人对大房的称呼肯定是正经主子的称呼,来个“琏二爷”算怎么回事。
贾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他还有些不习惯,但贾琏也知道他们称“琏少爷”代表着什么,心里高兴,却也不忘提醒,“你家姑娘不去老祖宗那用饭吗?”
“姑娘早上去给老祖宗请安时请示过了,以后早饭和午饭都在自己院子里用,只晚饭去老祖宗那凑个热闹。老祖宗也是准了的。”
“那行,那劳烦王嬷嬷多加一副碗筷,我就在表妹这蹭一顿了。”
吃过午饭,过了一刻,若梅她们方奉上茶来,“我这儿与在外祖母处不同,在家中习惯了饭后过上个一时半刻再饮茶了。”
“无妨。”
“我以茶代酒向琏表哥致声歉意,昨日我心情不甚好,倒是累得琏表哥受无妄之灾了,我话说的重了些,还望琏表哥不要与我一般计较才好。”
其实说真的,要不是贾敏是荣国府的大小姐,荣国府若是败了,不仅贾敏心里不舒坦,林如海和他们这些做子女的也会面上无光,要不然黛玉巴不得荣国府败了才好呢。现在提点改变希望还来得及。
“我倒要多谢表妹点醒了我,要不然这荣国府以后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琏表哥,噤声,小心隔墙有耳。”黛玉对若兰吩咐,“你去外面守着,别让那几个小丫头靠近。”又转头对虚空说了句,“暗七,你看着点,别让人偷听。”
贾琏刚要问她对谁说话,就听空气中传来一个男声“是”,接着就没声了。贾琏吓了一跳,问黛玉,“这是?”
“父亲派了几个人来保护我们姐弟的。”黛玉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四皇子的事,遂转移话题,“琏表哥,虽说你在府里的男子里算得上是第一得力干练之人,可你这眼界与大局观却还有待提高。”
贾琏听黛玉这么说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林姑父既然放心让他这表妹独自带着三个幼弟上京,证明他这表妹绝非常人。
在黛玉面前,贾琏也只有虚心请教的份儿,“此话怎讲?”
“你只看到了荣国府内有二房与你们大房一脉夺权,但若这荣国府没了呢?”
贾琏脸色苍白,“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盛极必衰,这是客观规律。荣国府现在已极盛,行事却仍不知收敛,肯定会着了某些大人物的眼,就比如,下一个,”说着黛玉手指朝上指了指,“现在的这位念着荣国府的旧情,但将来的可就不一定了。”
“那该怎么办?”
黛玉有些无奈,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表哥若是接手的是一个富裕清白的摊子,那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守成之人。但若是接手了一个烂摊子,他可没有大刀阔斧改革的魄力,或者说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更别说他还有一群猪队友呢,勉强有个能力强点的,两人还不同心。
“我说的你都听?”
“一定听!”
“会按我说的做?”
“肯定做!”
“好,远的先不说,家和万事兴。首先就是你这小家,你得先让琏嫂子心都放在你身上,事事向着你。”
“我需要怎么做?”
“这你都要我教你?第一,先把你那好色的毛病改了。”贾琏被这一句话燥得面红耳赤,黛玉才不管他,反正是他让她说的,“从今儿起,你就全心全意只守着琏嫂子一人,哪怕是做戏也成,反正琏嫂子也是好颜色,委屈不了你。你若只守着她一人了,她应该很快就会被感动的。绕她性格再泼辣,在你面前也只会温柔如水。等荣国府的危机解了,随便你怎样都可以,只一点,不可强抢民女或者闹出人命。能做到吗?”
“荣国府的危机什么时候能解?”
“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行,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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