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内容就轻松多了,我中途又加了几个法术的展示和举例,学生们大都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连嗜睡的艾伦中途也好几次支起脑袋,用他那双黑洞一眼的眼睛看着我,但是他每次只是看上几眼,听上几句,便切得一声,继续趴下去睡觉。
不过好在没有像介绍灵御阵的时候那样,站起来要挥舞魔杖。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艾伦是七年级这一届里唯一一个修够了学分的人,换句话说,他来选修这门课并不是为了学分,就是来睡觉的。不过这是后话。
结束了第一堂课以后,我便回了教工休息室。走之前欧文还特意找我要了联系方式,两分钟以后我就看见他在我的朋友圈里疯狂点赞。
教工休息室在城堡一楼,占据了大半条走廊,但是真正被使用的只有最靠外面的两三间大房间,最里面的房间里据说堆着数不尽的杂物,里面偶尔还有魔法生物出没。
此刻休息室里围了好多人,最显眼的是季川,他的一头黑发在一群金发里十分显眼,人群里还站着卢修斯和路易,他们个子很高,远远就能看到。
克莱文斯垫着脚尖试图挤进去,但是他个子太矮,不管怎么垫起脚尖都没法看到里面的景象,他索性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漂浮咒,让自己飞起来,以便能看到人群里的场景,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漂浮在空中漏了气的气球。
“发生了什么?”我走过去问道。
克莱文斯艰难地挥动着魔杖,转过身回答我:“川的帕尼西鸟今天早上死了一只。”
死了?我有些诧异。
我这时才看到季川的手里提着一只土鸡??
这大概就是路易说的长得像鸡的帕尼西鸟了吧……不得不说,要不是克莱文斯先和我说了,我差点就以为季川手里的是一只土鸡,不过细看帕尼西鸟和土鸡还是有些区别的,它们有着弯曲的巨大的喙,脖子也比鸡要长的多,在翅膀的前端还有两只细小的爪子,不过这只可怜的帕尼西鸟显然已经死了,土灰色的羽毛凌乱,在它细长的脖子上有一个鲜红的伤口。
它被谋杀了。
“我看见了!是一个学生杀死了帕尼西鸟!”季川激动地说,丝毫没有平时的温文尔雅。
“可是他们并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帕尼西鸟的毒液会让人陷入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昏迷和抽搐,并且至今没有解药。这一点学生都知道。”说话的是魔药课的教授马修·莱斯特,帕尼西鸟的毒液大部分就是他在使用与研究。
“莱斯特!我都看见了,那个人穿着巫师袍,跑进了禁林里!我的咒语只差一点就击中他了!该死!”季川太过于激动,以至于挥舞起了手里的帕尼西鸟,灰色的羽毛飞起来,克莱文斯因此打了好几个喷嚏并因此飘远了。
“冷静点,川!”路易伸手拍了拍季川的肩膀,“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看看这只可怜的帕尼西鸟再说,你看它脖子上的伤口,这可不像是咒语弄出来的。”
路易的话似乎点醒了季川,他把帕尼西鸟的尸体放在了一张空着的桌子上,卢修斯还贴心地变出了一块麻布铺在上面。
“真是奇怪,太奇怪了……”季川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一边检查着帕尼西鸟一边喃喃自语道。
“有什么发现么,川?”马修在旁边问道。
“导致帕尼西鸟死亡的就是脖子处的伤口,但是这个伤口……似乎更像是狼之类的动物造成的,你看,这里有明显的犬牙的痕迹。”季川将伤口处的几片羽毛扒掉,指着其中的几个牙印说道。
“学生是不会有这样的牙齿的……除非……”卢修斯眉头微皱,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卢修斯,今天还不是月圆之夜。何况现在是白天,那几个小家伙不会变声的。”季川说道。
额,我好像接收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这个学校的学生里貌似有狼人??
“难道是某种动物?这不应该啊!”这时候克莱文斯一边叫着一边飘过来,“上次那两只帕尼西鸟失踪之后,你让我加强了你围栏上的驱散咒和禁锢咒,我敢保证,除非是火龙客迈拉兽这样强大的魔法生物,其他生物更本没办法靠近!”
克莱文斯在魔咒的研究和施展上非常有天赋,有时候,同样的咒语在克莱文斯手上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施加在围栏上的驱散咒和禁锢咒应该非常强大。
可火龙会偷偷摸摸来杀死一只帕尼西鸟么?开什么玩笑。
“不,我说的奇怪并不是这个伤口。帕尼西鸟在收到刺激和危险的时候,嗉囊会受到挤压,将里面的毒液挤到嘴下的两个腺体中,造成腺体的膨大,但是你们看,这只帕尼西鸟的腺体内一点毒液都没有,毒液还在嗉囊里。”真不愧是保护神奇生物课的老师,季川对神奇生物的生理构造非常了解。
“这说明了什么?”克莱文斯一时间还没有转过脑袋来,他的巫师袍把他的脑袋缠住了,他不得不施展一个咒语让自己落下来。
“这说明,这只帕尼西鸟在死之前,一点痛苦,不,甚至说是一点惊慌都没有。”说话的是路易。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觉得周围的温度低了两度。这……有点渗人啊……
“也不能完全这么认为,一种可能是凶手的动作太快,帕尼西鸟还没有反应过来,嗉囊还没开始挤压毒液就已经被咬死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用了迷幻术之类的,让帕尼西鸟迷失了,死的毫无知觉。”季川兀自分析着,我和卢修斯却不约而同地看向路易。
这个手段……很像小森啊,放出蜃气,为了吃了一只鸡什么的。
“不不不,这不可能,我敢保证这并不是小森干的,我今天一个早上都和小家伙在一起,而且它的牙还没张全,别说咬死一只帕尼西鸟了,连一只鸡仔它都咬不死。”路易解释道。
我回想了一下小森那口乳牙,的确没什么威慑力,说不定没咬死帕尼西鸟,先被当成小蛇给啄了。
“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可能是我们的学生干的。”卢修斯说。
“可我明明看见有人偷偷靠近围栏,我一喊他,他就发了疯一样跑了!一定是他干的,我相信克莱文斯的咒语,他的驱散咒非常管用。”季川犹豫了一下,说:“也许是其他巫师,禁林里有什么我们没人说得清楚。”
路易点了点头,突然说道:“云,你怎么看?我知道你们东方的修道者也有自己的独到的方法,能看到有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突然被点名,一时间手足无措,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休息室里的几双眼睛已经都盯着我,克莱文斯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闪发光。
该怎么办?请神吗?问一下山神土地?可这里是唐诺斯科啊,鬼知道国外有没有山神土地城隍什么的,一路上来都没看见一个神龛庙宇,估计有也早就因为没有供奉饿死了。
“那我……试试吧……”我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我从怀里掏出清目眼药水,滴在眼睛里,这种眼药水是茅山出品,里面含有很多奇怪的成分,能让人短时间内看见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他们发明这玩意据说是为了那些开不了阴阳眼的弟子,要知道开天眼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长久使用还能改善视力,开天眼的几率也会大一些,就是有点小贵,好几百块一瓶,我又不靠招魂抓鬼为生,所以用起来很省,之前在飞机上用的就是这个。
我本来没指望能看出点什么,毕竟厉鬼一般不干这么猥琐的事情,偷偷摸摸跑人家鸡棚里就为了偷只鸡?鬼也是有尊严的。谁知道我滴了眼药水眼珠子转了几下以后,就瞧见桌上的帕尼西鸟的尸体上翻着淡淡的灰气。
灰气在脖子上的伤口处最为浓密。
修真界对气很有讲究,黑色是阴气,为阴物所生;紫色为紫气,多半与帝王圣贤伴生;金色为仙气,有金光的多半要飞仙了,修真界千余年没见见过了;至于灰色,则是妖气。
这只帕尼西鸟是被妖物杀死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几个教授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本来还在小声讨论,这会儿也安静地看着我。
我又翻了几下帕尼西鸟的尸体,仔细地看了看,确定这是妖气无疑,而且看着妖气的浓度,应该是个小妖,不是什么的大妖。
这么一想,似乎有些地方可以说通了。
克莱文斯说在兽舍的围栏上施加了强大的驱散咒,这种咒语只是针对没有开启灵智的魔法生物,让他们感到本能的厌恶而离开,但若是开启了灵智的妖物,则不会被这种本能所驱散。
这些妖兽的修为普遍在百年以上,驱散咒对他们一点效果都没有。
而再联想一下季川的话,如果下手的是一个披着巫师袍的人……
那很有可能就是化形了的妖兽了。
化形……了的……妖兽……啊……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种确切的说并不是妖兽了,因为他们已经摆脱了兽的范畴,是妖了。
这种妖会没事找事来唐诺斯科偷鸡???
我是不相信的。
“帕尼西鸟……味道尝起来怎么样?”我有一个非常天方夜谭的想法,虽然不想问,但是还是脱口而出了。
在场的人都楞了一下,包括我自己,最后大家的眼光都落在季川的身上。
季川似乎也被这个问题给吓了一跳,他回忆了一会,小声说:“我也没吃过,但是迪恩说,味道,恩……怎么说呢,非常鲜美,比鸡肉要鲜嫩得多。嘿卢修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兽舍里的帕尼西鸟已经很少了,我就要和吉娜校长商量再从帕尼西岛引进一批了!”
肉质比鸡肉鲜嫩很多啊……这个理由好像也是很充分的。
“怎么了,川,你看出了什么么?”路易问我。
我把我的分析和他们说了一遍,他们也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所以,你认为,这只帕尼西鸟遇害,是因为有妖怪想要吃它们?之前那两只也是?”季川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至少目前从我观察到的来看,是这样的。”我点了点头。
“可是什么妖怪会做这样的事呢?而且据我所知,禁林里可没有你说的这种妖怪。”季川不解。
“要不你带我去兽舍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别的线索?”我说。
我的心里其实有了几个模糊的答案,有犬牙,喜欢吃鸡,速度很快又或者精通迷幻之术,相对而言开启灵智比较容易,这几个条件都满足的妖怪,要么是狐狸精,要么是黄大仙。
只是这两种都非常本土化,至今没听说过国外有狐狸和黄鼠狼修炼成精的。
季川很快就带我们来到了兽舍,我在外面逛了两圈,果不其然,在一个树墩下找到一撮白毛,上面弥漫着灰色的妖气,和帕尼西鸟伤口上的妖气气息一模一样,凑到鼻子前面闻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骚味。
“我想我知道凶手了。”我说着把那撮白毛往季川手里一塞。
季川闻了一闻,“狐狸?白的?”
“恩,白狐狸精。”连我自己都有点惊讶,这年头成精很困难,自从建国后更是成精更是难上加难,白狐的灵性很大,通常都被族里的大妖们给好好地保护着悉心栽培,怎么会放出来任由他乱跑,还跑出来偷鸡吃
……这混的也太惨了点。
“川,你有办法抓住这个狐狸精吗?或者有办法让它不再靠近帕尼西鸟吗?”季川最关心的还是他的帕尼西鸟。
我略一思忖,“可以,看这妖气,不过只是一百多年的白狐狸精,我给你画几道符,你贴在围栏上,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那真是太感激你了!”季川笑的有几分腼腆。
“你能抓到这个白狐狸精吗?”方才一直都没吱声的卢修斯突然开口说道,“最好活捉他。”
“恩?”我一时间没反映过来。
卢修斯冲我眨了眨眼睛,一副万分期待的样子,“刚刚我来的时候谷歌了一下,上面说你们东方的狐狸精变成人形以后,都特别特别特别好看……”
呵呵……
我本来想先帮季川布置好,但是路易却建议我们先去吃饭,不差这一点时间,再晚食堂就停止供应午餐了,何况我虽然随身带着符纸,但朱砂却放在房间里,需要回去取。
经他这么一提,我们几个也都觉得有些饿了,就接受了这个提议,我走在最后,趁着他们几个在前面有说有笑没有察觉,偷偷把小绿给放了出去。
小绿得了自由,开心地化成一道淡绿色的光,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虽然去得晚,但是好在食堂还没有停止供应午餐,我们吃了个大饱。
我坐在路易边上,用勺子舀着饭后家养小精灵特别供应的芒果布丁,突然想起昨天开学典礼的时候,我喝醉酒的那会儿,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一条白色的尾巴。
我一个激灵,手上一使劲,塑料杯里的布丁啵地一声从杯子里飞出来,打在路易的巫师袍上。坐在我对面的克莱文斯也被我吓了一跳,好在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打了个响指,路易巫师袍上的污渍便统统不见了。
我顾不上和路易道歉,丢下手里的杯子和勺子,揪着路易的袖子,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冷静点川,冷静,冷静,看把你激动的,你知道了什么?”路易没有生气,反而优雅地用湿巾擦了擦嘴角。
“我知道那只小狐狸去哪里了!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确定一些事情,”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第一,像狼人这种会兽化的学生,学院里有多少?他们里面有白色尾巴的吗?”
“兽化血脉的倒是有几个,但是没有白色尾巴的。”回答我的是季川。
“第二个问题,昨天宴会上,坐在那一片区域的学生是哪个院系的?”我指了指大厅的一角。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坐在那边的应该是医学院和语言系的学生。”卢修斯说。
果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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