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别吵,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少年言辞恳切,贝莉儿捏紧了手中的卷轴,她张了张嘴,终于妥协地闭上眼。

    “好……我们谈谈。”

    “我在轮回镜中轮回了五次。”

    贝莉儿与鬼灯面对面坐下,她在内心组织语言,半晌才缓缓开口:“鬼灯,我和你说过,我出生在外星球,我们赛亚人与你们这里的人不同,赛亚人天性好战,我父亲身为王,对后代的资质尤为看重,若出生时不够优秀,便会被丢弃,我出生时身体孱弱,我父亲见到我后便决定将我丢掉,我轮回五次,每次醒来,都会看到我父亲站在我面前,说我实力太弱,要将我丢掉。”

    “贝莉儿……”鬼灯想说些什么,贝莉儿抬手打断。

    “鬼灯你先听我说完,轮回镜会让我经历内心恐惧,引出我心中的执念,所以我轮回的五次里,除了听到我父亲要将我丢弃,还不断经历死亡,我两岁那年我的母星被人炸毁,第一次轮回我随同族人死去,第二次我搭上飞船,却在飞船起飞不久就被人炸毁而死去,第三次我终于逃了出去,但是我的飞船没有到达地球,也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我是被饿死的,第四次也是。”贝莉儿平静地叙述,“直到第五次,我才来到这里,可是我来到地球的时候,你已经生活在彼世,你见到我后,一开始不愿意收养我,是我缠着你,你才把我带回彼世,你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却没有抛弃我,我一直觉得理所当然,那时我觉得你是我未来的丈夫,你抚养我长大是应该的,可是等我长大,你却又不愿意娶我,一直劝我不要执迷于情爱,最后一次轮回我活了两百多年,但直到我死去你也不曾爱上我,所以我只能学着放下,我花了两百年的时间接受你不爱我的事实,在我真正放下以后,我才得以离开轮回镜……”

    “所以……我不是故意躲着你。”贝莉儿内疚地低下头,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你的放下……是指不再爱我吗?”鬼灯晦涩地问道。

    “不……”贝莉儿抿起嘴,低声说,“不是的,我一直分得清现实与幻境,但我太过软弱,在经历四次死亡过后,哪怕知道镜中的你是虚假的,我也不急着离开,我总以为镜中的你也会在长大以后向我求婚,与我一起生活,我没有想过你会拒绝我,被你拒绝后,我被自己的执念所困,开始认不清现实……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愿意相信你会不爱我,我追了你很多年……现在想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任性地给年幼的你增添负担却不知感恩,把你对我好当成理所当然……所以哪怕我最后放下了,我也还是爱你的,我只是……认清了现实……”

    她直到临死才终于想通,鬼灯并不是非爱她不可。

    鬼灯:“所以你是在怪我吗?”

    “我……”贝莉儿被问得一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怪我吧。”鬼灯伸手将小姑娘抱进怀里,说,“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伊邪那美的打算,我应该陪着你去现世。”

    是他太自以为是,总以为这姑娘那么强,没有人能伤到她。

    却没想过,他的姑娘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委屈,他知道她看似强大,内心却十分软弱,幼时她得知他死去成了鬼的消息当场就能吓哭,所以他不告诉她村民们拿他们当活祭品的事,他们在彼世生活多年,这姑娘曾被鬼贩子捉过,她凭着实力与妖怪们打成一片,她总以为妖怪们好相处,却不知道她也曾被人背地中伤过,只是妖怪们惧着她实力强大,从不敢当众冒犯她。

    他也不曾告诉她,彼世地狱的居民大多心怀怨恨,并没有多少良善之辈,妖怪们和善待她,只是因为她拥有过人的实力。

    他就是这样一直护着她,把所有会令她生怨的事都隐瞒下来,却忘了他们生活的地方是地狱。

    “是要怪你。”贝莉儿偎在少年怀里,声音有些沙哑,“你帮着伊邪那美大人瞒着我,让我被众神欺负。”

    “我没……你说得对,是我的错。”鬼灯及时忍住争辩欲,乖乖认错,“你尽管怪我。”

    贝莉儿吸吸鼻子,说:“其实我工作的时候一直想着你,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挺高兴……”

    鬼灯:“……”他怎么记得他去找她的时候,她一个劲儿训斥他,说他太松懈,工作不认真……

    “我离开轮回镜,醒来就见到你的时候,也挺高兴……”贝莉儿憋得久了,话匣子一拉开就收不住,以至于她说得颠三倒四,“但是知道我被水淹、生病、被雨淋、被雷劈都是神明们故意给我设下的障碍,进入轮回镜被炸死、饿死、倒追你还天天被拒绝,一想到鬼灯你是知情者,却帮着那些神明瞒着我看我笑话,我就特别生气……”

    “等等,贝莉儿!”鬼灯忍不住了,坚定为自己正名,“神明们的考验我并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伊邪那美给你的镜子是轮回镜,否则我就不让你带去现世了,我怎么会想看你笑话!”

    贝莉儿傻眼:“……诶?你不知情?”

    鬼灯严肃点头:“我不知情。”

    贝莉儿:“……哦。”

    小姑娘眼神闪烁,将头埋进他胸口不吭声了,鬼灯突然有了诡异的猜测:“贝莉儿,你不会是觉得我跟着神明们一起欺负你,所以才这么久不理我?”

    “哎呀,鬼灯,我突然头疼……”贝莉儿虚弱地捂头,“唉……我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鬼灯黑线:“……头疼?”这姑娘有头疼的毛病?

    “不……好像是肚子疼……”贝莉儿更换阵地,虚弱地捂肚子。

    鬼灯:“……”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装病,鬼灯看得嘴角都有点抽,他抬手按住小姑娘的脑袋,忍了忍,最终无力地叹了口气。

    “以后别再这样了,你对我不满,要早点告诉我。”

    “我不理你可不是因为这种小事……”贝莉儿心虚地对手指。

    “是,是我不够了解你。”鬼灯掐着贝莉儿的腰,将她抱起来些掂了掂,说,“小时候你曾说你遇见我以前一度绝望过,我一直没当回事,因为你从不表现出任何怨恨和恶意,你对任何事都很积极乐观,跟你在一起,有时候我都会忘记怨恨……我没想到你不仅心中有怨,还因为一点误会就怨上我,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别把我当小孩子抱啊……”贝莉儿有点脸红了,“我都两百多岁了,哪有力气怨恨谁呀……我也没怨你,我就是生气而已……”

    “那你现在还气吗?”鬼灯问道。

    贝莉儿摇头:“不气了……”

    “还觉得无法面对我吗?”鬼灯又问。

    贝莉儿迟疑地点头:“还有一点……”

    “为什么你会无法面对我?”鬼灯烦恼起来,他歪头看着贝莉儿,“你如果追求我,我不可能拒绝你,镜中的那人并不是我,你可以把他当成变身成我的模样欺骗你的猿神,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

    贝莉儿:“……哈?”

    鬼灯:“把他想象成猿神,很困难?”

    “也不是……”

    脑海中冒出鬼灯浑身长出黑色绒毛的糗样,贝莉儿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如果这样也不行,那只能这么办了。”鬼灯抚上贝莉儿的脸,说,“我们这个月就结婚吧。”

    “哦……咦?!这个月?!”贝莉儿跳起来,“会不会太赶了,我下个月就要去华夏地狱了!”

    “所以才要在你离开前把婚礼办了。”鬼灯说,“你这么记仇,在异国地狱要是又因为一点误会躲着我,我就不好办了。”

    “我是这么记仇的人吗……”贝莉儿嘀咕。

    “你不记仇,你很大度。”鬼灯捏了捏贝莉儿的脸,恭维道,然后在心里补了一句,就是对他特别小心眼儿。

    女性生怨的理由总是不可捉摸,他媳妇儿尤其难对付,她一向不是记仇的性格,现在变得这样小心眼儿,他也……他也格外喜欢。

    鬼灯顺应心声,箍住贝莉儿的后脑勺,凑到她唇边吻她,小姑娘近日苍白消瘦的脸染上红霞,她轻轻推拒着让接触双唇稍稍分开,低低说了句:“别这样……唔……”

    分离的双唇又胶着在一块儿,贝莉儿被吻得浑身发软,眼里聚起水雾,她失神地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孔,只听他说:“如果我们坦诚相对,你会不会更容易面对我?”

    “什……啊别……”

    少年的双手在她身上游移,贝莉儿揪着少年胸前的衣襟,身体微微战栗,她将头埋进少年的颈窝,更不敢面对他了,她从鞍马山回来就拒绝与少年欢好,她迈不过心里那道坎,现在把心事一说开,她没再抗拒,但……但她已经两百多年没有与这少年亲密过……

    “别担心。”

    少年像是看出她的不适,温言安抚她,但指尖却坏心地挑开她前襟的下摆,贝莉儿正双腿分开,跪坐少年腿上,少年的手指不知碰到了哪儿,贝莉儿陡然一僵,紧接着她的双膝便夹紧了少年的腰,喉间溢出近似啜泣的呻、吟。

    “住、住手……”

    “乖,我会让你舒服的。”鬼灯正经地说,他的嗓音沙哑撩人,双手做着糟糕至极的事情,但表情却还是维持着正人君子的模样,贝莉儿微微喘息,别扭地想打他。

    “鬼灯你……你不知羞……”

    “是,我不知羞。”鬼灯将贝莉儿推倒在地上,他解下身上的衣物,倾身覆到贝莉儿身上,说,“我若是知道羞耻,你今日大概还躲着我,你私自怪罪我,躲了我那么多天,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对不起……”

    “我不怪你。”鬼灯低头亲吻身下的姑娘,等不及褪下她身上的衣物便与她结合,身下的姑娘小脸绯红,眉尖似蹙非蹙,她咬着嘴唇,似在忍耐欢愉,可小口却不时张开溢出破碎呻、吟,凌乱的衣裳微微敞开,露出她圆润的肩膀,少女衣衫半褪的姿态太动人,鬼灯只觉得脑子都炸开了花,理智刹那溃不成军,原本想说的许多话被欲、念淹没,只记得一遍遍叫唤她的名字。

    等他能捕捉到一线理智,身下的姑娘已经哭花了眼,眉眼布满动人风情,嘴唇被他吻得殷红欲滴,鬼灯爱极了她这可人的模样,低头细细吻她,说:“贝莉儿,我爱你。”

    “臭……臭男人……”

    小姑娘被他欺负地狠了,都没力气推开他,等他吻够了,就听她忿忿地唾骂他,她骂人也这么可爱。

    鬼灯又想要她了,身下的姑娘显然也发现他的变化,她恼怒地瞪他:“你再敢乱来,你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准靠近我!”

    一个月后她就要去夏华了……

    鬼灯在心里啧了声,终于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他搂住她,说:“你离开前,我们一定要把婚结了。”

    “嗯……”小姑娘累坏了,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我们到时立誓,我如果抛弃你,我便从世间消亡。”鬼灯吻她的发顶,认真地说。

    “你说什么傻话……别闹。”贝莉儿在鬼灯胸口捶了捶,她太困了,以至于她眼皮都懒得掀开,“我要睡了,别吵我……”

    “算了,你睡吧……”鬼灯叹气,他可是很认真的呀,这姑娘从小就以最强要求自己,他一直不理解她为什么事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他现在才终于明白,她对自身的严苛都源自幼时被舍弃而产生的不自信,他甚至挫败地发现,他们在一起三十多年,这姑娘原来并不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否则她也不会在镜中对他求而不得。

    语言的承诺太过单薄,她若没有安全感,那他便与她立咒。

    在这之前……

    鬼灯看了看窗外隐隐透出的亮光,尴尬地发现天快亮了,被冷落太久,突然和好他一时情难自禁,又缠了这姑娘一整夜,难怪贝莉儿她困成这样……

    鬼灯低头看了眼怀中沉睡的姑娘,只觉得面临巨大挑战,他到底要不要叫醒她,让她起来去上班呢?

    她才睡下……

    叫醒她她肯定要生气,骂他不知节制,不叫醒她,她那么敬业,又得骂他自作主张……

    好像无论怎么做都要挨骂呀……

    鬼灯思考了一秒,立即做好决定,他轻手轻脚地退出被窝,为她准备好早餐,独自前去地狱上班,顺便擅自做主为她请了假。

    请假得和辅佐官伊邪那美报告,伊邪那美一听鬼灯要为贝莉儿请假,眼神古怪起来。

    “和好了?”

    鬼灯点头,他想了想,问:“伊邪那美大人,华夏地狱的学习名额,只有一人?”

    “对,只有一人。”伊邪那美心明如镜,猜到鬼灯的打算,说,“鬼灯君,现在地狱人手稀缺,不能全让狱卒出去学习,本宫不是有意让你们夫妻分离,这事关贝莉儿的前途,希望你能冷静对待。”

    “您误会了,我不会阻拦她去华夏地狱。”鬼灯微微皱眉,他看着伊邪那美波澜不惊的面孔,忍不住问道,“恕我直言,伊邪那美大人,您好像从我和贝莉儿刚进入地狱开始,就一直不看好我们,虽然我并不在意您的看法,但贝莉儿却时常因为您的关系,与我发生争执。”

    “是这样吗?”伊邪那美疑惑地歪头。

    鬼灯:“是这样。”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的原因,总之伊邪那美都是罪魁祸首。

    伊邪那美:“哦……那又怎么样?”

    伊邪那美任性地端起领导的架势,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我确实不能把您怎么样。”鬼灯恭敬地说,“所以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做一件您十分乐意做的事。”

    伊邪那美:“什么事?”

    鬼灯:“我和贝莉儿准备在这个月结婚,我希望到时您能做见证人,对我下一个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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