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被单方面地冷落了。
贝莉儿在三日内完成任务回到地狱后,非但没有休息,反而主动开始了加班地狱,每天在合众地狱、审判所和转生部门绕圈跑,休息的时间也扎进文件堆里不愿意抬头,鬼灯逮着机会劝她休息,却被训斥太松懈。
被训斥了的鬼灯转头就去揍阎魔大王,他媳妇儿自打从轮回镜中出来,就一直不正常,她往日工作认真,但绝对不会给自己揽活干,她离开地狱前还总黏着他和他撒娇呢,现在倒好,每天只会工作工作工作,早上天没亮就出门,半夜回家倒头就睡,他连和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等好不容易搭上话,他媳妇儿反应还特冷淡。
鬼灯气愤地投诉阎魔大王虐待员工,害得她媳妇儿行为失常,阎魔大王无辜背锅,可怜兮兮地向伊邪那美求助,伊邪那美被阎魔大王唠叨了好几天,又看小姑娘整日绷着脸,故意折腾自己似的忙得团团转,终于开始正视自己惹下的祸事,单独约了贝莉儿出来喝茶谈心。
阎魔大王趁机叫上鬼灯,躲在门后偷听,鬼灯扒着门框,不忘嫌弃:“阎魔大王,您的行为真是令人不耻。”
阎魔大王:“……”说着这种话的鬼灯君,你可以别紧紧贴着门吗?
“可以告诉本宫,你在轮回镜中经历了什么吗?”
屋内伊邪那美的话一问出口,门后鬼灯立即竖起耳朵,贝莉儿拒绝告诉他在轮回镜中的经历,他因此找不到开解她心结的方法,那晚她从轮回镜中出来,浑身滚烫通红,气息急促却又十分虚弱,他喂她服下金丹,焦灼地守着她守了三个时辰,她才终于从沉眠中转醒,他心里后悔又内疚,他在她去现世前就该告诉她,伊邪那美还会为难她的可能,他早就猜到了,在阎魔大王旁敲侧击地打听贝莉儿的时候,在伊邪那美不断让贝莉儿接触审判事务,在她开完要推选十王的会议就立刻把贝莉儿叫走的时候,他几乎在那个时候就确定了这个事实。
贝莉儿可能会是十王的候选人之一。
但那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贝莉儿工作认真只是性格使然,她对工作没有任何兴趣,她从年幼开始就自我要求极高,哪怕是枯燥的课堂,她也能做到严谨自律地听讲,不需要任何人督促就能十年如一日地逐一摘下老师课上讲的每一句重点,她的姑娘那样优秀,现在她有机会成王,阎魔大王和辅佐官伊邪那美有意瞒着贝莉儿打探她的情况,他也不便戳穿上司刻意的为难。
他唯一没有猜到得是,他的姑娘那么强,竟也会因为神明的考验而受伤。
在伊邪那美问出那句话后,屋内便没了声息,被问的姑娘在良久的沉默过后,缓缓开口:“一定要回答吗,伊邪那美大人?”
“轮回镜最初是打算投入审判,设置在亡者的试炼之路上,亡者若犯下罪孽,在镜中便会不断承受自身的那份恶意。”伊邪那美答非所问,“但多次试验之后发现,纯善之人也会因执念而深陷轮回,亡者因分不清轮回与现实,而导致审判难以决断,所以本宫便放弃了将轮回镜用作试炼的打算。”
贝莉儿:“……”这么随意就把这种危险品交给她还不告诉她真相,总觉得她也遭受了来自上司的恶意……
“贝莉儿,本宫不是有意瞒骗你进入轮回镜,本宫虽然推选你做王,但也要为地狱负责。”伊邪那美仿佛看出贝莉儿的纠结,说,“你对亡者的怜悯之心过重,且年纪尚轻,见识仍有不足,若直接让你成王,本宫担心你对亡者罪孽的判断会出现偏颇。”
“伊邪那美大人,您误会了,我对亡者并不存在任何怜悯之心,亡者犯下罪孽,自然该在地狱遭受责罚。”贝莉儿说,“但我承认我见识不足,从轮回镜中出来,我便进行了反省。”
“反省?”
“对。”贝莉儿信誓旦旦地握拳,“我从前耽溺于情爱而无心工作,只想着拿份工资减轻家中负担,现在想来,这实在太不应该了!伊邪那美大人,请您放心,您既然推选我为王,我一定会对地狱做出贡献的!”
伊邪那美:“……”这姑娘到底从轮回镜中体会到了怎样的人生真谛?
“所以伊邪那美大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工作了。”
小姑娘豪情万丈地要回去工作,伊邪那美连忙喊停:“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伊邪那美大人?”贝莉儿疑惑。
“工作的事不急。”伊邪那美心累地倒了杯茶,推到贝莉儿面前,“先喝杯茶休息下,你这个月都没怎么休息过,就算你想为地狱做贡献,也不急于一时……”
“哦……”贝莉儿乖乖捧起茶杯。
门后阎魔大王凑近鬼灯耳语:“鬼灯君,你媳妇儿真有热情,你要和她学学。”
鬼灯:“……”
“年轻人嘛,就要这样有志气有抱负,虽然偏激了点,但……”阎魔大王絮絮叨叨,鬼灯忍了忍,最后还是怕被自家媳妇儿发现,没动手揍阎魔大王。
屋内贝莉儿捧着茶杯,看着茶水冒起的热雾轻轻吹气,杯中茶水荡起水纹,她听见伊邪那美又轻描淡写地找机会问她:“情爱与工作并不冲突,专心工作并不意味着你要忽视生活,劳动之后领取报酬也是理所应当,本宫并不觉得你从前无心工作,现在的你反而不如从前豁达,你可以告诉本宫,你在轮回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本宫引导你进入轮回镜,自然有责任开导你。”
贝莉儿:“您是觉得我与亡者一样,被困在轮回之中?”
伊邪那美喝着茶,像是在默认。
贝莉儿低下头,盯着杯中的茶水,她透过氤氲的雾气,看见倒映在杯中的面孔,她看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出声:“抱歉,让您担心了,伊邪那美大人,其实我经历的一切并没有您想得那么严重,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开导。”
“你若真不想说,本宫也不勉强你。”伊邪那美叹了口气,说,“你心中生了怨,你若是怨本宫倒不碍事,若是怨上了鬼灯君,本宫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阎魔大王偏爱鬼灯君,这俩夫妻真生分了,她不知道还得被怎么唠叨呢。
贝莉儿看着单纯,却没想到心思这样重。
真是个固执的姑娘。
“您在说什么呀,我不会怨恨任何人。”贝莉儿轻笑起来,“是不是鬼灯又去欺负阎魔大王了,晚上我会和他说说的。”
“那感情好,你去和他好好聊聊。”伊邪那美调侃道,“本宫虽然是孤家寡人,但也不想拆散一对恩爱夫妻。”
“您就别取笑我了。”贝莉儿无奈地说,“您没有做错什么,倒是鬼灯不懂事,给您和阎魔大王添麻烦了,我以后会注意看着他的。”
伊邪那美闻言诧异地瞧她,往日小姑娘最爱偏袒那少年,近日说话却变得老气横秋,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好还是不好,还是再看看吧,轮回镜最磨人心智,若是这姑娘连这点磋磨都承受不起,那她未来成了王也做不长久。
“伊邪那美大人,您今日找我出来,除了开导我,还有别的事吗?”贝莉儿正襟危坐,不再闲聊,伊邪那美事务繁忙,不可能仅仅因为想开导她特地在上班期间找她单独喝茶。
“确实还有别的事……”伊邪那美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递给贝莉儿,“华夏那边已经批了通关文书,本宫希望你去华夏地狱学习……”
“您让我去华夏地狱?”贝莉儿惊讶。
“嗯,你曾去华夏游历过数年,应该很快能适应那边的地狱。”伊邪那美解释道,“这边地狱的审判制度不够完善,你过去学习回来,剩下八位王的人选也该确定下来了,到时还需要制定相关的审判政策,你做事认真,你去华夏地狱我比较放心,你若不愿意,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去的。”贝莉儿接过卷轴,郑重地说,“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比起不辜负我的信任……”伊邪那美拍了拍贝莉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下个月你就要去华夏地狱,你若是对鬼灯君心存嫌隙,要趁早解决,男人善变,女人因怨也易失去理智,在去华夏地狱前,你好好想清楚。”
“我会做好准备的。”贝莉儿捏紧了卷轴,面上依旧沉着,“我对鬼灯没有嫌隙,请您不必担心。”
撒谎!
她这样哪是没有怨?
门后鬼灯攥紧了拳头,沉着脸忍下冲到她面前质问的冲动,他怒气太盛,阎魔大王立即警觉冲他打手势:“冷静,冷静啊,鬼灯君,贝莉儿就在里面……”
鬼灯横了阎魔大王一眼,咬着牙站起身,他狠狠瞪了眼合着的木门,终于转身离去,他不能再听下去,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他那糟糕的脾气,冲进屋里对他的姑娘发火。
她总是这样,有了心事忍着不说,对他不满就冷着他不告诉他。
她打小就不爱与他说心事,幼时她愿意把心事说给般若听,说给某个神兽听,就是不愿意与他面对面好好谈谈。
他被冷落了好些天,他想方设法地劝解她,她装傻充愣笑他多心,却依旧我行我素对他不冷不热,他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偷听她与伊邪那美的谈话。
她定是知道他躲在门后偷听的,所以固执地不松口。
现在她连要离开地狱前去异国这样大的事,都不与他商量就直接应下,她对他到底有多大的成见才这样忽视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她为什么就是不愿告诉他,他哪里做得不好他愿意改,可她连改过的机会就不给他!
鬼灯气坏了,憋着一肚子火憋到下班回家,贝莉儿心中藏了事,对他那副冷脸恍若未觉,一到家就跑书架前找书,家中藏书太多,贝莉儿搜了半天没搜出想要的书,她回头冲鬼灯喊:“鬼灯,我记得你有收藏关于华夏地狱的书,过来帮我找找。”
“在帮你找书之前,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鬼灯说话口气凉飕飕,他瞧着小姑娘那副没事人的样子,没来由得更窝火。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贝莉儿回头看了眼少年那副明显我在闹别扭的脸,无奈地说,“先过来帮我找书,有事待会儿再说。”
收起手中的卷轴,贝莉儿将卷轴放回书架,又取出另一份,她还未来得及摊开,身体突然被腾空抱起,贝莉儿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地环住少年的脖子:“你做什么呀,鬼灯,快放我下来!”
“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鬼灯抱着贝莉儿远离书架,“在这之前,不许你去做其他事!”
“别闹,我们有什么好聊的?”贝莉儿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好了,放我下来,我真有事……”
“你去华夏地狱是一个月后,不是明天,你就那么急着离开?”鬼灯恼怒地瞪她。
“诶?!你……”贝莉儿被瞪得气弱,心虚地说:“你已经知道我要去华夏地狱了啊……”
“对,我知道。”鬼灯将贝莉儿放下,与她面对面坐着,“我还知道你对我心有怨言,我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无故被你怨恨。”
“乱说,我怎么会怨恨你。”贝莉儿皱眉,“你不要瞎想。”
“你对我没有怨言,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你在轮回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鬼灯一字一句地问,“从鞍马山回来以后,你就整日加班,躲着我不愿与我多说一句话,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对我没有怨言?”
鬼灯终于不再拐弯抹角地问了,他的姑娘不愿意说心事,他只能逼着她说出来,他简直受够了她的冷暴力。
贝莉儿被问得百口莫辩,只得低下头,讷讷地说:“我对你真没有怨言……”
“你答应去华夏地狱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鬼灯问,“你对我没有怨,却一直躲着我,现在打算去华夏躲我?”
“才不是为了躲你,是为了工作!”贝莉儿着急地解释,“我问过了,只是离开三年而已,你别多想,我对你没有怨,我还是……”
贝莉儿张了张嘴,干涩地说:“我还是……还是爱你的……”
小姑娘说着爱他时眼神却在躲闪,她的声音又低又没有底气,她一说完就低下头,不愿意再与他对视,鬼灯怔怔看着她这幅心虚的模样,只觉得手指都在发凉,他突然就气不起来了,他甚至没有理由地开始恐慌,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姑娘对他撒谎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对了,就是这幅模样,她眼神会游移,她会着急地狡辩,但是说了谎言之后又乖乖地低着头,像是在等着挨骂。
可是……可是她又没有撒谎……
她说她爱他,这难道不是实话吗?
“贝莉儿,你告诉我……”鬼灯伸手按住小姑娘的肩膀,迫切地盯着她,手指因为压抑那古怪的恐慌而收紧,“你告诉我,你在轮回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要她告诉他,他一定有办法消除轮回镜对她的影响。
她会恢复成从前的模样,会骄横地对他指手画脚,会软软地冲他撒娇,会因为他的亲近而羞红了脸。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商量婚期,她试穿了袍奇神的新服,她穿起来那样好看,她笑地甜蜜又欢喜,羞涩地捂着脸说想早点嫁给他。
年节那天,她还许愿说会做个好妻子,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才过了多久,她连说爱他都心虚了。
“我不是说了,在轮回镜里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贝莉儿别开头,言辞闪烁地不愿回答,“你就别一直问了。”
“既然没什么特别的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小姑娘又避而不答,鬼灯不自觉咄咄逼人,“真没发生什么,你从轮回镜中出来为什么会哭?”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莉儿有些恼了,她脸色微沉,“过去的事情你为什么总问个不停?我承认这回去华夏地狱学习的事,没和你商量就答应下来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除此之外,我并没有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反倒是鬼灯你,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你也该成熟一点了,不要总给别人添麻烦。”
“贝莉儿!”鬼灯压不住火气了。
“我有说错什么吗?”贝莉儿一点不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你一句你就这样子,鬼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学着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你最近还总欺负阎魔大王,阎魔大王好歹也是长辈,你还对他动手,实在太失礼了!”
“对,我脾气不好,我不敬长辈!”鬼灯咬牙切齿,“可我再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也不会冲你发火,我惹下的祸事,我自己会担着,不用你操心!”
她就会指责他的不是,他脾气不好,她又好到哪里去?!
“你这还叫不会冲我发火吗?!”贝莉儿心头冒火,“什么叫惹了祸自己担着,你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那就立刻出去!”
“行!我出去!”
少年撂下话,陡然站起身,黑着脸,真越过她走出房间,贝莉儿呼吸一窒,她微微张着嘴,想说的话卡在喉中,她猛地攥住袖口,眼眶都泛了红,她静坐半晌,少年没有回来,她沉默站起身,走到书架前,继续翻阅书架上的卷轴,泛红的双眼聚了水汽,她突然看不清卷轴上的字迹,她甚至有些喘不上气,心头空空落落地难受,少年被她赶跑了,她叫他走,他就真走了。
他说得没错,她在躲着他。
她躲了他好些天,他对她心中有气,又被她指摘错处,他被气走……他当然会被气走……
他走了也好,呆在这儿,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贝莉儿擦了擦模糊的双眼,继续浏览卷轴,卷轴上的字迹都是少年一笔一划亲自抄写下来,端正的字迹如他的为人那般令人挑不出错处,彼时她磨着墨,守在少年身边,看他执笔抄书,她看着看着便赞叹少年的字好看,最喜欢他抄书的模样,后来少年便喜欢上了抄书。
但在轮回镜中,少年却鲜少去逐字逐句地把书抄下来,他依旧喜欢恶作剧,喜欢看书,喜欢捉虫子玩,他知道很多鲜为人知的小道消息,也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书感兴趣,却不会因为她一句赞叹而耐着性子抄完一书架的书。
她那时才明白,爱着她的鬼灯待她有多好,可就是因为她看得清了,她越发无法面对他。
她在轮回镜中活了两百多年,她花了两百年的时间去放下,她好不容易放下了,她又回到现实,面对爱着她的鬼灯。
两百多年的时光,令她忘记了,该怎么去回应少年的爱。
伊邪那美大人说得对,她不够强大,至今还被困在幻境中走不出来。
可是……可是她好难受呀……
她深陷幻境对这少年求而不得,回到现实,却无法接受少年爱他的事实。
她躲着他,迁怒于他,终于把爱着她的少年也气跑了……
贝莉儿颤抖地合上卷轴,去拿下一份。
“错了,不是这份。”
身体被人抱住,结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熟悉的气息贴上她的后背,一只手从她眼前伸过,从书架上取下一份卷轴放在她手心:“是这份。”
贝莉儿僵直了脊背,不敢回头:“鬼灯,你不是……”
“你还要赶我出去?”少年收紧了手,声音如往常那般低沉,却又带着几分委屈,“我不出去,我不想和你划清界限。”
“你……你松手……”贝莉儿鼻尖泛酸,她觉得自己被搂得喘不上气。
“不要。”鬼灯不肯松手,他闷声说,“贝莉儿,我错了,我刚刚说得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他一出门就后悔了,他的姑娘死心眼儿,她要把他的话当真了,他们以后就真要划清界限了。
他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一冷静下来就急着跑回来,他得把她哄回来。
贝莉儿低头不吱声。
“贝莉儿,我知道你怨我,生我的气,我脾气不好,你没说错,是我不对,我不该与你较劲。”鬼灯放软了语气,“我本意不是与你争吵,也不是指责你答应去华夏不与我商量……我是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点,年前你也答应过我,我哪里做得不好,就及时告诉我,你一不高兴就不理我,我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会令我很烦躁,所以我们别吵,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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