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欣赏下你上课时的英姿。”祝玉寒偷笑道。
童嗣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尴尬挠头:“英语课实在太无聊了,一句也听不懂,晚上又睡不好,上课就容易犯困。”
祝玉寒点点头,似乎是对他这一番“上课补觉论”深表赞同。
“先不说这个,我问问你,你们班是不是有个男生已经很久没来过学校了。”
“这个……不来学校的有很多,集训的,请假的,数不胜数。”
祝玉寒无奈扶额:“那你到底来学校是干嘛的,打听出什么了。”
“家庭条件好,成绩优异,个子高,有耳洞,美术生,最符合这些条件的就是那个傅予之。”
童嗣掰着手指数了数,继续道:“而且纵观整起案件,他也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人。”
“差不多,今天收到快递员的积压件,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你又网购充气娃娃了?”
“我……”
“哦对,那玩意儿你也用不着,毕竟你是有傅组长的人,嘿嘿嘿。”说着,童嗣还不怀好意地奸笑两声。
“傅组长的事你没和别人说吧。”
“我像那种大嘴巴的人么?既然傅组长不愿告知别人他的行踪,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再像个茶壶一样到处倒那我成什么了。”
不等童嗣夸耀完自己守口如瓶的美好品德,祝玉寒那边就收到了小刘发来的消息:
“祝队,我们刚才联系了狰狞猫的售后客服,请他们提供了网购记录,发现在本市本区确实有个叫傅予之的人买过这顶棒球帽。”
祝玉寒看着这条信息,半晌,冷笑一声。
尽管早已察觉,可这却是所有人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不知以何种手段教唆三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自杀,为了给自己曾经遭受过凌ru的弟弟复仇。
答案已然揭晓,苍凉而寂寞。
祝玉寒透过后门玻璃望过去,看到那个叫傅予之的男生就趴在桌子上补觉,在教室的阴翳中,唯独那抹纤细身影看起来鲜明、青春。
踱步到隔壁教室,透过后门玻璃,看到了傅予之的弟弟傅予星。
他身板挺直,正聚精会神地望着黑板,专心致志地听老师讲课。
至于是否真的听懂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旁边有学生发现了祝玉寒,忙伸手打了个招呼,惊扰了正认真听课的傅予星。
他一回头,恰与祝玉寒对上眼。
接着,他笑了,明媚而灿烂。
好了,你哥哥亲手为你铺平了这条康庄大道,你以后,可以尽情地笑了。
而傅予之,一旦教唆未成年人自杀罪名成立,且在这情节十分严重的基础下,量刑轻则三年,重则十年。
很多国家还在嘲笑死刑不人道,但事实上,多数重刑犯被判刑几十年,出来后他们已经完全与这个社会脱轨,灰色铁窗内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要去适应,太难了,并且带着这不光彩的一笔,没有公司会用他们,为了生存下去就只能另辟蹊径或者干起“老本行”,这样,又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所以,在祝玉寒眼中,死刑有时候便是救赎,是解脱。
就像傅予之,几年后出来,他便再也不会被这个社会接纳。
永久的失去了群体所带来的安全感,这是最可怕的。
“啊——!”
正在他沉思之际,一声刺耳尖叫响彻天际,将他的神从鄂尔多斯拉了回来。
尖叫声是从隔壁教室传来,还不等祝玉寒反应过来,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与鼎沸的嘈杂声混作一团。
他忙跑到隔壁教室查看情况,就见那个班的英语老师正一脸懵逼地望着底下的学生。
学生们层层围住,看一眼又忍不住倒退几步。
“发生什么事了。”童嗣一马当先冲进包围圈,推开学生们,就赫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
傅予之。
鲜血流了大片,他左胸口插着一把利刃,而且,已经没有了呼吸。
几个女生哭喊着跑出了教室,刺耳的尖叫声惹得其他班的同学都跑出来查看情况。
其中,还有被同学一道拉出来的傅予星。
祝玉寒走过去,试了试他的心跳,确认心跳功能已经停止,且身体微僵,估测死亡时间在一小时左右。
傅予星望着躺在地上的哥哥,用他不灵光的脑袋思考了许久,才忽然哭着跑了过去,拉起哥哥的手试图去摸自己的脸。
那只纤细的手缓缓垂下,摔在地上。
意外袭来了,未来却依然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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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外,是傅予之父母的痛哭自责,而祝玉寒,却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同他们解释傅予之教唆别人自杀一事。
做过简单的尸检后,储荣得出了两个结论:
“要么自杀,要么凶手是个左撇子。”
“何来此见?”
“正常情况下,如果是凶手面对面刺入身体内的话着力方向在上方,刀柄会自上往下呈锐角,但事实是刀柄与身体间形成了一个向右的锐角角度,形成这种角度,多是从背后用左手刺入,而且傅予之在生前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这么看来行凶者很有可能是熟人。”
祝玉寒摸着下巴,望着那具已经呈现僵直化的尸体,细细思忖一番,觉得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么别人杀害他缘由是什么。
在傅予之国王身份暴露的情况下如果被杀那么原因就非常明确了,但以学校现在这种情况下来看,不排除有心人想趁乱达到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刨除其余不说,就单拿傅予这个人之来讲,这孩子太优秀了,喜欢他的人不可计数,嫉妒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杀了他,既达到了目的,又可把责任全部推倒那个所谓的“国王”身上,那么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祝玉寒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只是一群孩子啊。
警务大厅中传来傅予之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怒骂声,祝玉寒隐约听到了一句: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傻子而是你哥哥啊!”
就当祝玉寒出去看的时候,恰好碰上小刘。
小刘说,根据校方提供的线索,在英语课之前是一节课外活动课,但其他同学称并没有看到傅予之,回教室后看到他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以为他睡着了就没去打扰他。
直到英语课,老师点名请他回答问题,才发现原来他已经死了。
而课外活动课上跑出去的学生太多,没办法一一提供不在场证明。
最能肯定这是一起他杀案的便是教室前黑板上方的摄像头被人用黑胶带贴上了,胶带上残留少许纤维材料,初步估测是凶手戴着手套作案。
摄像头之所以没有记录下这一画面,完全是因为学校为了省电,十点晚自习后教学楼都会断电,而凶手可能就是趁这个时候潜入了教室用胶带遮挡住摄像头。
但就其他同学称,教室钥匙只有他们班长有。
而班长,就是傅予之。
门外,傅予之的母亲还在哭,她不停捶打着他那个轻度智障的小儿子,认为所有一切都是由他造成,说要不是因为他傻,哥哥怎么会去那所垃圾学校,又怎么会遭此横祸。
傅予星看起来被吓得不轻,缩在角落浑身发抖,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伸手想要拉住妈妈的腿,却被他爸一脚踢开。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领养回来!简直作孽!”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不约而同看过去。
领养?这么说傅予星是被领养回来的?他并非傅予之的亲弟弟?
“住手!”充满正义感的小祝队长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那可怜兮兮的小孩面前。
“这里是警局,你们别太过分。”祝玉寒推开那对夫妻,把孩子从地上扶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土。
“丧门星!以后不要再进我的家门!那里不欢迎你!”泪水沾湿了傅母的咆哮,听起来倒有些可怜。
扔下这么一句话,傅予之的母亲被他父亲搀扶着离开了警务大厅。
傅予星傻傻的想去追,却被祝玉寒拉了回来。
他尽量放轻语气,用安慰的口吻哄道:“爸爸妈妈心情不太好,要不要先跟着叔……哥哥一起玩啊?”
而傅予星,搓着婆娑泪眼,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做错了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是心酸的。
这个世界唯一爱他的,保护他的,将他捧在手心里宠的人,就在一个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他又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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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怀禹正抓着阿杜非要把他前几天从网上买的狗狗衣服套在它身上,谁知阿杜誓死不从,一个劲儿地挣扎,还鸡贼地发出凄惨叫声。
因为阿杜听到了电梯响的声音。
阿杜:嘤嘤嘤,老爹终于回来惹,再不回来我就要被这个变态折磨死了……
门锁一响,阿杜如同离玄的箭一般冲了过去,冲着站在门口的祝玉寒呜咽呜咽地委屈直叫。
没叫几声,又觉不对,陌生的气息直面扑来。
当时,祝玉寒从秋云山捡了只小狗问自己能不能养,傅怀禹忍了;
今天,祝玉寒从不知哪里捡了个小男孩问自己能不能养,傅怀禹觉得这个不能忍。
更何况,还是个虽然脸上青紫交叠但依然能看出很漂亮的小男孩。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就先让这孩子在咱们家住几天,就几天,等学校开学了,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送回去。”
说罢,祝玉寒讨好地笑;一旁的傅予星满脸呆滞,看看祝玉寒又看看傅怀禹,稍显无措。
祝玉寒大概解释了下来龙去脉,称这孩子的父母在气头上,把孩子送回去怕会遭到虐待,毕竟这孩子智力跟不上,就怕遭到虐待了也不说,索性就先让警员帮忙接回家照顾。
思前想后,为了不暴露傅怀禹回来的消息,祝玉寒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档营生。
“其实储荣也说可以先让孩子暂住他家,但我要经常去看他,老是跑储荣家……不太方便吧,毕竟孤男寡男的……”末了,祝玉寒还加了这么一句。
傅怀禹笑笑:“没关系,工作嘛,我能理解,要不要我现在开车载你们去储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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