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雪换了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左手撑着下巴说道:“你说盒子里有我写的字条,可你又为什么会一眼看见那字条,就认定是我写的呢?”
叶浅浅顿了顿,斟酌着说:“并非如此,只是,你的丫鬟说……”
“她说是我的丫鬟,就是我的丫鬟?”程寄雪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家丫鬟一贯穿绿衣,扎双髻,那日来的丫鬟,也是这样?”
叶浅浅想着那日来人的装扮,点了点头,坚定道:“是。”
程寄雪笑了笑,眼底却蹿过一丝暗流,程府的丫鬟穿着统一淡黄色,穿绿衣、又能拿到这把扇子的人…
程寄雪忽然有些烦躁,径直站起身来拿起那盒中的字条,只一眼就认出那生涩的笔画,她举起字条面向所有宾客:“我程寄雪虽然活泼跳脱了些,可也是自幼习字,这样的字,怎么可能是出自我手?”
程寄雪让丫鬟将字条传递下去,宾客细细端详着程寄雪手中的字条,簪花小楷,乍一看倒是极好看的,可细细看去,一笔一划间都算不得上乘,程寄雪虽顽皮了些,可毕竟出身摆在那儿,这种字一看就不会是出自她手。
结果很明显,这就是有人模仿写出的字迹!
众人不语,叶浅浅见周遭忽然沉寂了下来,心里暗叹一声不妙,咬了咬牙想辩论什么,刚想开口又被程寄雪截了话去:“那么,这玉佩,真的是叶姑娘偶然得到,还是……”
叶浅浅红润的小脸霎时间白了几分,程寄雪看着她这副表情,内心倒是极为爽快。
从前因为心里有徐惊翎在,纵然她不喜欢叶浅浅,也是能忍就忍,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忍什么?这能忍?
当然不能。
程寄雪话未尽,可这其中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要么是叶浅浅私下做的勾当,要么,就是有他人想对程寄雪不利,众人缄默不语,心里对这件事情早已变了想法 。
程寄雪刚刚那番话说的不错,仔细想来,大婚之日拿出这种东西,这叶浅浅一开始就是抱着想让程寄雪难堪的心思,哪里想程寄雪并没有那么好欺负。
叶浅浅脸色苍白,程寄雪张了张口想继续说话,却见徐惊翎上前走了一步,高大挺拔的身躯挡在叶浅浅身前,他脸色微暗,沙哑着嗓音道:“程姑娘,入席吧,吉时快到了。”
他就知道程寄雪来一定没有好事。
程寄雪骤然有些哑口无言,听着徐惊翎放软的语气她有些心软,可上辈子这个时候,徐惊翎也是放任着叶浅浅为难自己,若不是今日叶浅浅明显处于劣势,恐怕徐惊翎也不会管。
念及此,程寄雪想小事化了的心思便消的一干二净,她又换上了一副极其温婉的笑容道:“徐公子,今日我来此,一则祝愿二位长长久久,举案齐眉,二则,是想归还徐公子一样东西。”
徐惊翎一脸茫然,什么,什么东西?
说着,程寄雪从袖间摸出了一只景蓝钗,眼疾手快地塞到徐惊翎怀里,依旧是那副感激却又掺着几分无奈的模样道:“徐公子,既然你与浅浅姑娘喜结良缘,此物我也着实不敢留,前些日子本想将此物还与你,未曾想你竟不要,我明白公子意思,是想我留着做个念想。”
说到一半,程寄雪说话的语气又带了一丝委屈与无奈:“可我,也委实再不敢留了……”
徐惊翎彻底懵了,他什么时候将这簪子强行送给她?竟然还说他让她留着做个念想?
满座宾客顿时就惊了,这这这,惊天猛料啊!
程寄雪这番话说的巧妙,宾客们那不弱与七大姑八大姨的联想力自然也猜到程寄雪的意思。
怪不得,程寄雪能心甘情愿追着徐惊翎这么多年,敢情是徐惊翎吊着人家呢?
何况那玉佩一看就价格不菲,程寄雪再有钱也不会乱丢东西,那这东西又是如何到叶浅浅手上的?而且程寄雪适才话里话外那几分委屈估摸着不是假的,程寄雪那性子谁不知道?别人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想到这儿,宾客间也有人悄悄看了眼叶浅浅。
啧,这三人之间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赶明儿估计各大茶馆都有的一说。
众人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听了个耳旁风一般,可这心里啊,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徐惊翎不过一瞬就反应过来,他气的胸膛都上下起伏着,这这这……太不要脸了吧?!
徐惊翎良好的素质告诉他做人不能像程寄雪一样睁眼说瞎话,出口也不能带一个不雅的词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缓缓开口解释道:“前些日子你遣人来,我不知晓你是来归还此物,这簪子也是从前的谢礼,望勿多想,此物既是赠了你,惊翎自是没有收回的道理。”他顿了顿,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寄雪,认真道:“程姑娘,吉时已到,莫要误了我与浅浅的吉时。”
程寄雪当然记得前世的自己是去找他干什么。
那时候徐惊翎和叶浅浅订了婚,自己不愿相信,想去亲自问问徐惊翎,可谁成想,徐惊翎根本不见她。而那钗子不过是很久之前,自己偶然帮着徐惊翎解了个围,他送的赠礼罢了,也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可程寄雪却是好生珍藏了这么久。
看着徐惊翎这副认真的模样,程寄雪心里百转千回,她笑着点了点头,亲眼看着徐惊翎与叶浅浅在众人的祝福下行了对拜礼,心下万般滋味。
从前她是真真儿极喜欢徐惊翎的,从脸到品性,无一不喜欢,他对谁都含笑柔和,程寄雪那时候当真是爱惨了他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可惜我心向君,君心向北。
程寄雪看着徐惊翎那张俊秀的脸,忽然想到了她久未见面的闺中密友——
陆清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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