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林瑾玉也九岁了,林如海和霍清都打算让他下场试试,以他现在的才学,虽说考中秀才还有些拿不准,但考个童生却是不在话下。
经过二月份的县试和四月份的府试,林瑾玉现在也已摆脱白身,是一名童生了,而且他还在两次考试中均为案首。
现在的林瑾玉信心大增,但他对自己的学识有个比较明确的认知,本人也不自负,他只是打算继续下场试一下院试,考不过也没关系,就当增添经验了。
可没想到,林瑾玉不仅考中了秀才,他还幸运的连得三案首,成为“小三元”。也因为他这“小三元”,再加上他的年龄,竟得了个“神童”的称号。
除了林瑾玉这件事,这一年基本上就没个好事,也可以说是多事之年了。
从年初起皇上就开始小病不断,现在竟渐渐的起不来床了。他到现在也没立太子,几位成年皇子见了面就跟斗鸡似的,私底下早已斗得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也就在他面前还掩饰一二,可他们当真以为就他们那点把戏能瞒得过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的人不成。
唯一让皇上能感到些许安慰的就是老四了,没那些想法,或者说有想法也没对兄弟们下手。而且,自从他卧病在床,老四就一天不落的来侍疾,哪像那几个,巴不得他早早去了才好。
从五月份开始,贩卖私盐的行为就像是雨后春笋般迅速在江浙地区蔓延,林如海暗中查访,发现背后竟有一个势力在支持着他们。
林如海立马上报,皇上派来了四皇子明禛作为钦差大臣总理此事。
其实明禛也算是被其他几位皇子设计来的,毕竟远离京城,万一那位怎么了,他也是鞭长莫及。而且像查询盐贩这种事,中间若是出个意外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既然明禛能来,说明他本人对调查这件事不怎么排斥就是了。危险越大,相应的,机遇也越大。而且他早就暗中问过普觉大师,皇上起码能撑到年后。现在留在他眼前,蹦哒的越厉害的也惹得他越发厌弃。
明禛七月份到的扬州,此时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驿站的环境、吃食很多都比不上官员们的府邸,明禛也就顺势住进了林如海的御史府。
一来林如海官职最高,住处自然也最好。而且,若明禛住进其他官员府里,不免让林如海面上无光。二来,林如海在年前就已经接过了他的橄榄枝,不说其他,人品却是值得相信的,不用担心背后捅刀子。三来,照暗七和暗九的描述,林如海的夫人和女儿都是极有能耐的,府里被她二人联手打理的有如铁桶一般,其他府里的钉子要么被隔离在了外围,要么放在明面上。总而言之,住进御史府虽不说完全安全,但起码比其他地方安全的多。
明禛过府的第一天,林家主人都是要出来迎接的,晚上也准备了简单的接风洗尘宴。
黛玉在见到所谓的钦差大臣后,才确定当初她救的人真的是当朝四皇子。而且看林如海的行为,他也已经是明禛的人了。到此,黛玉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黛玉原本还打算假装已经把救明禛的事忘记了,不与他相认,毕竟那时她还小,尚不记事也说的过去。可没想到有一次两人无意间遇见,旁边还没丫鬟婆子跟着,明禛倒是自己挑明了。
这还能怎么办,黛玉只能借口那时年纪尚幼,记忆已经模模糊糊,隐约间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具体怎样却是不记得了。想到自己在外表现出来的性格,她又言明自己那时还不懂事,也只是好心罢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搁到现在,再遇到这种事,她却是万万不敢那么做了。
明禛也没再多说什么,面上也无甚表示,只黛玉对人的情绪和气息变化异常敏感,他似乎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
这次过后,即使是自家府里,黛玉也不敢一个人瞎逛了,最起码在明禛住在府里期间,她是不自己一个人出自己的院子了。
后来二人虽又遇到过几次,能远远避开的黛玉都避开了,实在避不开的,黛玉也只是向他见过礼后就见他行色匆匆的离开。
黛玉有一次带着袁嬷嬷时与明禛碰到了,通过仅有的一次见面,黛玉冷眼瞧着,袁嬷嬷八成是他的人了。
明禛和林如海连接调查了一个多月才有了些头绪,而就他们目前调查出来的东西来看,源头却隐隐指向京城。
林如海内心不安,这事怕是难了,若真的再往深处查出一丝半点,他们林家怕是危险了。
林如海当机立断,让贾敏带着除长子之外的其他儿女们上京,先去荣国府住一段时间,其实他也想让林瑾玉跟着一起上京,但这样一来,目的就太明显了,他们怕是还没到京城就被灭口了。
若他命大,明年他也能调回去了,他们一家就能在京城团聚。若是不幸,还有三个儿子,他们林家也绝不了后。而且,有黛玉在,倒也不用担心林府的未来和那兄弟三人。
黛玉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情感上却接受不了,面上也不免带出了几分不乐意。
林如海知道黛玉懂了,遂开口劝解道:“玉儿听话,修儿、齐儿、安儿他们三个还小,你好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学坏了,走了歪路。”
黛玉听这话像是交代后话似的,开口打断道:“您这话我可不乐意听。我做主,他们三人的课业打今儿起就停了,反正从现在到明年三月也就半年多的时间,他们年龄还小,也不耽搁,等您回京了是给他们请先生教导还是送去书院,您自个儿决定。”
贾敏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回京探亲,还不懂他们父女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听到现在,又看到他们父女二人脸上的苦涩与凝重,才渐渐缓过神来。她明白过来后却是说什么也不走了,只叮嘱黛玉保护好自己和三个弟弟。
贾敏心意已决,除非她自己改变主意,其他人怎么劝说都没用。也不能把她绑了回京,若真这样做了,不说她半路会不会自己回来,就是提前引来怀疑就不好了,毕竟现在府里可不怎么安全了。
其实黛玉倒是不怎么担心贾敏和林瑾玉,虽然她也不全信那些命数之说,但存在即合理,既然他们命理显示一生无忧,那她也姑且相信此次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碍。而且他二人,一个只是后宅妇人,一个年纪尚轻,相信幕后之人也不会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最让黛玉担心的就是林如海了。一来,他是此次案件调查的主事者,直接损害了幕后之人的利益。二来,命理一说实在玄之又玄,前世林如海就是从今年冬病重,如今距离入冬也不过两三个月了。三来,还有个警幻在那虎视眈眈,实在容不得黛玉不担心啊。
但她也没办法,就算让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刻不离的保护林如海,警幻也能钻到空子。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一一化解了。
明禛听说黛玉几人要上京后,就找了个借口正大光明的把暗七和暗九给了她,还多给了两人,暗八和暗十。他四人武功可是比林府护院好上太多了,一路上也能保护他们周全,到了京城,有个什么不方便的事也能交给这几人去办。
黛玉本不想要,但见收下这几人林如海和贾敏也能稍稍放下一点心来,就接受了明禛的好意。
情况也确实如林如海所料,黛玉离开后没几天,他们就调查出来了一些更深层次的内容,随之而来的就是三五不时的刺杀。
到达京城时,黛玉发现贾琏早在岸边等着了。只是她心情不爽,又不想朝身边的人发火,如今见了贾琏笑得那么开心,即使知道是为了欢迎他们,但她却更不爽了。
黛玉本就不喜荣国府的人,有了发泄对象,黛玉就不压抑自己的脾气了,向贾琏发泄可完全没什么负罪感。
黛玉带着林修玉三人走上前,向贾琏见过礼,笑盈盈得说道:“怎敢劳烦琏二哥亲自来等着呢,现在虽说已经入秋,但这正午的太阳也着实毒辣,府里只随意打发个小管事来候着也便是了。”她特意加重了“琏二哥”的读音。
哼,明明是长房嫡孙,荣国府的正经主子,夫妻二人却像二房的奴才似的,跟管事做着一样的活计,也不嫌丢人。就连正经正内室荣禧堂都让给二房住。而且,府里可还有个宝贝疙瘩“宝二爷”呢,他这个“琏二爷”又算怎么回事呢!
这贾琏看着也不傻,他媳妇王熙凤更是顶顶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意识不到。是没注意过还是真的不在意继承权的问题。要她说,该是前者,不然夫妻二人为什么这么乐忠于管事呢。
之前黛玉就与林如海私下里谈过这个问题,本来林如海对贾政还多有赞赏,毕竟荣国府就只有他还读点书,贾赦可是一点书都不读。
但只凭住处这一点,林如海就对贾政的印象降到了谷底。没有了同是读书人的这一层滤镜,林如海很快就发现贾政此人就是一个道貌岸然、虚伪顽固的伪君子,还不如贾赦那种不学无术、沉迷女色的真纨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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