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爱江山爱美人

小说:不戏言 作者:由天
    所以弛瑜才认为魏夫离是三人中最好说服的一个,因为他是真心向着弛瑜的。

    他只是觉得,弛瑜恢复了太子制,那就等于是向天下低头了,之后的事就是生下皇子,这便结了。后事如何全看弛瑜造化,他所受牵绊太多,也实在不想再插手了,此时弛瑜若想让他再陪着自己兵行险招,便不得不逼他一把。

    师父和李岑不同,他甚至不要弛瑜详细地将自己对日后的谋划告诉他,但他要一个感觉,一个能让自己瞬间下定决心的感觉。

    这对弛瑜来说算不得难,她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能让师父信服,知道师父一直以来对哪些事耿耿于怀、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她也知道师父这个人虽说总认为男人就该骁勇善战,但其实并不在乎什么男尊女卑,否则也不会把弛瑜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

    魏夫离认为弛瑜总刻意让着自己,那倒也是高看她了,他自己是个不遗余力的武痴,弛瑜可不是。弛瑜只是觉得师徒间的较量没必要打个你死我活罢了,魏夫离总奔着砍死她出手,她也就只能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应对,但是要她同样对师父下杀手,她做不到。

    在紫竹宫时,弛瑜最近一年几乎每日清晨都要这么与师父对打一次,直到有一日她发现自己对于师父的应对竟有了些许余力。她也渐渐有了许多自己的点子,能随机应变地用巧力化解蛮力,从那以后她就有了很多机会能一刀砍死师父。

    但她又不傻,师父跟自己又没仇,于是又总试图在比试中拿刀架师父的脖子,想点到为止地结束这场较量,不过这种尝试至今也没有成功过。

    弛瑜知道是自己一点点变强了,但这同时也因为师父一点点老去了。

    然而从前的弛瑜并没有机会和师父以外的人对打,她不知道是自己变强得多,还是师父变老得多,于是对自己的功夫还是心里没底。

    那一日,弛臻派人行刺,她原以为这八人应该是要抓她回去复命,便诱他们现身,可没想到这八人个个都是想砍死她。但是说真的,动手之后弛瑜就发现,全部杀掉,可以做到,只是她不想杀,没必要。

    那时她还没想到自己能活这么久,还做了皇帝,若早知今日,她那天会更爱惜自己的手臂一些。

    后来,夜闯承隆殿,不想杀守卫承隆殿的侍卫,于是先是用刀背砍人,后来撑不住了,开始杀人。事后清点伤亡,死了五十二人,重伤七十一人——这或许是因为侍卫们面对她这个二殿下时心中有顾虑了,想着活捉或留个全尸什么的,不过那时弛瑜的左臂受伤对她影响也很大。

    至于孙七,确实是很厉害,若是去了战场,以他的功夫可以做成一员猛将,只可惜他不是为将之才——他当初连自己的一只侍卫队伍都管不好。就像弛瑜说的,那日孙七行刺时自己若是对他没有防备,定会被他一刀结果,但是弛瑜这十八年来几乎活出了对所有人的防御心态,即便对方是孙七,她也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了。

    弛瑜的力气属于甩动肢体扭动腰胯把全身能使上的力气全都打出去,孙七却是实打实的力气大。考虑到自己旧伤未愈,孙七又是奔着弑君来的,弛瑜决定先踢|裆,省的待会真打到你死我活。于是最后打起来时倒也还好,弛瑜左臂的伤让她拳头上的力气使不出来,但好在脚还能发力,算是踢赢的吧。

    打赢但不打死,这对于弛瑜现在的武功来说是件特别难的事。

    即便魏夫离教弛瑜拳脚是让她防身用,想着她一个小姑娘的拳头总打不死人,但事实是弛瑜练着练着就练得过重了,于是还苦心琢磨了一番怎么收力气。所以和孙七对打时耗费她精力的也并不仅仅是应付孙七下的杀手,还在乎于怎么让自己能打到孙七,却不至于把他打死。

    尹人的四个随从,三个都不是一般人,弛瑜认为把这样的三人打到不能动是不太可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左手废了,确实让她发挥不出原有的功力,但是这次和师父比试时比起和孙七打时,弛瑜的状态好了太多——与孙七打时伤口未愈,稍用点力气就会迸血,此时伤口却是愈合的,不再疼痛,打不出拳头也总能带点力道,所以弛瑜才敢约师父出来打架。

    但是因着身体有了缺陷,弛瑜总归还是紧张的,而这次真正下狠手和师父打,也终于给了弛瑜一个机会真正认清了自己的实力——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算是比较厉害的了。

    师父如今六十八岁了,虽说从未荒废武艺,看着也显得年轻些,但功力必定不比当年。假设三十岁的魏夫离是古往今来天下最厉害的人,那么师父现在应该有当年的七成,那么弛瑜自己大概就是七成半的“三十岁的魏夫离”。

    再看看自己丑陋的左手——如果左手没废,或许能有□□成的“三十岁的魏夫离”?当年元帝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水准吧?

    算了,废了就废了,多想也无益。

    魏夫离离去后,弛瑜疲惫地坐到椅子上去,这么暗自掂量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又在心里再三提醒自己下次见了师父可不能再抱拳行礼,也不能把那声“师父”再喊出来了。

    阿阳和孙七都没敢进来,被弛瑜踹翻的桌子还倒在地上,弛瑜看了一眼,叫了声:“阿阳。”

    她声音太小了,无人应声。

    “阿阳!”完了,声音又大了。

    阿阳赶忙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抖得几乎是带着哭腔:“奴……奴婢在!”

    弛瑜觉得头疼:“你把桌子……算了,先给我弄杯茶来。”喊得喉咙痛。

    阿阳赶忙去倒了水,恭恭敬敬地捧给弛瑜:“陛下请用茶……”

    弛瑜接过来喝了一口,终于觉得好受些,见阿阳在一旁哆哆嗦嗦,她也不是特别能理解:“跟你有什么关系,把你吓成这样?”

    阿阳自然也知道弛瑜可不是因为龙颜大怒就拿下人出气的皇帝,她是硬生生给那动静吓哭的:“因为陛下平日里总轻声言语,突然震怒,奴婢……奴婢……”

    “朕不是震怒,只是好好跟他说话他肯定听不懂。”弛瑜说的不假,“以理服人”对魏夫离从来没用,软言软语在他那里永远讨不着好处,他就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倔脾气,打到他服就是最管用的。弛瑜想着又喝了口水,唤她道:“阿阳,你叫孙七进来。”

    “是……”阿阳闻言立刻出门去带了孙七进来。

    孙七自知方才违抗圣命,进来便立刻在弛瑜脚边伏跪道:“小人有罪,请陛下责罚!”

    弛瑜低头看他:“你自去领三十棍,今后切记听命行事,不可自作主张。”

    孙七没想到弛瑜会真要他领罚,但也知这罚是当领的,立刻应了声“是”,便又退了下去。

    弛瑜叹了口气,疲惫地扶着额头又去算日子——八月初九便要开始乡试了,若要增设女子科举,真的要赶紧了。

    “阿阳,今日是七月……”

    “陛下,昨日小暑,今日是七月初九了。”

    “哦……七月初九……”弛瑜念叨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陡然记起——白绫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另一边,尹人的马车还在向南行进的途中。

    他是真的不慌不忙,每个晚上都会停车投宿,睡个安稳觉再走。

    之前急着北上,是因为知道阿阳一定会告诉弛瑜,他们二人是在棋格镇分开的。等弛瑜发现误会了,想必又会派人在棋格附近四处找他,他不想在抵达甄王府之前被弛瑜找到,就只能尽快乘着江流北上。任弛瑜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负气离开的尹人竟会返回京都附近——所以只要尹人不想让她找到,她确实是找不到的。

    而现在南下了,不用忙着躲弛瑜,他自然就悠悠然地晃到集沙岸去。

    田韦沈嘉乐得过这么安逸的日子,反正他们满脑子都是跟着少主就是了,原本以为出来做事得有多么苦呢,现在他们觉得自己出来有点像来游山玩水的,只不过伺候少主有点麻烦,叫少主起床也比较难。

    戴武时不时地还会为他们的行程着急,但戴舟说了句“有什么好急的,咱都跟着他干了,还管义军吗”,于是戴武倒也不再着急了——那横竖就是听少主的呗?于是便也过起了游山玩水看风景的生活。

    戴舟虽然说是这么说了,但心里却总打颤,他当时出来可没打算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况。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一边南下一边继续看书,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原本是偷偷看,后来便也敞开了看了,沈嘉问起就说是想看看书以后在军中多出谋划策。

    那位少主想必也知道他在看四书五经,但没说过什么。戴舟忍不住想着如果他趁夜逃走等过些日子去参加科举,不知道少主会不会捉他,但是想来少主肯定会要他俩先把人带到集沙岸,于是戴舟又打消了现在离开的想法。

    越是南下,江南水乡的风景便越是秀丽,南方姑娘也有着一种特别的温婉柔情。

    有时过集市,沈嘉会去调戏摆路摊人家帮忙的漂亮女儿,好在他长得不算难看,又肌肉紧实,姑娘们往往娇羞一笑,然而看得出沈嘉只是过客,便也不做应答。

    戴武兴趣不在女色,田韦见了女人连头都不敢抬,他们俩倒是老老实实骑马,见沈嘉这般活跃只觉得他碍事,想直接把他卸在这让他去做上门女婿。

    值得一提的是戴舟斯斯文文的模样竟很招女孩子喜欢,老有姑娘侧目望他,个别胆子大的甚至会偷偷拿自己摊子上的小水果砸过去,然后和小姐妹嬉笑着躲到一边,装作不是自己。

    戴舟一路被砸得晕头转向,戴武和田韦见状紧张得死盯着前面的轿子,生怕少主掀开窗帘子往外看,那他怕不是得被水果砸死。

    好在尹人在轿中闭着眼,没有一丁点管窗外事的意思。

    没有弛瑜在身边,他连这大南的江山都不愿意看上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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