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萨埵勇义菩提道

小说:不戏言 作者:由天
    根据弛瑜从奏章中看到的,这种病中前期时只通过□□传播,通过唾液、血液、X液使另一人患病,到中后期身上起疹以后,接触到红疹或红疹中的脓水也会立刻染病,也就是说凤和宫的下人若是接触了韩亭西用过的碗筷,或是碰到过他的洗澡水,都是会导致发病的。到了后期红疹会遍布病患全身,此时即便是与其面对面说话,气息相通,也有染病的可能。

    仔细想来,若是有人在韩亭西已被选作王妃后在韩府设法让他在接触过病患的体|液,那么这个时候开始起疹也还是快了,很可能是因为尹人将他推下水导致他受了寒,于是加快了病情。

    而若是今日没有被尹人拖住,弛瑜觉得按自己刚才傍晚时那个样子,很可能就真的与韩亭西圆|房了。如此一来弛瑜势必染病,而韩亭西又迟迟不到起疹病发的时候,那么弛瑜的病情就要拖很久才能被发现。

    弛瑜倒是有些奇怪,即便正常来说韩亭西身上起疹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能够拖上一阵子,但是弛瑜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到了胸闷、咳喘的时候自然会想到是怎么回事,那时若接受治疗也是及时的,难道那安排这一切的人真以为靠这个病就能干掉她吗?

    后来弛瑜才记起,韩亭西尚未入宫时,热草瘟根本就没找到治愈方法。

    也就是说,那人原本的计划应该是使韩亭西患病,然后在病情还未完全显现时让弛瑜染病,在这病还是绝症的时候,这样的计策能保证弛瑜必死无疑。

    但是按理说宫中早就盛传弛瑜与韩亭西早已圆|房,如此一来那背后的人应当会以为弛瑜已经染病,怎么会还铤而走险再来下|药这一出?

    说明那人知道弛瑜与韩亭西并未真正结合。

    而当时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元吉。

    可元吉本人也被感染,所以说,整件事情不是元吉策划的,而是元吉将那晚的事透露给了某个人。

    但是那天韩亭西对她持刀相向,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元吉吓成了那个样子,他能将这事情告诉谁?谁问他这些他会说实话?他不怕为韩家招来杀身之祸吗?

    也就是说,问他这些的,只能是韩家内部的人。

    元吉这些日子无法出宫,而韩家能够入宫与元吉相见的,只有韩耀本人。

    “韩耀有问题。”弛瑜一边赶往刑房,一边自言自语。

    白绫一惊,应道:“韩耀?国舅大人?”

    弛瑜无心与白绫解释,只后悔没早点想到这些,现在元吉已经离开,她也无暇将元吉再叫回来对质,毕竟先让染病的人出宫去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她也很在意尹人在搞什么名堂。

    不管怎么说,韩耀在此事中绝对有所参与,但是也绝不仅仅只是韩耀的事儿。

    比如仅靠一个韩耀能不能在重重把关的陛下的膳食中下药?比如在明知热草瘟有药可医的时候他还有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去给弛瑜下药赌这一把?

    这背后还有别人,想抓住一切机会弄死她。

    至此,弛瑜终于跟上了尹人的思维。

    弛瑜与白绫距离刑房越来越近,有股刺鼻的味道也越来越重。

    刑房是何等地方,与牢房相近,原本阴气就重,可异味如此浓重也是少见的。

    在离刑房门口还有十步之遥时,白绫忍不住吐了。定睛一看,不远处墙边上还蹲了个姑娘,也是边哭边吐,竟是阿阳。刑房门口的侍卫看样子也就要忍不住,但见弛瑜前来还是老实跪下行礼。弛瑜压了压那阵恶心,迈步走了过去。

    刑房里很暗,只点了一盏油灯,另有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亮着昏暗的光。

    酷刑似乎已经结束,地上躺着三个人,还有三个或绑或吊地立在那儿,有的时不时动两下,有的一动不动,整个刑房到处都是血,每个人脸上身上都破破烂烂。

    刑房门旁另有两个人,穿的是刑房里行刑人的衣服,溅了一身的血污正准备收拾,见弛瑜进来又纷纷跪下道:“参见陛下!”

    弛瑜向前走了几步,看见那个被吊起来浑身血污的女孩子穿的是宫女的衣服。同样的衣服白绫也有一件。弛瑜身上一阵极寒,沉声道:“去传太医。”

    “你可想清楚了,”未及那行刑人应声,暗处便传来一个慵懒悦耳的声音,但此时听来却有些可怕,“这里头的人,救活了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留一条命有何用?何况你将他们变成这个样子,就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日后他们哪一个杀了回来都可能会拼死取你性命。”

    弛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里带些愠怒:“是我将他们变成这样的?”

    “在他们眼里,我与你是一伙的。”尹人说着从躺椅上揉着眼睛站了起来,素色衣衫依旧那样干干净净,看来是没亲自上手,“刚才有几个痛急了,已经在咒我不得好死了。”

    弛瑜刚要开口,暗处却突然爬出一人,没命地嘶吼着:“陛下饶命!我招!是太后大人逼我这么做的!我家中还有老婆孩子,求陛下救我!”

    弛瑜低头看去,硬是被那人脸上身上是成片巨大发黑的烫伤惊得退了半步。

    像是知道弛瑜在想什么一样,尹人抢先开口拦下,声音听起来有些累:“大可不必叫太医来,只有这个活着的是参与其中的——你们两个把他拖到牢房去,还有,刚才这人供出的事,不许外泄。”

    两个行刑人慌忙行了礼,应了声“是”,又架起地上那人退了出去。

    弛瑜怔怔看着这一地血迹,问他道:“你都干了什么?”

    “刚才二人中比较年轻的那个叫冯辛,原是慕金楼安插在大理寺的,在大理寺没做好,被贬来了刑房。我让他帮我把接近过那碗药膳的人都带过来,加以审问。成辞与韩耀勾结安排的这一切,但他们没想到热草瘟会很快找到疗法,你又未与韩亭西同房。按理说计划是失败的,但成辞还是试了一把,等于是把韩耀卖了。成辞我们现在动不了,但是韩耀的罪已经可以定了,九族皆可诛。”

    “所以你杀了五个无罪的人?”

    “每判定一人无罪便杀掉,留下的人会招得痛快些。”尹人看向她,“刑房本就是做这个用的。八十一种酷刑,从古至今帝王所用的刑罚比我这两下子要厉害得多,若是连陛下的膳食有异都审不得,那这刑房就可以拆了。”

    “背后的人是成辞,你难道想不到?”

    “以防万一罢了,能直接问清楚的事,何苦要自己乱猜。”

    弛瑜听着尹人的话,仔仔细细看了看刑房中骇人的景象,似是要把这景象吃进脑子里,永远记住尹人能做出怎样的事,永远不要被那张温和的脸骗了。

    她向尹人伸出手去,定定道:“将匕首还给我。”

    尹人此刻也终于意识到弛瑜这一次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没有这匕首我在宫中行事会很麻烦。我气的是因为那碗药膳,你差点委身旁人,所以我承认我这次确实是带了怒意做事。但我没做错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本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弛瑜不再多话,竟直接劈手去夺尹人腰间的匕首,尹人拿掌去挡,倒是也接了弛瑜两下子,但这次既然是弛瑜主动动手,那尹人就不是那么好找漏子的了,直接被拳头击中胸口往后跌了两步,腰间的匕首也被飞快地抽走了。

    尹人也怒了,按住被打痛的地方冷笑道:“你若不能理解我,我也不屑与你再多解释。可你不是没杀过人,那晚承隆殿,你杀的人可比我现在多得多,现在摆出一副菩萨心肠做什么?”

    “杀人与虐杀是两码事,杀非杀不可的人与杀可以不杀的人也是两码事,我若杀人会先想好如若这人不杀还能不能把事情做好。你莫要再说你有多了解我的性子,我也同样不屑向你解释什么。”弛瑜将匕首绑回自己腰间,面无表情,“我不说你这事情做得对与错,单就论你一夜虐杀五个无罪之人还自判是小事,我认你心中冷血,雌匕在你处,我放心不下。事已至此,我也不放心将皇位交给你了,你若想要,便来抢吧。”

    与此同时,栖灵宫内,平日里最没耐心的女孩子已经坐在院中石凳上望着月亮等了好久好久。

    所有的下人都告诉她,尹妃去了承隆殿,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

    杨燕曦心下黯然,她是个从小策马于北地荒滩的人,如此便更觉得尹妃可怜、陛下可恶。

    又过了一阵子,她也困了,于是不再等,又手脚利落地翻出了墙头。

    外头的侍卫看了她一眼,不做声,又站直了身子守卫宫殿。

    杨燕曦心下疑惑,跑过去问道:“大个子,你今日怎么不捉我了?”

    “尹妃有令,若你翻栖灵宫的墙头,不必阻拦。”

    杨燕曦一惊,细细一想,突然就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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