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惹不起

    东方明珠星,淮北街636号,名为“大熊星”的酒吧乐声响动、热闹非凡。

    柯晓拉着蒋淮在预定好的雅座坐下,他兴致高涨地介绍道:“蒋淮,头一次来这家复古风格的主题酒吧,感觉如何啊?”

    环顾四周所谓的“复古风格”,和她原来世界的酒吧相比,可以说几乎毫无差别,蒋淮选择了沉默,总不能告诉身旁的柯晓,这种酒吧她见多了没什么好稀奇的,反倒是外面的真实版“科幻世界”更让她觉得有意思。

    所有的建筑物悬浮在反重力环境的空中,连接建筑与建筑之间的是交错盘旋的透明隧道,人们的交通工具是像子弹壳似的各色飞车,隧道两侧除了播放全息投影广告,就是模拟出来的自然风光。

    她认知当中的城市仅仅是世界版图的一隅之地,而这个世界的城市则是一整个星球。

    人类帝国——“星宸”,疆域横跨银河系,星系之中,数个星球代表数座城市,像她所在的东方明珠星,起初的命名来由是源于古人类文明的一座东方古城。

    那座古城不用柯晓细说,蒋淮也猜出它真正的名字了。她有些意兴阑珊地想,照这样的时间跨度,皮囊下的自己岂不是那历史教科书上的古猩猩,哦不,古猿人?

    想到这,莫名难以言表的忧愁涌上心头,蒋淮拿起应侍生端来的酒,倒满镂空效果的高脚杯,一杯敬穿越,一杯敬系统。

    柯晓目瞪口呆地看着蒋淮一言不合就灌了两杯酒下肚,不由担心地问道:“蒋淮,你借酒浇愁呢?”

    “没有。”蒋淮张口否定,她真正想的是,如何在系统和池蕴的眼皮底下,微笑着活下去。

    “柯晓,你确定进了娱乐圈就能躲过帝国匹配的omega?”蒋淮记得他曾经透露,原来的“蒋淮”混娱乐圈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婉拒帝国匹配对象。

    因为从事演艺文娱这一行的alpha备受歧视,通常被匹配到的omega会拒绝与这类alpha相亲甚至结婚,普遍做法是不予理会,等待匹配期结束,在帝国生育计划中心判定为失败之后,继续下一轮匹配。

    实际上,蒋淮都快成为帝国生育计划中心里“光棍黑名单”的一员了,她的匹配从来没有成功过,这种性冷淡又没市场的alpha让帝国非常头疼,要知道,帝国人口每年的新生率主要由alpha和omega的组合贡献。帝国星系版图浩瀚无垠,迫切需要大量人口去开拓驻守,可是新人类的繁衍模式无法用科技复制,帝国高层的智囊团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制造人口。

    柯晓也学着蒋淮拿起酒杯,仰头一口闷,结果被浓烈的酒味呛得咳嗽不已,他缓了缓才回答:“当然,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如果你失败次数太多,超过生育计划中心的容忍度,或者,你长期处于使用抑制剂的条件下,甘做苦行僧的行为也是会被帝国阻止的,法律明文规定,禁止向你提供抑制剂,并且还会直接给你匹配婚姻。”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操作?蒋淮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abo世界对生娃造人的强大执行力。

    “所以啊,你应该偶尔放松一下。”柯晓朝蒋淮努努嘴,“看到舞池那边的俊男美女了么?你只需要稍微地透露你是alpha,他们百分百很乐意与你共度良宵。”

    “不,谢谢你‘体贴’的建议。”蒋淮飞快拒绝,“还是给你留点挑选的余地吧。”

    柯晓:“……”

    蒋淮认真地思考过类似的提议,她自己还没尝试怎么和右手相亲相爱,突然就跃进到直奔主题直上本垒,这种事情假如在最后一步出了纰漏,岂不是非常有损身为alpha的尊严?若她日后成名,作为公众人物的曝光度变高,万一被人认出来“她就是那个技术很差的alpha”,那她真的可以靠黑料红得家喻户晓了。

    更何况,蒋淮头顶还悬着一把叫做“系统”的刀。如果办事办到一半,系统冷不丁地在她耳边来句“失败则抹杀”,那她肯定当场要吓得从此一萎不振。

    想起随时随地蹦出的“要你命三千”系统,蒋淮忍不住又豪饮了几杯。柯晓见她喝酒就跟喝纯净水一样,越发控制不住心里的猜疑:“你今天怎么了?我以为被池大公子钦点为代言人,你会很开心呢……呃,你们之间该不会发生了我不知道的某些事吧?”

    变成beta的柯晓似乎对这些事情愈加敏感了。蒋淮暗道,说了你恐怕要进ICU,别怪我啊,柯麻麻。

    “其实也没什么。”蒋淮一副若无其事的轻松神情,“我没跟你说实话,先前我刚从郭琪琪的休息室出来,就撞见了池蕴。”

    柯晓的表情霎时凝固了。

    “拍完广告后,我卸妆的时候,收到帝国生育计划中心的讯息,他们这次给我匹配的omega是池蕴。”

    柯晓凝固的表情龟裂了。

    良久,柯晓颤巍巍地向应侍生招手:“服务员,上酒,要你们店那款华夏二锅头。”

    “大熊星”酒吧的一个角落里,一男一女喝得酩酊大醉。

    蒋淮睁着迷离的双眼,推了推趴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柯晓。见他没反应,蒋淮索性先去卫生间洗洗脸放放水。她状似意识清醒地谢绝应侍生的搀扶,步履悠然地晃进标着omega图标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子前站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蒋淮瞧着那副墨绿色的太阳镜很眼熟。她宛如灌满浆糊的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名字:“咦?池蕴?你怎么在女厕所?”

    池蕴:“……”

    蒋淮完全忽视对方那似刀剑般足以捅穿她的目光,狭促地笑道:“微博新闻报道,你娶郭琪琪是为了生孩子,离婚是因为她生不了,他们说你是同性恋,真的啊?”

    池蕴:“……”

    *

    蒋淮做了一个噩梦。

    她在雾霭朦胧的道路上慢慢行走,前方出现一只硕大的动物脚掌,毛茸茸的圆掌差不多到她的腰,她本能地觉得这只神秘庞大的动物应该温顺可爱,于是伸手摸摸雪白的长毛,忽地一声“喵呜!”的巨喊撼天动地,从层层云雾中探出一颗猫头,它冰冷的蓝眼怒睁,张嘴显露狰狞的尖牙,模样十分凶猛,巨兽盯了她几秒,然后俯身低头咬向她……

    舒缓悠扬的闹钟声唤醒了蒋淮。她揉揉双眼,撑起沉重的脑壳,下床洗漱更衣。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淡青色的黑眼圈,回想这是第几次做同个噩梦了。貌似是从那晚和柯晓宿醉之后开始的。然而,那晚她只记得和柯晓喝了一桌空瓶,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找不到了。

    半个小时后,她离开家去往TP环星公司大楼。

    短短三天的时间,蒋淮已经掌握了各种日常生活技能。目前新世界的生活,她适应得足够良好。但这并不意味,她可以怡然自得地享受新角色的生活了。

    【触发支线任务,请宿主完成攻略金主的第一步——寻找一名金主,失败则抹杀。】

    鲜红的倒计时开始,这次的时限是七天。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情景,熟悉到蒋淮差点走神撞上前边的“子弹”屁股。她缓缓吐出脏话的浊气,选择了飞车进入自动驾驶模式。

    金主?好吧,蒋淮似乎已经摸到系统真相的边缘——原来她拿到的是玛丽苏剧本。对蒋淮来说,这是件天降的喜事,手握玛丽苏女主角的光环,还怕拿不下一个区区金主,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什么金主银主,连天主都能搞定,只要是个“主”。说吧,系统,搞谁?

    蒋淮心中很快蹦出完美答案,论TP环星娱乐公司谁是真正的大佬,那当然是池大公子池蕴了。只不过,蒋淮现在见到他都做贼似的绕道走,有多远离多远,根本不敢和他打照面。

    她想着等匹配期熬过去了,再光明正大地和他面对面也不迟。

    蒋淮的子弹飞车驶进TP环星公司大楼的停车场,她关掉自动驾驶,打算练练倒车技术。然而刚切换的瞬间,她不小心摁到高速模式,于是她便宜朴素的二手伽马1系飞车,以闪电般的速度,撞上停在旁边车库的豪车——一辆最新豪华限量版的伽马6S系飞车。

    蒋淮赶紧把自家的伽马1系飞车开走,找个角落停好,然后下车琢磨着怎么跟车主商量赔偿事宜。还没走到事故现场面前,她听见另一个方向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池公子,林先生发来讯息,说今晚的饭局他到不了。”

    “你通知一下黎娜,叫她取消今晚的活动。”

    池蕴话音刚落,看见了自己座驾的尖头变成了扁头,脸色立即变得相当难看。

    “去查一查谁干的?”池蕴的语气不太好,他刚换的座驾屁股还没坐热就让人糟蹋了,着实很恼火,加上他这几天情绪持续低压,池蕴想了想,示意秘书把手提包递给他。

    蒋淮在看到池蕴的一瞬间就找了根柱子躲起来。在知道撞的飞车车主是池蕴后,蒋淮心里愈发忐忑不安,此时,她瞄着池蕴一举一动,见他从手提包里拿出的小短棒,像变戏法一样变成类似棒球棍的东西,池蕴掂了掂长棍,对着扁头飞车一顿乱锤,伽马6S系飞车很快成为一堆破铜烂铁。

    池蕴将小短棒收回手提包里,对秘书吩咐道:“你把证据弄下,找到那个人,告到他破产。”

    躲在柱子后面的蒋淮:“……”大佬,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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