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losetoyou

    而在前方不远的男生宿舍,男女生连同着狂野猫咪早已经打成一片,聊天的聊天,看电影的看电影,玩电动的玩电动,俨然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轰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家,默默了喝了一口凉茶。女生的突袭开始不久后,他的注意力便常常被墙上的时钟给分散。一开始丽日就跟他解释过满是因为接电话才会来迟,可不管是什么电话,在没有通知过任何人的情况下,45分钟的确是有些长了。

    学校组织的合宿,在这期间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可是满最近的状态本来就不好,如果电话里通知的事情是关于达斯特或者是御的事情并且让她乱了阵脚的话,那她的情况就没有想的那么乐观了。

    将手中的茶一口饮完,他便起身小声地离开宿舍。

    “梅雨,你盯着门看什么啊?”

    帮蛙吹拿到她想吃的蛋糕的耳郎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房门一眼,毫无发现的她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谢呢。”

    “还有,是小梅雨哟,小响香。”

    不管是听几次,耳郎仍旧觉得蛙吹这几个昵称真的是要命地别扭,可发作不能,只能抖抖眉毛表示自己最后的挣扎。

    不知道是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还是蛙吹太喃喃自语,以听觉见长的耳郎竟然一时间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啊,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小响香我们去绿谷那边看看,好像很有意思啊!”

    …………

    晚上九点,就算有些许的微风拂面,但仍旧带着夏天的燥热。可就是这样的天气,她都能躺在外面睡着,应该是真的累了吧。

    看着她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轰一路上的担忧都变成了没有脾气。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还有空的位置,再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非常小心翼翼,警戒心不错的满却在这期间一直没被吵醒,也算是一点意料之外。轰双手架在长椅的靠背上,看着满是星辰的夜空,也不想去计较她到底是不是在装睡,起码从肌肉的松弛状态他可以推出她还是在睡眠状态。

    上次她躺在他身边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再次将视线投回她的脸上,那是平时难以见到的宁静,以往都会在她脸上表现出来的狡黠此时也已消失,唯一违和的,是她的眉头仍旧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是那些烦恼就算是在人最该放松的时候也没有放过她一般。

    就和她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他在企鹅滑滑梯里找到她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前方,是稀稀疏疏的树林,随风摇曳。透过交错的树影,轰可以隐约看见到有一塘池水。

    在轰的回忆中出现到树林与湖水,是一望无垠的,但是没有星光,没有月光,仿佛一切都失去了生命力,就连微风拂过也无法激荡出一处波澜。

    有朝一日,因为出现了一道光亮,从而在寂静的水面上斑斓出数不清的绚烂。

    而他,便是那湖水。

    而她,便是他的微光。

    目光再次在她脸上聚焦之际,慢慢地柔软了下来。

    渐渐地,她的脸模糊了又清晰,就好像是过去的画面随着秒针滴答滴答地在面前慢慢铺展开来,当他的视线能再次聚焦的时候,再次呈现在眼前的是三年前的她,是即将离开日本前去德国的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跟今天截然不同,那是一个梅雨季节,没日没夜地下着连绵不断的雨,让人们莫名变得寸步难行,就连灰蒙蒙的天气都在执拗地跟人唱着反调。

    似乎在说,这样的天气,肯定没什么好事发生。

    那天下午没课,轰放学便去她的班级找她一起回家,可正好她要值日所以让他一个人先回去。满搬到轰宅已经有一年多,她从来都不会在放学路上做过多的逗留,可这次时间过了饭点她不仅没到也没有丝毫的联络。头次出现的情况大家都不放心,于是轰便和冬美,和当时巧合提早回家的夏树一起去找满。

    到了梅雨季节的东京,没走几步路天就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雨下得不是很大,但把眼底所能触及的景物朦胧成了一片。轰嫌撑伞麻烦,就穿了一件稍微防雨的外套这样来回找了一段时间,就在不远处的神社找到了她。

    准确的说,是躲到本殿后面的走廊上睡着了。

    从屋檐上跌下的雨水,络绎不绝,仿佛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结界,将在近在咫尺的他和她,硬生生地隔了开来。

    就好像是她在外面受了伤,无助地躲进了另外一个他不知道的世界疗伤。

    默不作声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走进了走廊,坐在了她的身边。

    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物,但是对于疗伤似乎远远不够。

    就连轰他自己仍旧无法走出对母亲无尽的愧疚,更别说那件事情对满造成的伤害。尽管满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但是他知道,时间的流逝从来没有让她轻松多少。

    这也就是为什么,就算她已经睡着,一直萦绕在她脸庞的愁绪,依旧执着地呆在那儿,不肯离去。

    大概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虽然她未曾提起,但是他看得出来。

    手掌握紧又放开,似乎在嘲笑他的无力。

    是的,他想帮她,可不知道方法的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坐近了一点点,让她能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得更舒服一些。

    最近几个月前开始,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带着大量的实战练习和体能训练独自在练习室呆到深夜,睡眠时间也因此严重缩短。尽管如此,在隔壁班的他从未听闻她在上课期间走神睡觉的“负//面///新//闻”,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毅力。而今天,似乎是这段时间被剥夺的睡意一起席卷而来,她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这里睡得如此深沉。

    怕她就这样会着凉,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轻轻地盖在她身上。没有吵醒她,但满仿佛是察觉到什么的小猫,朝轰这边又蹭了蹭,又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过了多久,满因为空腹而醒来,转头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伴着下不完的雨,似乎可以带着人们的心情一起下坠,但却微妙地符合自己此刻的心境。

    慢慢清醒过来的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通知任何人反而在外面睡着了,打算起床拿包掏手机,也是这时候她发现了异样——是谁将外套盖在自己身上的?!她连忙一转身,轰不苟言笑的表情就这样不期而遇地撞入她眼底。

    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来自己感受到的温暖,是因为自己枕在他的大腿上。

    直来直去的满第一次思考如何开启对话模式,可大脑还没转到点上,轰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怎么了?”

    她对上他的眼神,明白他不仅仅是今天发生了什么,还有最近她到底在打算着什么。

    片刻的沉默,她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开口:“你知道最近我们学校有一个项目,是能让我们学校的学生到欧盟留学?”

    他当然知道,差不多是一个月前他们班主任才在班会里说的,拿到名额的学生可以到欧盟培养英雄的种子学校之一的柏林洪堡大学附属中学进行学习,对于所有以英雄为目标的学生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也因此班会后班主任还特地找他谈话问他要不要报名参加。只不过轰对于远赴海外镀金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趣,便回绝了老师的提议。

    这么说来,满是参加了报名。

    “今天放学的时候藤木老师跟我说,我拿到了留学生的名额。”

    满打开自己的书包,从中掏出了一个文件夹。压根不需要看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首先映入眼帘的洪堡大学校徽便可说明了一切。

    太过于明显,甚至让轰觉得有些刺眼。

    以满现在这样的状态,能换一个环境继续学习,而且是到这样饱富盛名的学府绝对是一件锦上添花的好事,可是为什么,他却无坦诚地替她高兴。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看吧,就连简单的一句“恭喜”,他都无法坦率地说出来。

    “三个月前。”

    这也说得通了,几个月没日没夜的练习以及学习,都是为了这个选拔而准备的。至于消息来源,除了那老头之外不做他想。

    “什么时候走?”

    “挺赶的。”

    “今天是星期五,下周一就走,也就两天时间给我准备……”

    她似乎失去了直视轰的勇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心里像是被撬开了一个口子,风就这么哗啦啦地吹了进来,让本来就空荡荡的空间更是冷得可怕。

    他低下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

    他们之间,又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之中。

    “对不起,焦冻。”满先开口,却不想用的是道歉。

    “为什么?”他这才抬起头看她。

    “本来说好要陪着你的,结果我要自己先跑路了,对不起呢……”明明是打趣说的话,可是他觉得她都要哭出来一般。

    他想安慰她,可一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其实并不需要道歉。

    他受了伤,而她可以帮忙治疗他,所以他选择呆在她的身边。而现在,她受了他无法治愈的伤,所以选择前往其他疗伤的地方。

    如果那时,她无法帮助自己,也许他们并不会相伴那么久。

    一目了然的因为所以,侧面证明了他们都是一类人的背景条件。

    外面的雨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从那一刻起愈下愈大。滴滴答答敲在房屋上的噪杂,将他从听觉上与世隔绝。

    就像是儿时母亲离开家那天,下着倾盆大雨的早晨。

    就像是满带着失魂落魄的神情来到他们家的夜晚,疯狂敲打门窗的雨。

    就像是现在,看似永远不会停雨的午后。

    果然,他最讨厌下雨天。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三年。现在的她依旧像当年那样,就算在自己身边,也从来不肯讲自己的烦恼和愁绪说明。

    他在时间流逝中学到了释怀——他不会像从前迷茫,因为他已经懂得使用心中的指南中找到路的方向。

    然而岁月给予了她更加厚重的枷锁,所以她依旧在迷雾中跌跌撞撞。

    他知道她迷惘的原因,他也明白她对于真相的执着。说实话,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还可以保持冷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也是他担心她的原因:他怕她会重蹈自己的弯路。

    想到这里,胸腔那里有一阵难以言明的抽痛,这种感觉,应该就叫“心疼”吧。

    他也明白了,连系他们他们二人的,不仅仅是那层简单的因果关系而已。

    他微微皱眉,替她拂去了一小撮挡在她面前的头发。

    现在的他,不会像当年那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和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无力挽留。

    轰扫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觉得她和自己都差不多该回寝室了,估计狂野猫咪也要准备让在男生寝室闹腾的那些女生打道回府。他微微屈身,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打算抱她回寝室让她好好休息。

    毕竟是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就算是满再怎么没戒心也被弄醒了。

    首先传递过来的感官,是背部和和腿部上的温暖。

    因为刚醒来,光线对于她来说还是过于敏感,所以双眼所触及到的事物模糊成一片,再接着,轰的脸在她的视网膜前逐渐清晰成像。

    实在是太近的距离让她不得不直视一个现状——她被他抱在怀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满,出于女孩子的害羞,出于怕被人看见的尴尬,还是其他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情绪,直觉性地想要跳下来自己走回寝室,同时也试图口头说服轰,没想到对方竟然对此充耳不闻。挣扎过程中,她也是第一次出乎意料地发现男女和女生之间,在力气上本质的差距——一时,她竟然无法离开。

    “焦冻?”

    她甚是不解地抬头询问,代替他回答的,是他紧闭的双唇。他带着她走过稀稀疏疏的树林,走过倒映着月与星光的湖水,灯光从他们的身旁陆陆续续地扫过,让她可以在黑夜中看清周遭的环境,却将他的表情藏匿在阴影的后面,看不清也琢磨不透。

    只是,他在手上稍稍加重的力道,却成了心照不宣的答案。

    可就是这一刻她像是吃了一块蜜饯,甜得连嘴角都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既然对方都不介意,她自己在这里娇羞个什么劲儿呢。

    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可以躺得更舒服,顺便……能大大方方地打量他的样子。

    比三个365天还要多一些的日子,将他的五官一笔一划刻画得愈加深邃而又分明,犹如是米开朗基罗笔下的艺术品一样精致细腻。高挺的鼻子再配上别致的双瞳,明明是纯正的日本人却比一个混血儿还要好看。

    时光给予他的,不仅仅是褪去稚气的脸庞,还有放手。他放开了从小到大一直缠身的戾气,现在的他变得越加成熟随和。左脸上褪不去的伤疤不再牵绊他的步伐,而成为了督促他前行的存在。

    他长大了,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可是,她呢?

    突如其来的愁绪让她不知所措,侧过身,头抵着他的胸膛,闭上双眼,就好象这样他就会带着她逃离一些不愉快似的。

    她不说,他也不问。不过,他也许是明白了一些吧。沉默中,他将她又紧紧抱住了一些。

    可以目测远近的距离,他希望这条路的距离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就像儿时,他背着她走过的漫长小道。

    受了伤的她,却像是没事一样到此到处乱窜,要不是他执意要背她,估计她还是会不管不顾地摧残自己的伤脚。

    回忆里,只要微微一侧身,就可以看见她洋溢着笑意的脸庞,以及那双眸里的光亮犹如湖边飞舞的萤火虫一般夺目。

    她的笑脸连同他在那个夜晚所看见的,是他第一次明白如何对风景定义“美丽”。

    然而,不知道还要多久,她才会再次对自己再次展现那样的笑靥。

    风吹过,似乎带来了今天的第一阵清凉。安静的喧嚣中,似乎还若隐若无地伴着谁曾说过的一句话:

    “轰是不是,喜欢小满?”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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