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江一直回到家，发现公寓里一切如常，但宫小芃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一夜之间她就像没到过自己的生活里一样，一丝尘埃都没留下，干干净净。
她倒是自觉，也可能是亏心，自动把自己的所有痕迹都打扫了个干净。只是所有原先放着她东西的地方，现在都留下了一个空位，仿佛提醒着江一直，她走了。他的心里也留下了空位，一时间不知道安放些什么好。
这几天就呆在公司吧，省了看着闹心。反正自己一个人，要这个家何用呢？抄起一个旅行包，把柜子里的衬衫、衣裤、洗漱用品随便装了几件收拾好，忙完这些江一直又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把自己重新收拾干净，奔公司去了。
十点，VIP会议室，江一直推门而入，广告部兼公关部总监秦爽、艺人部经理方金子、黄帅已经都列席在侧了。另一侧坐了三个人，中间那个一袭黑色长裙，娇艳红唇，正是那个嘴里说着“俗得不能再俗”的妩媚女人。
秦爽素来是公司总监里面最好说话的一个，也是态度最认真的一个。今天一看这场面架势不对，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亮出公关总监的身份了。他心下忐忑，坐在了离主席位最远的位置。
坐在女人右手边戴眼镜的男子首先起来点头示意：“江总来了，我是郑小姐的代理律师冯新才，这是我的名片。”
冯律师进行完职业客套，便收起客气：“是这样的，江总，我想您也一定奇怪，本该在马来拍戏的郑小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贵公司吧？”
江一直看了看方金子、黄帅，他们也看着江一直。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来说吧。”中间的女人说话了，她就是艺名苏轻暖的郑依然。
“江老板你是装不知道呢，还是真不知道？《灯塔》拍了三集就没钱了，主投资方撤资，剧组竟然原地解散，把我们这些演员扔在马来西亚的荒山野岭原地喝起了西北风。苏苏我出道三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事还是第一次见！”
她在说什么呢？《灯塔》可是多家制片公司联合制作，星梦集团主力投资的年度大戏，光是星梦集团就投资几千万。知道编造这么疯狂的情节的后果吗？
“什么？没钱了，不可能，不可能！我们还没接到任何通知，如果拍摄中断了，第一时间肯定是会通知到我的。”
江一直根本不承认，苏轻暖也是很不客气：“江老板，我们之间可是有合约在的啊，我现在是你公司的签约艺人，你的意思是我蒙你呢？”
她的助理也说话了：“苏小姐这么具有职业精神的演员是不可能不拍完就走的，就算不拍下去了，也要有个话我们才能动对不对？你们既是签约公司又是制片方，竟然把这么多明星演员和工作人员扔在马来西亚的荒郊野外喂野狗，我们求助无门也得不到个解释才回国的。”
江一直敲了敲桌子，马上示意黄帅：“林择呢？给他打电话！”
林择是创梦负责《灯塔》这个项目的制片人，项目的预算是他做的，经济开支他应该最清楚。
黄帅掏出手机给林择打了电话，但马上抬头挂断：“关机了。”
江一直脸色一下就绿了。
制片人对于片子的花销是心里有数的。现在林择这个唯一掌握问题命脉的人联系不上，一切谜团就都没有解开的法门了。
黄帅看得出江一直蔫了，现在还得他出面帮江一直解围：“我们根本还没有接到通知。只能等有什么消息了再说。”
苏轻暖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提高三个八度：“等有消息了，你们就火了知道吗！你们想靠丑事登上头版头条这种方式接到通知吗？三集花了7000万，闻所未闻，星梦集团一气之下撤资了知道吗？我们参演这部剧的明星艺人都要起诉你们，更别说各大制片公司了，你们就等着赔偿吧！”
一席话吓得江一直整个人都变了色，脸全绿了，胡子茬仿佛瞬间从皮肤里面冒了出来，差点在椅子上高位截瘫。
三集花掉7000万，这笔钱还是公司千辛万苦之下竞争来的星梦集团投资，结果本来拍一季的预算，竟然只拍三集，不到半个月就用掉了。
“苏小姐，这部戏我们光在脚本上就砸了几百万，如果出了问题，我们的损失最大。你毕竟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按照双方协议，这属于突发负面事件，你需要保守秘密。至于补偿我们肯定给到。”
坐在一边的秦爽这时候说话了，不愧是公关经理，已经启动了第一份危机公关。
苏轻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种严重侵权的事情你们让我替你们守口如瓶？行啊，那我也有条件，我保密，从明天开始我和贵公司解约。”
冯律师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份终止签约的协议递了过来：“江老板，郑小姐解约的诉求我认为是十分合理的，我劝你们现在协议解约，不要走到起诉这一步。”
黄帅没等江一直摸那份文件，就把它扒拉到了自己面前：“好的，郑小姐，不过我提醒你，合约类文件需要经过公司法务部门与财务部门审核之后才能签发。”
“那这份解约协议你们就慢慢审核吧，”苏轻暖站起身来，“我是肯定要起诉追偿的，今天带律师来，也是通知你们一声。得罪了业界友商和星梦集团，明天你们公司还在不在、会不会从世界上蒸发都是个问题了。”
苏轻暖和助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秦爽第一个站起来，他得赶紧去做危机公关。紧接着起来的是一脸茫然一头冷汗的方金子。
“还站得起来吗？”黄帅瞥了瞥江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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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梦的电梯间里已经站了十来个人，都是各大制片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有的人昨晚还跟江一直吃饭喝酒，谈天论地，今天就另一副面孔出现在电梯间里，要债来了。
“这也太巧了吧？事先哪里都是风平浪静，那女人前脚刚走，后脚这些东西就都堆到门口，跟约好的一样！就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黄帅破口大骂。
气氛沉闷且焦躁。
江一直强压下一身冷汗，来到电梯间，一出现就被团团围住。
“江总，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到底怎么回事，麻烦你给个解释！”
“预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停拍了，星梦为什么撤资？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也都是小公司，资金运转能力有限。如果这部戏就这样坑了，除了按合同补偿就只有走法律途径了，大家都是朋友，不想走到那一步！”
“江总，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你向我们集资，我们挤出钱来拍戏，却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你不会赖账吧对不对？”
江一直的说话声被淹没在大家的质问声中，这时黄帅推开江一直，直接下了送客令：“各位大佬，我们也是不知情的。现在正在联系星梦集团，明天就会把最新消息反馈回各公司。如果还想留下聊聊业务，公司里有茶水我们进来慢慢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仍然有人不死心：“那好，我们有的是时间，就在这里坐到明天等答案都是可以的。”看来各大制片公司这回真的急了。黄帅只好暗自嘱咐江一直：“星梦老板的电话打不通。你进去接待他们，我让小爽亲自带人去一趟星梦，看看星梦集团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狂少，刚才电梯间里的骚乱是怎么一回事？”钟琳琅问。
“公司遇上麻烦了。”黄帅小声说，“从现在开始所有需要开支的落地活动，全部都停掉。”
钟琳琅一脸错愕地看着黄帅的背影。公司遇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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