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嗯……”白枝点了点头,剩下的话慕执一一禀报上去。

    走之前,戚延又叮嘱了句:“在这等我回来。”

    白枝:“好。”

    一直到人走了,还觉得有几分不真实。她现在是被彻彻底底保护起来的感觉。这回换了两批人轮流守在外面,以确保她的安全。

    穿书以来,她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他就小命不保。唯独没有想过会从他那里收到关心……不是说他们是仇家吗?难道传闻是假的?这情节怎么越来越魔幻了,一点都不按照原著走。

    年少时候的脸庞一次次浮现,在多年以前,他们绝对是认识的,不然她不会那么熟悉。但脑海中的记忆仅限于捕捉到的零碎画面,残缺不全。是不是有什么是她还没想起来的?如果真是有过渊源的,那回去问问三月小籽,许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起来,戚延十多岁的时候还真是可爱啊……粉白团子。

    也不知道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婉意被华丽丽地炮灰掉了,做不成女主。

    眼下危机四伏,周王的小儿子是安全救回来了,可周王人还生死未卜。

    戚延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更别说还有一个燕王在,两人速速各自派兵,军营来了场的大换血。五千新鲜血液,一半燕嵘的兵,一半戚延的兵。看似和谐,实则互相压制、抵抗,谁也不得有谋逆之心,这一点是皇上先前的算好的。

    至于被换下来的,冶国不留无军心斗志的兵。

    该清理的杂碎统统杀了,大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意思。

    一时间,军营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场内清,加速了尘埃落定的进程。

    他们忙,有时候夜里不回来,白枝多在营帐里待着,白天盛长漫会过来,好像放下帘子,掩了耳就能盗铃。

    她们是女眷,本不该掺和这些事,因为一时半会离不开,所以也见证了这场血洗。

    起初盛长漫没想明白那些将士为什么该死,但当她知道军中的腌臜事时,当即充满嫌恶与不可思议,表示自己站在戚延哥哥那边。

    待久了盛长漫就藏不住心思,聊着聊着就主动将盛父这几年深居简出,缠绵病榻的情况说给白枝听。在她看来,爹能突然恢复行动自如简直就是个奇迹,虽不知那个锦囊起到了什么作用,但对白枝十分感谢,又觉得这个嫂嫂很是神奇,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白枝对此也不怎么了解,当时听盛宽说,只是三言两语的简单带过,解毒化郁,似乎靠的就是锦囊的功劳。现在想想,约莫锦囊是真的暗藏玄机,值得推敲,不过已经送出去了,她作为赠送锦囊的人没理由多问。

    “对了,谢叶之呢?”

    显然,这两个姑娘想到一块去了。

    “一直没看到他。”之前说是还在镇守,这会儿不知又在做什么,该是一直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奔波了。

    这时,营帐的帘子从外面被掀开。

    才提到名字的人就出现了。

    “小爷我又不是金刚铁石做的,养伤去了。”谢叶之一走进来就扶好了另一边胳膊,“今儿天气好,出来晒晒太阳。”

    盛长漫立刻道:“啊?原来你真的受伤啦……”先前他说自己中了箭伤,她还不信呢,“现在好了吗?”

    只见谢叶之摇摇头:“在这鬼地方能好才怪了。”说着就自顾自地在美人榻上躺下来。

    “那…你没事吧?”盛长漫的话已经隐隐透露出关心。

    “有事。”谢叶之眼睛一闭,原地躺上了。

    白枝早就对他这种一进屋就把自己当主人的行为免疫了,心里想的全是别正好撞上戚延回来被误会,默默挪远了。

    看盛长漫的反应,估计是完全不知道戚延也有箭伤。倒是她,最近事多就把受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们一个个受了伤也不吱声,跟没事人一样,还神出鬼没。

    可……看谢叶之的模样,着实有一番罪要受,戚延呢,他也该很疼吧?

    昨晚他又没回来休息,萌生的心思竟是……分外想见到他。

    听说那人让欺辱她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一定是太久没被他压,轻松久了就快忘掉他无情狠厉的一面。果然说她心慈手软,一点没冤枉。

    和盛长漫聊了几句,谢叶之的话题又绕到白枝身上:“怎么白大小姐来了趟军营都不爱说话了?”

    白枝给了他一个见到你没什么好说的眼神。

    “好像是瘦了点,”谢叶之端详了一下,“莫不是几日不见,想你的……”

    白枝一个激灵,第一时间打断:“对啊,我就是在想戚延!”又狠狠地瞪他。

    “啧……可惜了。”谢叶之坐起了身,意料之外,“忘了告诉你,他们已经回来了,我来就是带你们过去的。”

    已经回来了?白枝倒是没想到。

    谢叶之见她脸上表情变化得快,饶有兴味:“走吧。”说着顿了顿,加重字眼,“嫂嫂。”

    盛长漫也不高兴看他,挽起白枝一起走。

    也许之前的北城将士里真有奸细在,军心又太过涣散,换了血之后五千精兵说拿下敌方八千人马就拿下。和首战告捷时的胜利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再一大胜利就是戚延提了敌国统帅的头颅回来。

    据说那人是敌国最受器重的王子之一,长得人高马大。死在戚侯爷削铁如泥的剑下,掷地有声,振奋军心。

    在囚禁赵婉意的营帐前,所有人到齐了。

    一同押回来的还有周王。

    将士们口舌相传,说当时燕王燕嵘一个腾空,飞步而去,踩着敌国王子的头颅将周王从数百残兵中抢出来。

    此时此刻,投敌贼臣周王赵晁被五花大绑着,由四个将士押着。死罪难逃,只是在处置前还需审问。

    “赵晁老贼。”燕嵘手中的剑还泛着血光,阴冷可怖。

    在赵小公子被抱过来的时候,他浑浊赤红的眼珠彻底晦暗了,张了张唇,又无力的合上:“为什么…为什么……”

    赵小公子被敌人掳去本是最浅显的一计,初得亲儿的赵晁可以告知朝廷,可以用缓兵之计,偏偏……被蒙了眼,孤注一掷,选择与敌国为伍。妥协之后,赵小公子却迟迟没有回来,换来的是险失北城,百姓颠沛流离。

    “相信敌人会守信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谢叶之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毫不留情,紧接着是手骨被踩碎裂“咔嚓”声。

    白枝的目光又落到戚延身上了。这么一身繁复沉重的盔甲,铁血无情。眉眼还是熟悉的眉眼,冰冷残酷。

    她却不觉得怕了。

    “叛/国投敌,其罪当诛。”戚延说得很慢。

    赵晁似是哽咽,声音干涩:“罪臣…不悔……”重重地朝三人依次磕一个响头。到死,心里还是一个念头,儿女都活着就好。

    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不悔?”燕嵘手中的剑直直地刺进他的肩膀,刺出一个血窟窿,赵晁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爹!!”赵婉意想冲出来,被死死地看押住。

    “若有一天,燕王的儿女被人拿来要挟……一定要选择让儿女身死献国呐!”赵晁的喉咙口发出可怖的呜咽,“不!你没有爱人哈哈哈哈……”像是断了舌头一半,笑声渗人。

    不用燕嵘或是戚延出剑,他就吐出一大口血污,头一歪,身体一软,永远地倒了下去。

    死亡如此突然,围观的众人皆是好一阵错愕。

    谢叶之上前,蹲下身,确认他已经断气了。七窍流血,死得并不体面。

    又撬开他的嘴巴。

    “服毒自杀。”牙齿尖藏毒,咬碎后当场毙命。

    还什么都没审问就死了,这自杀是单纯畏罪,还是心有愧意?一个障眼法,欲盖弥彰。

    几人直皱眉,戚延道:“此地不宜久留。”

    太过顺利,没有半分胜战的荣誉。就像是对方早已安排设计好你什么时候该走到哪个位置,触发哪个关键点,过于被动。

    燕嵘的脸色同样难看:“请君入瓮?”

    万一目的是侯爷或是燕王、谢小爷……虽然前提是有那个本事杀得死他们其中一个。

    婴儿还在啼哭,赵婉意已经濒临崩溃。

    几千将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营地,速速撤退回城。

    却有一支军队从中剥离,直捣黄龙,杀敌出其不意。

    三天后,白枝坐在离开北城的马车上,与其余几辆拉开的距离甚远。

    她要等戚延。今日他回北城,约莫一身铠甲还未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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