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此生莫作痴情人

小说:不戏言 作者:由天
    阿阳这个姑娘弛瑜也很喜欢,但是很多时候弛瑜会更想念白绫一些。

    比如,阿阳觉得她太闷,默默摆着张苦瓜脸站在一边的时候。

    比如,她脱光了衣服坐进浴桶里,阿阳突然进来要伺候她沐浴的时候。

    又比如,有时她确实想开口说点什么,瞄了一眼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是白绫的时候。

    毕竟白绫跟了她这么多年,各方面都更了解她一些。白绫知道她话不多,就习惯了想东想西给自己找乐子;知道她洗澡时不想身边有人,就退到屏风后等她自己洗完。在面对白绫时弛瑜说话的欲望往往会多一些,笑的时候也多一些,虽然阿阳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但是弛瑜在面对她时总觉得……笑不出来。

    阿阳在弛瑜身边形影不离也有十多日了,但是弛瑜对阿阳却还是没有多少熟悉的感觉,她本身就是慢热的性子。

    那日与魏夫离对吼,阿阳被吓得流着眼泪动都不敢动,弛瑜后来常想如果是白绫的话,应当就会知道自己这一通吼不是天子震怒,而是别有心思了。

    弛瑜始终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那日在轿子里,白绫会说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在弛瑜心里白绫已经算得上是最了解她的人了——除了尹人以外,但尹人是因为太聪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这么说是因为她没看出弛瑜喜欢了刘子伦七八年的话,那她到现在应该还是不知道,必然也不会因此说出这种话来,何况这也是弛瑜刻意隐瞒的,她不了解也正常。思来想去,弛瑜觉得或许是自己少言的性子让人觉得心寒了吧,类似的话阿阳说过,韩亭西说过,子伦说过,子伦的小妹子仟也说过。

    虽说有时不可避免地需要白绫来服侍,但弛瑜私心里从没有将她当做下人,白绫对于她来说更像是自己的小妹妹——虽然白绫大她四岁。

    白绫是慕金楼的人,这算是白绫对她的不坦诚吧,但是弛瑜识破后也闷在心里没有第一时间拆穿,所以她倒觉得谁也不必去怪谁什么。

    子伦说得没错,她是总想把自己的婢女与他这个国舅府三少爷凑成一对,事实是她也终于凑成了。子伦不愿意入宫做为妃,就只能接受赐婚;白绫那边弛瑜也把一切利弊详细地说了,白绫应下了。

    但是那之后弛瑜又时不时地想自己是不是草率了,白绫答应时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嫁给子伦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至于劝说刘晋和季平的事,弛瑜想了很久都没有什么良策,因为她总觉得这二人怎么劝都没用。李岑是吃软不吃硬,魏夫离是吃硬不吃软,刘晋和季平是最难的——软硬不吃。

    这般琢磨着,白绫的生辰便近在眼前了。

    白绫嫁入刘府,子伦子仟都不开心,但有两个人一定是极欢喜的——刘老国舅和国舅夫人。其实不管是谁,只要刘子伦还能娶上媳妇,他们俩就打心底里高兴,何况弛瑜还给这姑娘封了公主——这可是大南的第一位公主,不是皇女,是公主!要是什么时候白绫再能给刘家生个儿子出来,估计老国舅能乐得把白绫捧到天上去。

    “但是听说刘少爷不喜欢弘玲公主的。”在听说弛瑜晚上要去刘府参加公主的生辰宴时,阿阳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而后阿阳才想起这二人好像就是弛瑜赐的婚,忙欠一欠身子道:“陛下恕罪,奴婢失言!”

    弛瑜沉默了一下,问她道:“没事。你听说了什么?”

    阿阳见她无意怪罪,便迟疑着说:“我……我听别的下人说,这刘少爷自打娶了公主就甚少回府,老国舅都派人去……那种地方捉了他三回了。”

    弛瑜闻言叹了口气,她真的不明白刘子伦怎么还没死在妓|院里。

    弛瑜这次是真正以皇帝的身份去的,用的是天子仪仗。龙旗十二,甲士六十四,玉辂居中,华盖在上,龙袍明黄,绣正龙在前,行龙在侧。

    车队停于府前,弛瑜下来后回头看看这长长的队伍,觉得还真是……有点尴尬。

    她始终是不喜欢这种拥拥簇簇的感觉。

    下人早通报了“陛下驾到”,此时主人宾客都已在院中跪成一片,高喊“陛下万岁”。阿阳站在弛瑜身边看着白绫一身艳蓝华服跪在老国舅身后,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是要真让她去过这种日子,她也是万万不愿意的。

    弛瑜稳了稳气息,命道:“平身。”

    “谢陛下。”院中的人又纷纷起身来站好,直到弛瑜与老国舅几句寒暄,又嚷众人继续饮酒,这才又恢复了弛瑜来之前的场面。

    只不过,子伦果真不在。

    这场生辰宴是刘老国舅张罗的,白绫不会说话,刘子伦也不在,真让弛瑜觉得比那长长的仪仗队还尴尬。弛瑜在厅堂内觥筹交错,老国舅便不住地解释说子伦今日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又饮了三大杯酒请罪。

    后来,酒过三巡,来往官员都醉了个大概。弛瑜还清醒着,却以不胜酒力为由给白绫使了眼色,让白绫带她去了后堂。

    一关起门来,弛瑜便直接问道:“子伦呢?”

    白绫绞着帕子涨红着脸道:“陛下,少爷他……”

    弛瑜在她说谎前打断她:“你们俩的事宫里有传言,朕知道个大概了。”

    白绫闻言直接便跪下了,眼泪也簌簌下落:“都是奴婢不好,辜负了陛下美意,也伤了陛下颜面……”

    弛瑜忙捞她起来,皱眉道:“你与他已成婚,又是公主之尊,对外当称他拙夫,也切莫再自称奴婢。”

    白绫闻言更是泣不成声,弛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索性摘了龙冠叹气道:“你去找件子伦的外衫给我吧。”

    以白绫对弛瑜的了解,自然知道弛瑜找常服是想干嘛,一时惊得连眼泪都不流了:“陛下不可!”

    弛瑜摆摆手道:“这是圣旨。”

    弛瑜和子伦一般高,肩又比寻常女子宽一些,硬是把子伦的衣服穿得跟自己的似的。只是弛瑜一直习惯颜色暗淡些的衣服,子伦的衣服颜色明艳,显得太华贵了些,这样的衣服怕是只有穿在那个容光焕发的刘子伦身上才能相称。

    片刻前白绫为她披好外衫,系起了腰带,只是系着系着眼眶又是红了。

    弛瑜以为她是看自己穿起这衣服有些像子伦,所以心下难过了,却听白绫轻声道:“这便是白绫最后一次伺候陛下更衣了吧。”

    弛瑜闻言心下一沉,看着她的侧脸纠正道:“你已经不是白绫了,朕从一开始便不想你叫这么哀气的名字。”

    白绫摇摇头:“白绫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便是要自己一辈子记得陛下恩情。”

    “呼……”弛瑜长长地出了口气,终于问她道:“如今这般,你可怨朕?”

    白绫摇头道:“白绫本就是下人,如今锦衣玉食,怎会再怨声载道。况且陛下早把个中利弊与白绫一一讲过,是白绫自己选了这条路。”

    “那,你可后悔?”

    白绫抹了把泪:“不后悔,奴婢若后悔,对不住陛下恩赐,也对不住老爷和夫人万般厚爱,只是今日见阿阳姑娘站在陛下身后时,心里却是万般嫉恨的。”

    白绫识得千字文,却并未读过多少书,然而一番话竟打得弛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沉吟片刻,弛瑜才开口道:“日后若有什么难事,便进宫见朕吧,朕来收场。莫要忘了,你现在可是朕唯一的公主啊。”说罢唤了孙七进来,要他叫走后墙边的侍卫,待侍卫清干净后手攀墙头纵身一跃,出了刘府,孙七也隔着几米跟着,远远为她保驾护航。

    白绫一身华服盛装,向着弛瑜离去的方向伏地而跪,泣不成声。

    花街还是那个样子,喧嚣至极,乌烟瘴气。弛瑜几乎是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往里走,好在在街头头一家的账本上便看到了刘子伦的大名。

    弛瑜无视了一左一右黏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姑娘,拿了点力气硬是让自己纹丝不动,指着刘子伦的名字恭恭敬敬问那老|鸨道:“敢问这人在何处?”

    老|鸨看着弛瑜这俊俏的小脸都快笑出口水了:“瞧公子问得,咱这是什么地方,人自然在房里啊!”

    挂在右边那姑娘手不老实,没几下就往弛瑜身下摸,弛瑜忙“啪”得一声抓住她的腕子,解释道:“姑娘,我不是来……我是来找人的。”

    左边那姑娘立马往她怀里钻,嘴里甜腻腻道:“公子你看,咱们这不都是人嘛,您挑一个就是啦!”

    正说着话左边这姑娘的手也开始往她外衫下摆里钻,弛瑜忙用左手把这只手也拽出来,然后把两只腕子交到自己的一只手里攥着,另一只手从怀中掏了锭金子出来按在桌子上:“这样可以吗……”

    老|鸨自然两眼放光,可她知道刘子伦的来头,不敢引弛瑜去见,又看弛瑜衣着华贵,也不敢白收她的金锭,只好搓着手讪笑道:“爷,咱们这的姑娘都不错的,您何必非去找那位公子呢。我看那,您横竖先自个儿挑个姑娘,不然您二位一起,那房里的姑娘也吃不消不是……”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弛瑜感觉自己听懂了,又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懂,可不管听懂没听懂她也不愿意深想了,又从怀里掏了几枚金锭在桌上一字排开,恳切地看着老鸨道:“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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