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族历代隐世,极少现身惹人注目,因此并不如何显眼,可三界一旦有大事发生,凤凰族的功劳却是谁都不能忽略的。
凤凰族继承上古神力,屡次在神魔大战中立下奇功,三千五百年前一场神魔大战中,凤凰族同其他各族战士协助天庭,将魔族逼退至魔沟岭以西,仙魔缔结契约,魔族承诺再不越过魔沟岭半步。
之后,凤凰族便再次淡出三界视线,隐居于醴(lí)泉山。可三千五百年来族内太平日久,渐渐腐朽滋生,如今族内长老中潜心修炼术法的寥寥可数,而一味揪着沉疴旧规钻研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对伏徽这位唯一从上古活到现在的祖宗,凤凰族一向是合族敬奉但绝不打扰的态度,每年必要的祭祀大典也不过是请出伏徽的神牌合族跪拜而已,并不需要他老人家特意到场。
而此次凤凰族未经传召就贸然来臻华宫打扰伏徽,不过是为了这位老祖宗的婚事。
凤凰族有一族规:不可与外族通婚,历来如此。
大大小小的凤凰都恪守此规,违反这条族规的都被族中长老处决。可今日违反这条族规的却是德高望重的伏徽神君,长老们彻夜商议,终究还是顶着冒犯祖宗的罪名来让伏徽取消婚事。
何况凤凰族一直有意将族内长公主玉辰嫁与伏徽绵延血脉,只是数次提起都被伏徽婉言拒绝,这件事也就搁了下来。可这位祖宗放着尊贵的长公主不娶也就罢了,偏偏要娶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半仙,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凤凰族长老们每每想到此,无不痛心疾首。
族长带着二十名长老一路奔赴天宫,势要让伏徽取消这门亲事。
而许宓这边却是不焦不躁,有了伏徽给的定心丸,她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臻华宫往来迎送都有横波出面,两日来扶香殿清清静静,没受到任何打扰。
许宓闲暇的时间多了,就生出好好练字的想法,因此向横波要来了笔墨纸砚,一个字一个字琢磨着写。思则待在一旁,用长喙悠闲地梳理翅膀上的羽毛,时不时踱步过来歪着头看两眼。
殿外的石榴树一阵微动,抖落了几朵石榴花,思则立刻警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提醒许宓。
“怎么了?”
许宓见思则一改往日姿态,浑身羽毛微微耸起,直直盯着门外,便也放下手中的笔来看,可门外除了一丝微风什么也没有。许宓正要安抚思则,忽地想起天宫里是不会无故起风的……
这会儿横波不在身边,许宓只好让扶香殿的宫娥帮忙查看一下,谁知来到门外却发现几名宫娥都晕倒在地。
许宓有些慌了,但很快镇定下来,伸手握住王母给的系灵索,朝着院中问:“是谁?”
没有任何人回答她,但一阵微风过后,一枚银针倏而逼近,许宓靠着仙识勉强躲开,银针从她脸颊旁边轻轻擦过。
一身虚汗还没来得及缓和,数枚银针又逼了过来,许宓修为不高,应付起来未免力不从心,但好歹没让银针伤着。许宓闪躲的空隙里仔细观察银针发出的方向,似乎是从石榴叶里发出来的,看来那人就隐身在石榴树上,许宓试探着将系灵索挥过去,果然听见树叶里“哎哟!”一声,一名身着彩衣的女仙从树上滚下来。
思则见状连忙扑棱着翅膀到司刑府请伏徽去了。
女仙子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放肆!本公主你也敢冒犯,果然是山里出来的野蛮人。”
许宓仍处在戒备状态中,手中紧紧握着系灵索,问:“仙子是哪位公主?”
女仙子轻蔑地扫了一眼许宓:“你不配知道!”说着,便从手中化出一把散着银光的长剑向许宓刺过来。她身手敏捷,许宓还未修习什么术法,面对一次次剑锋应接不暇,几次险些被刺中要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许宓想着先不管是哪位公主了,保住自己的命再说。于是念起王母教她的口诀,系灵索得到指令,从许宓手中滑出,将女仙子连同她的剑捆了个结结实实。
没想到系灵索这样好用!
女仙子被捆得像一条胖胖的虫子一般在地上挣扎着,可系灵索哪是能轻易挣脱的,她头一次出这样出丑,羞恼得满脸通红。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捆着我,放开我野丫头!”
许宓无奈道:“仙子,是你伤我在先,我这样做也是别无他法。”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样对我?”
“我方才不是问了仙子是哪位公主吗?只是仙子不愿说而已。”许宓见她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在地上挣扎着也不像样子,于是扶她起来坐在石榴树下的石凳上。
横波感知到臻华宫的动静急匆匆赶回来,见到这场景先是愣了愣,然后发现许宓手臂上被剑刺破了几条口子,流出的血将石榴色的衣裙染得更红了几分,大约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过来请罪:“小仙来迟一步,仙子的伤势怎么样?”
许宓动了动胳膊,牵扯得伤口生疼,但看在那女仙子年纪尚轻的份上,并不打算深究,于是道:“还好,只是小伤。”
横波松了口气,转而无奈地对那女仙子责备道:“无神君传召,玉阙公主竟敢擅闯臻华宫,还伤了延华仙子,您可知神君回来会如何处置?”
这位女仙子正是凤凰族小公主玉阙,自小被宠着长大,性子任性高傲,一向在族中横行霸道。听闻延华仙子抢了原本属于她姐姐的位子,便瞒着族中长辈,偷了姐姐的玉牌进入天宫潜进臻华宫,打算替姐姐玉辰公主除去这个妨碍。
横波简单介绍了玉阙的身份,许宓向玉阙微微福身,道:“原来是凤凰族的公主。”
玉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既然知道我是谁了还不快放开我。”
许宓想着横波在这里,想必玉阙不敢再轻举妄动,于是念诀收了系灵索。
这时伏徽正好从司刑府赶回来,玉阙见伏徽进来,忙红着眼眶想扑进他怀里告状,却不料在离伏徽还有数步的地方,人就被定在了原地。
玉阙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神君?”
伏徽一眼就看到了许宓手臂上的伤口,自然没心思管其他人,他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伤成这样,谁伤的你?”
但不等许宓回答,伏徽就将一道冷厉的目光放在了玉阙身上。玉阙吓得一个激灵,唯恐伏徽下一刻就要出手,忙叫道:“神君是我啊,我是玉阙啊!”
伏徽仔细想了想,隐约记起两百年前是有一位凤凰族的小公主来臻华宫住了一个月,当时凤凰族族长不知在想什么,将自己“活泼可爱”的小女儿送进臻华宫,说是要承欢膝下讨伏徽欢心。
伏徽略给了族长面子,想着不过是个小孩罢了,自己身为族中长辈,帮忙教养一段日子也没什么,也就没把小公主赶出去,让横波伺候她在偏殿好好修习术法。
没想到这位小公主忒“活泼”了点儿,今日捉住仙鹤拔毛,明日爬上梧桐树削枝剪叶,后日便要吵嚷着让伏徽给她讲故事哄睡觉,伏徽自然没理会,她便在寝殿中摔东西、打宫娥。
伏徽忍无可忍,于是略施法术让这位小公主吃了点苦头,然后让横波将她送回了醴泉山。
但玉阙显然是记忆出了差错,回到醴泉山后,仗着自己是唯一一只在伏徽神君身边养过的凤凰,每日四处招摇,逢人便说自己在神君身边如何深受宠爱。
伏徽想起当初闹得合宫不宁的小孩来,不由更添几分心烦,冷淡道:“原来是你。”
玉阙见伏徽想起自己来忙不迭点头:“是我是我,神君您果然还记得玉阙。”
玉阙正欣喜着,不妨下一刻伏徽施法再次将她捆了起来,且捆得比之前更紧了些。
伏徽吩咐横波:“连一个公主都教不好,本君今日就替他们好好教一回,先带她去司刑府。”
横波忙答应,着两位宫娥送玉阙离开。
玉阙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她还心存侥幸认为伏徽是吓吓自己而已,等到横波真的派人来带她走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真的要进司刑府了,不由吓得哭起来:“神君我是玉阙啊!以前您还养过我一阵子呢,神君……”
玉阙被带走后,臻华宫总算清静下来,许宓有些担心道:“神君真的要罚她?”
伏徽看出许宓的心思,于是道:“放心,司刑府从不轻易用刑,不过是让她长长记性罢了。”
说完,伏徽的神情缓和下来,但看着许宓手臂上的伤不觉又皱起眉头,于是带许宓进入殿中给她治伤。
伏徽撩起许宓的衣袖查看伤势,许宓连忙拂开他的手,满脸通红道:“神君不用担心,都是小伤,我自己上些药就好了。”说着想将手从伏徽手中抽回来,不料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口,疼得轻轻“嘶”了一声。
“别动。”伏徽怕许宓再疼,暂且封了她手臂上的经脉,然后再次撩起衣袖查看伤势,有了方才的教训,许宓这回便乖乖的任伏徽查看。
两只手臂上共有六七道血口子,鲜血还在汨汨留着,伏徽见伤口出现紫红色肿块,便知玉阙的剑上淬了毒,显然是想要许宓的命。伏徽眼中的寒厉不由更深一层,看来对玉阙还真不能轻饶了。
为免许宓担心,伏徽不动声色将毒悉数吸了出来,然后又催动法术将伤口愈合,待一切完毕后,他解开经脉的封印,问道:“还疼吗?”
伤口都愈合了,连一丝痕迹也不见,许宓当然不疼了,她动动手臂,拉下衣袖遮住白皙的胳膊,道:“不疼了。”
横波面色忧虑进来通传:“凤凰族族长及长老在宫外求见神君。”
伏徽冷下脸色,道:“来得正好,眼下本君正有一笔账要和他们算。”话毕温声叮嘱许宓:“你在扶香殿休息便是,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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