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堂课

    不同于逢年过节祭祖烧纸钱,没有强烈的羁绊,将阳间的东西送到阴间以供鬼魂是需要损耗灵气的,尤其是食物这种可以被鬼魂享用的东西。虽然这种施食符咒可以大大降低施法者损耗的灵气,但是现在天地灵气大不如前,这种符咒也不能常用,一不小心就会导致自己灵气枯竭。

    我望着胖球后面那一群幽灵,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在吉娜奶奶很快就看出了这一点,她不愧是当代唐诺思科学校的校长,当代欧洲最伟大的女巫之一,她让家养小精灵制作了一袋碎碎糖,每一颗都和黄豆那么大。即便如此,为了把这一小袋糖果变成鬼魂可以食用的食物,几乎耗尽了我体内的灵气。

    “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教授了!”鬼魂们兴高采烈地拥护着一袋糖果离开了,离开前胖球这么对我说。他们急着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将那一袋碎碎糖分了。

    “非常了不起的法术,不是么?”吉娜奶奶笑着说,“但是唐云,可不要被鬼魂们可怜的样子给迷惑了哦,他们不是你们东方传说中的恶鬼,他们是不会感到饥饿的。”

    我点了点头,灵气耗尽让我觉得有些头昏眼花,我需要吃点东西。

    食物虽然不能补充灵气,但是好歹能补充点体力。

    过了一会,克莱文斯端着酒杯走到了我跟前,他的脸色微红,因为没带眼睛,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几乎看不见。

    “了不起的东方法术!太棒了!太精彩了!令人难以置信!哦唐教授,有空请一定要和我说说,我对东方的法术太着迷了!哦不可思议啊!”他拖着平时截然不同的腔调,拉着卢修斯非要和他喝酒。

    是的,不是我,是卢修斯。

    我在一旁笑得有些尴尬,这时伊丽莎白走了过来,她和我碰了一下杯。

    “克莱文斯又忘了他的眼镜,这家伙的视力一直很差。”伊丽莎白说着将克莱文斯的眼镜塞到他手里。

    克莱文斯看来是真的喝多了,他把眼镜拿到自己的鼻子前面闻了闻,然后打了个响指,那副硕大的眼镜就在我眼前变成了一只知更鸟,沿着大礼堂飞了起来。

    伊丽莎白扶额,“哦天哪,又是这招。他就不能少喝点酒。”

    一边目睹了克莱文斯发酒疯的吉娜奶奶笑着说:“伊丽莎白,你就让他喝吧,我相信你的猫头鹰也很喜欢陪那只知更鸟玩的。”

    伊丽莎白无奈道:“老年人,就应该少喝点酒。”

    吉娜奶奶咯咯笑起来:“哦呵呵呵呵,克莱文斯才不会这么认为呢,更何况他本来就不算老。呵呵呵~”

    宴会上的食物换过好几轮,最后上来的是甜点。

    我大概也喝的有些多了,其中一大半是路易和卢修斯灌的。修道者并不忌酒,但是也需要适可而止。我原本酒量挺好,但是第一次品尝唐诺斯科厨房家养小精灵自酿的葡萄酒,虽然醇香甘甜,但是没喝几杯就有些醉意了。

    我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淇淋,一边运转身体内仅剩下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灵气,驱散一下醉意。

    突然一晃眼,我好像瞧见礼堂西边的学生堆里冒出来一条尾巴。雪白雪白,毛茸茸的,一晃一晃。

    我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等我再往那边看去时,发现又什么异常都没有。我忽然想起封神演义里的戏码,纣王设宴鹿台宴请仙人,结果妲己的狐子狐孙假扮仙人前来赴宴,喝醉了以后一个个露出狐狸尾巴。

    不过唐诺斯科学院里也不完全都是纯人类血统,国外在这方面很开放的,不是一个种族的也能搞到一起去,兴许也有学生有半兽人的血统,喝多了露出一点兽人的特征也不一定,我稍微想了想,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冰淇淋多好吃,干嘛瞎操心这种事……

    宴会的最后,吉娜奶奶给她的手机施了一个飞行咒语,然后带领着全体老师学生拍了一张合照,她说她要把这张照片发给另外几所魔法学校的校长,这是传统。她说完以后我们很快就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了这张照片,图片好像精修过,吉娜奶奶站在最中间,脸上的褶皱都不见了。大家心照不宣地转发并且点赞了。

    也许是今晚吃的太饱的缘故,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见卢修斯披着吉娜奶奶的大披肩,在走廊上舞蹈,他一边旋转一边往外释放各种各样的咒语,那些魔法在空中变成一只只拖着毛茸茸尾巴的蝙蝠,朝着我飞来,我忙驱使飞剑朝那群蝙蝠刺去,走廊上突然响起一声冷笑,我惊醒了。

    梦境的最后,我似乎看见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我想我大概是遇到了梦魇,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被魇住了,大概是今天灵气消耗的太多,才让这种妖物趁虚而入。

    这种妖物至今还是修真界未解的谜团之一,它们虽然弱小但是顽强,孜孜不倦地为睡眠中的生灵制造着噩梦,它们对于人类的坏处也仅止于此。我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手机,电子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凌晨的一点,外面漆黑的一片。

    我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窗户打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让我更加清醒。我靠在窗户边上,看着不远处塔楼上的石像鬼雕像发了会呆,那个雕像张开大翅膀,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起来。

    指尖的淡绿色指环在月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我摩挲了一会小绿,直到它有些不耐烦地抖了抖,似乎对于我这么持续的亲密的接触有些嫌弃。

    呵呵……这么一想是有点给力给气的。

    我取了一支清梦香点上,又给灵御阵加了点灵气,这才回床上躺着,这一觉睡得却是香甜,直到清晨。

    为了避免第一堂课就出师不利,我调了早上五点的闹钟,起来后先去山湖边吸收了一会灵气,补充了一下昨天的消耗。

    国外其实也是有供修道者修炼的灵气的,只是比起国内要稀薄很多,这大概要得益于东西方的屏障。唐诺斯科学院地处山区,毗邻山湖,风水极好,灵气自然也稍微比其他地方浓郁了些,加上这一片都是巫师,也没什么人和我抢,我运行了几个周天以后,昨晚消耗的那些灵气就补回来了,隐约还有点增长。

    等我一身清爽地出现在三楼中国古代炼气术概论课教室外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半,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教室很小,只能容纳三十个学生,我看过学生名册,本学期选修中国古代炼气概论课的学生只有十一个。

    这大概是除了麻瓜行为研究学以外学生最少的一门选修课了吧……真难为唐诺斯科学院还在坚持开办这门课,听说很多魔法学校都已经把这门课给停了。

    中国古代炼气术概论课是高年级的选修课,只有四年级以上的学生才可以选修。国外的孩子发育都挺好,唐诺斯科学校的学生通常12岁入学,四年级的学生已经16岁了,看起来就已经非常成熟了,和我站在一起基本上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当然这也和修道者衰老得比较慢有关。

    话说回来,我也才二十五岁,在修真界我还是个宝宝,昂~

    十点钟的时候,我对着坐在教室里的十个同学露出一个微笑。

    对,我数了一下,少了一个,第一天就有同学迟到,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且迟到这个同学我还认识,正是那天被点点吓得不轻的艾米丽。

    “奥妮,艾米丽怎么没有来?”我问和艾米丽一个系的另一个栗色头发女巫。

    “我早上起来就没见到艾米丽,教授,大概是昨晚吃的有些多了,我从没见过她吃那么多东西。”奥妮说完小声笑起来。

    “你给她发个消息,看下是什么状况。”

    没多久,奥妮就和我说艾米丽昨晚吃坏了肚子,今天上午不能来上课了。

    我点了点头,“那就开始我们今天的课程吧。”

    “在学习这门课之前,我们首先来了解一下几个概念,第一个概念是古代。有谁知道这里的古代指的是什么时期?”

    很快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四年级小朋友就把手举了起来。

    他是这个班里年纪最小的学生,欧文·鲁伯特,他有四分之一的东方血统,奶奶是中国的一位普通女性,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上四年级就迫不及待地选修了这门课。

    我看了一眼,对欧文积极发言的态度非常欣赏,冲他点了点头。

    “东方修真界的古代概念一般认为是从秦朝直明朝这一时期。”

    “正确。东方修真界对于时代的划分是以天地变化为基准的。秦朝的时候中国皇帝秦始皇一统天下,天地大变,与上古时期产生了明显的差别。这被修真界认为是古代的起点,而明朝则……”

    我侃侃而谈了十五分钟,这些都是中国古代炼气概论的常识问题,何况我来之前还做足了功课。但是学生们却并不全都买账。

    除了欧文这样对中国修真术法感兴趣的个别巫师以外,大部分学生都在开小差,奥妮一边做着似是而非的笔记,一边看着手机里的小说,我走近的时候瞥了一眼,都是什么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样……

    坐在最后的艾伦·格林斯潘至始至终都在睡大觉,他棕黑色的长头发盖住了他大半张脸,走近的时候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噜声,这个七年级的帅小伙子刚进门的时候眼底还一片乌青,昨晚纵欲过渡了吗?我怎么记得男女宿舍是分开的……

    我叹了口气,虽然说我那会应对选修课也是这个德行,但是既然作为老师了,好歹也得做点什么,提升一下教学质量吧,听说唐诺思科每个学年优秀教师还有额外的奖金和福利,怎么的也要努力一下。

    我清了清嗓子,“既然刚才说到了灵气的这个概念,那我们就来现场举几个实例,关于灵气的运用。”

    学生的注意力顿时被我吸引了过来,欧文一脸激动:“真的吗!天哪!”奥妮也停下刷手机,朝着讲台方向看来。只有艾伦依旧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怀疑他已经睡死过去了。

    “灵气的一种用法就是阵法,关于东方阵法,我们以后会说到,当然,魔法界也有魔法阵,相信高年级的你们已经在课堂上有所涉及,我今天给你们摆一个简单的阵法。这个阵法叫灵御阵。”我说话的空挡,已经从兜里掏出几块小玉石,往里面注入几缕灵气,摆出了一个小型阵法。

    我把一个拼过摆在阵法里面,对着欧文说:“欧文,你来,对这个苹果释放一个咒语吧,什么咒语都可以。”

    欧文激动地站起来,掏出魔杖,“速速变大!”

    苹果晃了一下,但是没有任何变化。

    欧文又挥舞魔杖,施展了几个咒语,但是苹果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将咒语的效果拦在了外面。

    “好了欧文,现在你伸手去拿那个苹果吧,别害怕,去吧。”我笑着鼓励欧文。

    欧文迟疑了一下,缓缓朝着桌子上苹果伸出手去,“真是太神奇了,我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你可以尝试着再用力一些,看看能不能伸进去,不过这次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可能会有一点小小的惩罚。”我看见学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笑着鼓励欧文。

    “可以吗?”

    “当然。”我笑着点头。

    欧文的手继续朝着苹果伸出,看的出来他再用力,阵法给他的阻力挺大,他微微喘着气。

    “哦!不!”他突然惊叫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迅速缩回手。“什么的东西咬了一口,就好像被电了一下!”他大叫起来,一边反复查看自己的手掌,但是那上面什么伤口也没有。

    “别怕孩子,安静,安静。”我一边安抚欧文,一边让因为这一变故站起来的学生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强行侵入阵法,阵法小小地电了你一下而已。放松些欧文,不会有事的。我临时构建的这个灵御阵威力很小,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

    欧文依旧很激动,但是已经没有恐惧和担忧,而是因为刚才与中国法术的亲密接触。

    “其实就和加护咒差不多,不是么?这个咒语是三年级的咒语,只需要挥舞一下魔杖就能施展。”突然,从教室的后面穿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没想到欧文的尖叫居然把睡死的艾伦给吵醒了,他这会趴在桌子上,看着讲桌上的灵御阵,懒懒散散地开口,语气里透着不屑。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生气,毕竟灵御阵只是最基本的阵法,我最近都只是拿它来防蚊虫的,“不错,的确适合加护咒的效果差不多,都是起着防御的作用,”我点了点头,对艾伦的话表示赞同,“但他们之间也存在不同之处,加护咒需要巫师释放,但是阵法一旦运转开以后,一定程度上可以离开修道者本人,也就是说,即便我今天不在这里,这个阵法对苹果的保护效用依旧存在。”

    我听见欧文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心想这个孩子还真是勤学。

    “但是在我看来,一个稍微高级一些的魔咒就可以摧毁阵法里的苹果,这个玩应的防御能力不堪一击。”艾伦说着站起身来,抽出魔杖,我这才发现他居然长得比我还高。

    我没有给他施展咒语的机会,袖子一挥,就把灵御阵收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我是来给你普及中国古代炼气术的,又不是和你们来争论东方法术和西方魔法孰高孰低的。

    “的确如此,很少有人用灵御阵防御或者守护东西,因为这只是一个最基础的阵法,我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会在房间里布下灵御阵,你们知道的,唐诺斯科的蚊子似乎对我不是很友好。不过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这个阵法还是非常有效的。”

    我说完,下面的学生笑了起来。

    艾伦愣了几秒,然后神色古怪地坐了下去。

    我暗自松开右手,在心里长呼出一口气,刚才艾伦站起来要施展魔咒的时候,小绿一个劲地在抖动,亏得我把它按住,不然这把暴力的飞剑一定一早飞出去和人打起来了。我可不想第一天上课就和学生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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