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故人

小说:元配嫡后 作者:芙泽长安
    蓉安躺在床上,有些无奈地听着母亲和“神医”的对话,即使隔着屏风,她都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试探和暗潮汹涌。

    至于吗?

    蓉安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清减的脸蛋,顺便及时咳嗽了两声。

    两个人的注意力果然立即被吸引了,谢氏更是冲了过来,一手拉住她,眼泪汪汪,欲言又止。

    蓉安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她知道母亲大概又在歉意自责,导致自己吃了许多苦,其实这些事情,又怎能是母亲的错。

    错就错在,这个帝都暗潮汹涌,肮脏不堪,难以有人独善其身。

    还是先诊断吧。

    蓉安伸出手腕,神医的手指纤长美好,蓉安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又微微抬眼看了看他戴着面具的脸,心里不知不觉有了想法。

    顾衡之听得很仔细,也详细询问了蓉安的咳嗽情况、睡眠情况、用药情况和近期的综合感受,最后点头,写下结论。

    “风寒之症,肺气虚,体内有毒,需解毒。”

    蓉安看着他写下的字,神情虽然没变,脸色却一点点地冷了下来——真的是中毒了啊,在她醒来之前的梦里,三年后,她才知道当年中了毒。

    那时候的影响,已经远比现在要大,也让她在婚后处处被动。

    真是让人不愉快的梦境。

    谢氏气得全身发抖,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碎,她看似温和优雅,骨子里却很是有暴烈的一面,未出嫁之前在谢家就没人敢惹她。

    她要嫁给徐正运那会,谢家大部分人也因为徐家血统太低而反对,但她一个人单挑全族,又有父亲在背后默许,还不是风光大嫁?

    现如今,蓉安中毒这件事情,简直将她骨子里的烈性熊熊点燃,下一秒就能燃烧起来,连顾衡之都觉得一股热浪从身边卷了过来。

    这位谢家出身的夫人,动怒了啊。

    谢氏是真的气!

    蓉安果然中了毒!

    自己的女儿,自己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女儿,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中了毒!而她竟然没有察觉!真真岂有此理!

    想起来蓉安之前说的梦境,谢氏强忍着怒意,才压抑住自己马上报复的冲动!

    不管怎么说,先解毒才是最最最重要的!

    她求助地看向顾衡之——这人,是她们现在的希望。

    顾衡之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很多东西,有坚毅有愤怒有期望还有……祈求。

    很显然,蓉安有个好母亲。

    “能……能……能解吗?”

    “可。”

    他声音清润,有种莫名令人安心的力量,只想要让人全身心信任他。

    谢氏松了口气,这时候才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样,蓉安身边的大丫鬟映雪及时扶住了她。

    蓉安在床上看到,感觉母亲几乎要流出泪来,只是晃眼之间,已经见母亲已然盈盈一拜:“如此,拜托先生了。”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不管顾衡之是谁,能救蓉安就担得起她的礼——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安危更能让这位出身名门的夫人,如此折下腰肢。

    诊断者微微侧身、额首,这个礼他只能侧身受了,以此表示他会尽心尽力,竭尽所能。

    他挥笔写下所需的药材,交给谢氏,叮嘱了注意事项;药方分为两份,一份是解毒,一份是调理肺气,两者需要分开间隔服药。

    另外解毒还需要针灸,也一并提了——谢氏虽然有些诧异,却毫无异议。

    她现在就差把眼前的男子供养起来,最好再贴个“蓉安专属神医”的标签才好。

    “蓉安专属神医”开好方子,又叮嘱了服药的注意事项,谢氏将药方交给映雪,给了她一个眼色,映雪沉稳地点点头,将药方收入怀内,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蓉安,你不怕了。”谢氏走到蓉安身边拍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她说的很快,又有些慌,像是努力在安慰她。

    蓉安心里知道,母亲一半是心疼现在的自己,一半是因为自己描述的梦境。

    她在梦里,因为这个毒,吃了很多很多苦。

    “母亲……咳咳,你先出去,我……咳咳……”说话不方便,蓉安比了比手,示意神医大人留下来。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两个人俱是楞了一下,谢氏看看女儿,见女儿肯定地点点头,略一沉吟,竟然没有反对只是多看了顾衡之两眼,慢慢走了出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两个人,烛火燃烧,炭火灼热,顾衡之突然觉得……房间里有点热。

    “徐小姐……”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暂时不知道说什么。

    “衡之?”蓉安微微挑眉,虽是猜测,眼神却几乎确定。

    顾衡之微微一滞,银色面具随着脸部肌肉微微一动,带出一点笑意。

    “蓉安。”

    这是认了

    蓉安看着他没说话,多年未见,顾衡之又是这样的装扮,原本就算是她,也未必能认出金陵的这位故人。

    可是,她做了那个梦。

    “咳咳……”她因为着急想说话,顿时咳嗽起来,顾衡之向前两步,想要伸手扶她,又倏兀停顿在半空。

    蓉安翻了个白眼——这时候想起孤男寡女了?

    也不想想,他半夜能进来徐府,还能夜里单独给她诊断,谢氏能不处理好吗?

    她正在想着,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经被顾衡之托住,给她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好。”

    好……她一向识时务的很,何况医生的话,她会听得。

    顾衡之天赋惊人,又有名师指点,医术精湛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他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比了一朵花,意思自己貌美如花;又指了指顾衡之的脸,露出一个丑爆的表情,然后问:“你这是……毁容了吗?”

    顾衡之放开她的手,微微凝目在蓉安脸上,见她虽然清瘦憔悴了不少,但目中神采依旧,忍不住浅浅一笑。

    “至少曾经美过。”顾衡之优雅淡定,从容收起药箱,“皮相于我如浮云。”

    “哼。”蓉安小声哼了一声,“那你现在一定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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