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她

    “是的！蒋淮她其实是alpha。”柯晓赶紧解释道，连大佬都开口了，他不说明实情那等同死罪。

    仿佛宣告了瘟疫病毒来袭，蒋淮一脸漠然地看着众人，他们或是面不改色地吞药，或是习以为常地扎针，训练有素的场面出奇地极具戏剧性。

    蒋淮怎么都觉得他们才是来真正表演的。

    而且，这些群演的“演技”简直秀她一脸。

    逼真、自然、不做作……好像她真的是个名为“alpha”的病毒。更加准确地来说，在一堆beta、omega面前，她还真的就是款致命的信息素催化剂。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蒋淮已经思考起遗书的开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不行，她还不想死！至少在系统宣布任务失败之前，她必须挣扎一下。

    “我是alpha，没错。”蒋淮突然出声，瞬间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可我认为，这次广告试镜和我是不是alpha，并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墨镜男冷哼一声，语气有些傲慢刻薄，“这里不欢迎alpha。”

    蒋淮听完，既没有预料中的无措，也没有感到气愤，反倒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的她无甚在意地笑了笑，目光锐利地锁定对方，“这位先生，您似乎对alpha有十足的偏见。”

    她边说边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走近墨镜男所在的角落，“每个人都会对某些人和事物产生偏见，每个人都有各自产生偏见的理由，这可以理解，我不会强求您立刻转变您的观念，也不会为这种无聊的事去争辩，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蒋淮走到墨镜男跟前，弯腰俯身，双手撑在他所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如此近距离的脸对脸，视线碰撞视线。她冲对方露齿一笑，充满侵略性的美令人霎时无法呼吸，她说：“我刚才的表演，您觉得满意吗？”

    周围谜一样的安静。

    柯晓惊恐得合不拢嘴巴，他心中喃喃道，蒋淮我的神啊，你在干什么？调戏谁都行，唯独不能调戏他啊！

    墨绿色镜片上方，修剪整齐的眉毛微挑，男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关心这个问题。”蒋淮实诚地回答，因为她又闻到那股愈渐浓郁的甜香味了，勾得她有种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所以此时，她的关注点都集中于怎么控制自己的饥饿感上面。

    “你……”男子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不关心也对。”他转而朝试镜的负责人陈颖妆道，“颖妆，试镜可以到此为止了。”

    陈颖妆愣了愣，说：“可是还没有确定人选，广告商要求我们今天就……”

    “人选定好了。”年轻男子打断陈颖妆的话，他抬高下巴，指了指蒋淮，“我要她。”

    *

    摄影棚里前来试镜的新人们陆续离开，蒋淮被工作人员带到隔壁的化妆更衣室，柯晓也随之跟了过来。

    “蒋淮！”柯晓脚步凌乱地凑近她的耳边，努力克制自己惊魂未定的心情，小声说：“你刚才在玩火作死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蒋淮斜睨了他一眼，她时刻都在死亡线边缘蹦跶，堪比求生游戏的真人版，随时准备着觐见上帝，在这种惊险刺激的情况下，赌一把算不了什么。何况她目前赌赢了，那个男人表面上很抗拒她的alpha身份，其实明显已经被她的表演征服。

    无论如何，蒋淮渡过了这次死亡试镜的难关。

    【前置任务完成，获得100兑换点数，兑换系统开启。】

    耳边再次响起“系统”的机械音，而最初的震惊和恐慌，在蒋淮身上已然失去踪影。她用意念看了看脑子多出的兑换系统，琳琅满目的兑换商品让她大开眼界，低级点的例如整容丸、美体丸，高级点的更有自带PS效果的美颜神器。

    对于蒋淮而言，这些可兑换的商品毫无用处，她现在每走一步都关乎生死，如果靠脸就能秒天秒地，或者得到免死金牌，那么系统还送她来这个世界干什么，观光旅游吗？

    蒋淮显然明晰事理，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系统究竟想要她实现什么最终目的？这个答案很可能就隐藏在还未开放的兑换商品里面。蒋淮看了眼提示“权限不足，无法开放”的黑色/界面，意念退出了兑换系统。

    “蒋淮，是我的过错，我应该早些提醒你。”柯晓一屁股坐在室内人工智能送来的椅子上，“在TP环星的公共场合，不以真容示众的男女，通常都是一线艺人，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公司高层的omega，比如说，池蕴。”

    正在给蒋淮画眉毛的化妆师，眼睁睁地看着笔下的线条，瞬间延伸了半个经度。

    蒋淮倏然扭头盯着柯晓，一字一句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池蕴？”

    柯晓被蒋淮的反应吓了一跳，直愣愣点头，暗想蒋淮怎么比他当时还要激动。

    蒋淮：“……”

    她在郭琪琪休息室门口，疑似被池蕴“捉奸”的情景；她当众讽刺池蕴性别歧视，挑衅他地位权威的情景，纷纷在她大脑里呈现，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她就把同一个人得罪了两遍。

    怎么办，现在去下跪还来得及吗？蒋淮的心头莫名涌出淡淡的忧伤，估计是来不及了，按照她过往的经验，得罪公司大佬从来没有好果子吃，更不必说，她还给这位大佬戴了顶莫须有的绿帽。

    生不如死的感觉，迅速冲淡了好不容易从系统魔爪下，初次逃生的短暂轻松。蒋淮深吸一口气，透过镜子对化妆师展露歉意的微笑：“抱歉，麻烦重新画吧。”

    女beta化妆师的脸颊腾地升起红云，支支吾吾地回答：“哦、哦，好的。”

    蒋淮看着镜中宛若邻家少女的妆容，没有太多的想法。令她心事重重的关键点是，池蕴看起来是绝不能轻易得罪的类型，他竟然就如此大方揭过，还亲自点名要她。池蕴这个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与刚才相比，尤为冷清的摄影棚内，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即便戴着剪刀手口罩，也能展现夸张表情的的男人——TP环星娱乐公司的一线男星，张络，围着池蕴笑嘻嘻地八卦：“池公子，说好的此生拒嫁alpha呢？你怎么就这样动摇了？哇哦，虽然这个叫蒋淮的alpha比普通的omega还要美，但我记得你说过，当一辈子处男也不要被alpha上……”

    池蕴一个眼刀子甩过去，登时让张络噤了声。“闭嘴。”池蕴冷声说道，“再啰嗦把你扔到军部参加联谊。”

    “啊！”张络一声惊呼，引来其他几人的注目，他连忙示意自己没事，转头向池蕴卖惨道：“不要啊池大公子！军部那么多如狼似虎的alpha们，看到我这种柔弱娇美的omega，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吃进肚子里啊呜呜呜！”

    池蕴轻蔑地睨了他一眼，说：“要点脸行吗？‘柔弱娇美’，你哪个字都沾不上边。”

    张络垂眸做羞涩的小媳妇状：“胡说，人家早就想好了，等我过气了就找个高大威猛的alpha靠山，当alpha背后的小omega。”

    闻言池蕴冷笑一声，起身远离张络，顺便丢下一句：“挺有理想，明天就让你过气。”

    “别！等等啊！”张络慌张地从椅子里跳起，快步追上池蕴的步伐。

    池蕴走到陈颖妆身边，询问道：“蒋淮她进公司多久了？”

    陈颖妆划了划手中的透明板，调出蒋淮的个人资料，回答说：“还不到一个月。”

    “资料给我看看。”池蕴接过那块透明板，上面的个人信息非常简短，论身世背景，蒋淮只是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连她个人的交际圈也十分简单狭窄，凭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达到任务的第一步。

    池蕴递回透明板，心里慢慢思索着，如何做出计划的调整。

    *

    蒋淮换好服装来到摄影棚，她一开始还纠结怎么面对池蕴，等进了摄影棚发现，他和口罩男先行一步离开了。

    蒋淮对看到她的陈颖妆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其实陈颖妆是她前一个世界的经纪人，她很熟悉这位经纪人的行事作风，陈颖妆留在摄影棚没有走，说明接下来的日子里，将由陈颖妆担任她的经纪人。

    不得不承认，两个世界大体相近的事件发展线，让蒋淮紧绷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一些。当然，陈颖妆这么快就成为她的经纪人，也有一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前一世的时候，蒋淮是在参加选秀节目于网络上人气飙升后，公司才把她调换到陈颖妆的手里。经由陈颖妆这位金牌经纪人带过的艺人，之后全都大红大紫，昔日的郭琪琪便是其中一员。

    只可惜，蒋淮离大红大紫的水准还差登临一脚，就又重新回到起点。幸好，这一回能再次与陈颖妆合作，甚至还提前了许多，蒋淮内心十分期待未来的演艺事业会到达哪一种高度。

    在广告导演的安排下，蒋淮分别要拍摄三组短片。按照创意脚本，她需要一人分饰三种性别的角色，恣意潇洒的alpha运动员，严谨不苟的beta上班族，清新甜美的omega女学生。这三个简单的角色，蒋淮饰演起来如鱼得水，完全不费功夫。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陈颖妆忍不住问柯晓：“你确定她以前没有演过什么？我觉得，她简直不像是一个新人。”

    柯晓则彻底傻眼了，他也没想到蒋淮的表演如此自然，只好含糊地说：“唔，蒋淮她真的很有天赋。陈姐，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小时候是一所福利院长大的，她从小就展现出表演的才能，所以我才想把她推荐给你。”

    “嗯，不错。”一向苛刻严格的陈颖妆难得没有吝惜表扬，“她是个十分有潜力的新人，这几天我会考虑给她挑选合适的剧本。”

    柯晓暗自高兴，好像得到夸奖赞扬的人是他一样，他决定今晚要带蒋淮去酒吧庆祝一番。

    拍摄非常顺利的结束了，蒋淮回到化妆更衣室卸妆换衣。她刚刚取下饰品，手腕处的手环提示有重要通讯。获得她许可跳出的投影屏开始播放一段通讯视频。

    “尊敬的蒋淮女士，帝国生育计划中心通知您，经过数据记录调查，您在到达法定婚配年龄后，不间断使用抑制剂长达一年的时间。根据帝国婚配法，我们将为您匹配合适的omega伴侣，祝您生活愉快。”

    蒋淮看着投影屏显示的信息，一时怔愣出神。

    ——震惊！这个国家不仅征收高额的单身税，还会给一年没有性生活的你分配对象。

    最令她难以言语的是，匹配对象的姓名写着两个字：池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