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洛瑾一个人张罗的,这几天莫家的人都没有睡好觉,饭后人人都回了自己的住处,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洛瑾收拾完,回到西厢屋的时候,莫恩庭正在外间的架子上拿对联纸。
“会折吗?”莫恩庭回身,手里拿着一沓纸,问洛瑾。
洛瑾点头,走过去接过纸,低头看了看尺寸,是用来写大门对子的。
“你先把这些折折,一会儿给我送去。”莫恩庭说完进了里间。
洛瑾蹲在地上,将大门的对联纸对折两次,再竖着对折一次,这样纸上就会呈现折痕,写字的时候不容易写偏,排列规整。
将叠好的对联纸送进里间,莫恩庭已经磨好墨,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粗头毛笔,大门对联的字要写的大一些。
“要我帮你拽着吗?”洛瑾问道,对子的长度比桌面长出一些,墨汁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干的,如果放的不平,没干的墨水容易淌到别处,对子就会毁掉。
抬头看了眼洛瑾,莫恩庭嗯了声。
知道莫恩庭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洛瑾是站在地上拽着对联,莫恩庭每写完一个字,她就往后拖一下。写完的对联摆到炕上放平整,等墨汁慢慢干掉。
屋里很静,只有毛笔划过纸的轻微声音。莫恩庭的字写得很好,一手浑厚有力的正楷。对联的词句无非就是吉祥如意之类的,过年都讲究好兆头。他的手剩的白皙细长,袖口处沾上了些许对子纸的红色。
有人帮忙,莫恩庭写得倒也快,没一会儿,整个西厢屋的两间全摆满了对联,将有些旧的墙壁都映的发红,竟是有些喜气。
洛瑾将干了的对联,按照上下联一副叠好,摞在一起,放在炕头,便出了西厢屋。
家里的苞米面已经吃完,洛瑾不敢擅自去动别的粮食,只能去老屋问宁娘。
宁娘听到唤声走出来,“你跟我来。”
两人回到正屋的正间,在西墙脚的地上有一块木板,宁娘将其掀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随后支使大峪将莫三郎叫了来。
莫三郎点了灯,弯下腰跳进洞口,身姿轻盈。随后宁娘将一个篓子挂在扁担上,送到了洞下。
洞底下昏暗,只能看见莫三郎往篓子里装着什么。不就,他就在底下说了一声好,宁娘便将扁担拔了上来,篓子里装了不少地瓜。
“这是咱家的地窖子,里面放了些地瓜,好存放,不容易冻。”宁娘蹲下,将地瓜放进一旁的盆里。“咱娘病了,要吃些软的,晚饭就做地瓜粥吧。”
莫三郎三下两下从地窖里爬上来,拍了拍双手,“大嫂,大哥没事吧?”
宁娘叹了一气,“也不知道怎的,一句话也不说,就蒙着被子在炕上睡,愁死人了。”
“你别担心,他应该是气不过,这两天让大哥好好休息。明儿,我去镇子上买些粮食回来。”莫三郎拾起地上的扁担,准备出去。
里屋的张婆子哑着嗓子叫了声,“记得去你爹干活的那家铺子,会给咱家便宜。”
“知道了。”莫三郎应了声。
地瓜粥可以加入好几种谷物,大米,红豆,麦子之类都可以。只要将地瓜洗干净,用擦子擦成细条,与谷物一起炖煮就行。
煮地瓜粥费火,要熬上不少时间,煮好后,黏滑软甜,味道很好。张婆子生病,倒正好也喜欢热乎乎的炕。
晚饭,莫大郎没有来正屋吃,宁娘端了饭送去了老屋。张婆子想是去了心事,终于吃了小半碗的地瓜粥,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
大峪倒是吃了个肚子滚圆,直吃了两碗,将宁娘吓了一跳,生怕他吃撑了。
莫钟被带走一天了,莫家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宁静,院子里依旧有个不知疲倦的顽童。素萍没有来过,宁娘和莫三郎抽空过去看了看,说是大伯母的身体好像又差了。
莫大郎回来后病倒了,赤脚大夫找不出病根,只给了个调养的方子,交代了几句注意的事。
家里两个人生病,莫二郎要去学堂,莫三郎去了镇上,家里只剩下宁娘和洛瑾忙活。
赤脚大夫姓王,村里人叫他王伯。此时他正和张婆子在里屋说着话。洛瑾烧了些热水送进里屋。
“他王伯,大郎这是怎么了?”张婆子的病好了不少,并不像前几天咳得那么厉害,对自己的大儿子十分担心,“自打回来就没下过炕。”
“其实大郎没啥病,就是心里有火。”王伯接过洛瑾端来的茶碗,看了眼这个莫家买回来的媳妇儿,一句话不说,身上的衣衫也早该洗洗了。
“那就是没事咯?”张婆子自是希望儿子没有事,听王伯这么多,轻轻松了口气。
“过些日子就好了。”王伯语气轻松,“你说这事儿闹的。”
“那就好。”张婆子将洛瑾送来的水放到嘴边,水有些烫,让她嘴皮子一疼,“嘶!什么事也做不好,就会添乱。”
屋里就三个人,洛瑾当然知道张婆子是在说她,她抿了抿嘴唇出了里屋。
“等等!”张婆子叫住洛瑾,“昨天二郎不是写好了对子吗?你去给王伯拿来,直接捎回去。”
“二郎都写好了?”王伯问了声,“那行,直接捎着。”
洛瑾站在门边,看着王伯仰脸计算的什么。
“一副大门,一副老屋门,三副屋门,两副拉门,大福两个,其余中福和小福你看着搭配好,就行了。”王伯说出自己家需要的对子。
莫恩庭昨天只写了大门对子,其余的根本没写,洛瑾想着要怎么说出口。
“不对,大嫂子那边我还要过去一趟。”王伯想起了莫钟的老娘,这两天也不爽利,“我先去看看。二郎媳妇儿,你先帮我准备好,回头我过来捎着。”
“知道了。”洛瑾乖巧的应了声。
送王伯出了院门,洛瑾回到西厢屋,她记下了王伯要的对子,她也会写,正好趁着空档可以写出来。左右对子的词句,以前祖父写过,她也记住了。
从架子上取下要用的纸张,洛瑾想了想,掀开门帘进了里间。炕上的矮桌摆着笔筒,砚台,以及半截墨条。
将纸折上痕迹,铺在矮桌上,洛瑾倒了点儿清水在砚台上,手里的墨条轻轻碾磨,待到差不多时,便从笔筒里抽了一支中楷毛笔。
字体娟秀,挥笔自如。看着一个个的字从自己的手中写出,洛瑾想着上次写字是在什么时候。
相对于对子,写福字就简单许多,在方正的之上写出一个大小合适的“福”就可以了。然后就是横批,每副对子都会跟着一张横批以及两个小福字。
看着写完的对子,洛瑾很想像以前一样在空余的地方画上几笔,梅花也好,竹叶也罢。可是现在的她再不能如以前那般任性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