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花清瑶就到了夏之衡的酒楼。
“夏伯伯,我听说酒楼前天夜里走水了?”
“没事,发现的早,只烧了一小块地方,没什么损失。”夏之衡摆摆手表示事情不大。
“珍宝馆遭贼了?”
“哦,偷了几件不值钱的。”本来珍宝馆也没什么值钱的珍宝……
“昨天有客人在茶馆里闹事?还打伤了小二?”
“嗯,是个无赖混混,已经送去衙门了。”
夏之衡轻描淡写地回答,好像这些都不是发生在他手下的铺子里似的。
花清瑶憋了一口气,按下心头火,又问:“那宋成义还找了一帮人堵你?”
夏之衡听到这就笑了,心情还很好:“这个小姐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浣花山庄出来的人岂能被几个打手堵了?”
花清瑶点点头,这个确实,怎么说也是武林人士,比拳头可不会怕。
“不过宋成义也有几下,竟然能找到你这来。”
“是我故意的。”夏之衡捋了捋胡子,露出奸诈的笑容:“都是我们出招多没意思,也该让他出个招了。卖个破绽诱敌入瓮而已,我很擅长。”
花清瑶钦佩地说:“论奸诈,还是您比较厉害。”
“哈哈哈,那就多学点。”
“对了,我们要改计划了,下个月初五之前就要弄到那个。”花清瑶将刘玲约宋玉的事情说了。
“看来那天他们一定是有什么大动作,得做些什么干扰一下。”夏之衡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血缠枝的事,那边什么反应?”
花清瑶想了想,说:“一开始还挺紧张的,找了好多大夫,后来见没什么事也就放下心来,不怎么紧张了,只有丁氏还在万福寺里,说是替孩子祈福解难。”
夏之衡点头,“那就先把这个抛出去,先来打草惊蛇,再让这条蛇慌不择路地掉进咱的陷阱里。”
当天晚上,花清瑶和宋玉还在吃饭呢,刘秀婉就怒气冲冲地带着人来了。
“宋玉!枉我们这些天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你竟然做出这等恶毒之事!”
几个家丁拿着棍棒把宋玉两人围在里面,刘秀婉和香梅嬷嬷,也就是缘儿的奶娘,站在门口,两人都是气急了的样子,脸都扭曲了。
“什么叫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我这些天的吃食跟你们有关系吗?”宋玉冷冷地,到了今日,他实在不想跟刘秀婉再演什么了。
“你现在住的用的,身边的丫鬟,不是我们宋府的?不算招待?”刘秀婉也是怒极,连平日的温柔样子也不做了。
“你们宋府?原来我已经被你们剔除出去了啊。呵呵,很好!”宋玉嗤笑几声,花清瑶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对刘氏出手。
“你若是宋家的人,为何要对缘儿下蛊!”刘秀婉眼睛都红了,“他可是你侄儿!”
宋玉自然否认:“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好端端地对一个四岁小孩下蛊做什么?再说了,宋家的仇人那么多,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了呢?”
“你别不承认,除了你还会有谁!我知道,你不就是因为‘醉乡’……”
刘秀婉一时嘴快,说出了“醉乡”两个字,赶紧闭上嘴收住接下来的话。
宋玉正等着她这个呢,他转动轮椅朝她走近了些,虽然是仰视,却没有一丝气弱:“‘醉乡’是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
他目光狠厉,嘴角却微微扬起一点弧度,就这么似笑非笑又带着杀气的盯着她。刘秀婉第一次见他这样,腿有些软,甚至有些细微的颤抖。她别开目光,竟然不敢直视宋玉。
花清瑶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这些个家丁护卫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气势还是要有的,只是宋玉不能出手,他还要继续装腿残,她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到时才能打他个出其不意。
夏之衡跟她商量过,刘秀婉是否有醉乡的解药还不一定,但那样东西在宋府是他们打听清楚了的,找到那个,即便没有解药,宋玉的蛊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所以刘氏这棵不确定的草还是先打一打好,一来是声东击西,二来万一运气好刘秀婉拿出了解药也说不定呢?毕竟她有多宝贝缘儿这个大家都是看得到的。
宋玉的杀气都快满溢出来了,刘秀婉完全招架不住,她现在就是强撑着当家主母的架子,硬着头皮站在宋玉面前,实则腿都要弯了。
宋玉见她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忽而收起杀气轻轻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邪气:“好啊,只要你交出‘醉乡’的解药,那‘血缠蛊’的解药我也可以给你。一物换一物,一报还一报,很公平,不是吗?我就宽容一点不去计较这十五年的时间了。”
刘秀婉踉跄了一下,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她靠在奶娘身上缓了一会,才慢慢地站直身体,忍着怒火带人回去了。
第二天,宋成义也满脸怒气地冲进来,对着宋玉就是一通骂,宋玉也不说什么,只是让他去问刘秀婉什么是“醉乡”。结果宋成义根本不管这个,凑上来继续骂:“我不管什么‘醉乡’,你对自己亲侄子下这种东西,你还是人吗?他那么小一孩子,到底哪里惹到你了,值得你如此狠毒!我看你就是狼心狗肺,在外面跟人学武就学了这些害人招数?你那个什么玄清派还自称江湖第一门派,什么武林正统,都是狗屁!连亲侄子都能下手,就是邪魔歪道,恶毒至极!”
骂完还想伸手打宋玉一巴掌,被花清瑶抓住手腕拦了下来。
“宋员外,我看在你不是江湖中人,又是宋玉生父的份上,给你个机会收回刚才那一番辱骂的话,不然的话,玄清派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武林第一大派岂是尔等之徒可以随意侮辱的?!”
花清瑶只是在放狠话,但宋成义也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有多不应该,他一时脑热就口不择言,骂宋玉好歹还占着个名分,连带着骂玄清派就不占理了。
宋成义拂袖而去。
花清瑶感觉有些不对,她走到宋玉面前轻声问:“你没事吧?”
宋玉盯着宋成义的背影不说话,忽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花清瑶一惊,赶紧上来查看,宋玉摆手制止了她。“没事,就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会对他有所期待,真的是……”
其实你还是想要得到父亲的疼爱的吧,就像小时候那样想引起他的注意,这次也是希望他能看清刘氏的真面目,希望自己这些年受的苦能得到安慰吧?
可惜他始终没有在意过你。
花清瑶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她半蹲在宋玉身边,抬起头,宋玉有些疲惫的神色映入眼帘,刺入心脏,她轻轻地伸出手环抱住了宋玉,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说:“没事,他不值得。”
宋玉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
接下来几天,宋家来了不少人,但让宋玉和花清瑶奇怪的是,连宋雪都来了好几趟,缘儿的父亲,宋贤却是一次都没来过。丁怜儿或许是因为在万福寺里还不知道消息,但是宋贤也没来,这不符合他慈父的形象啊。
其实不止宋玉他们,宋家的其他人这些天也都没怎么看到他人影,偶然看到一次,都是急匆匆地回来或是出去,也不说什么。
刘秀婉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也再没来过,宋玉以为她还是不肯拿出解药,不屑地嘲讽了一番。
其实她不是不肯,而是不能。她拿不出来,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解药!
“醉乡”这蛊是刘秀婉偶然之间得到。她本是一户人家的小姐,虽然算不上家大业大,但也生活富裕,吃住不愁。被宋成义看上收做外室后,她也想过要嫁过去做个平妻,但宋老爷子不同意,彼时宋家还要仰仗宋玉外祖的帮忙,纳妾也就罢了,平妻是万万不能有的。刘氏不愿做妾,见当不成平妻,便起了歹意。她暗中派人透露自己和宋贤的存在给宋玉母亲,让她抑郁痛苦,又收买了丫鬟长期给人下药,终于让宋玉母亲“病”死了。光明正大成为继室后,正好有个行脚商人给了她“醉乡”,她便将这蛊下在了宋玉身上。
只是那商人只跟她讲了用法和后果,却没有给她解药。眼下宋玉以牙还牙,给缘儿下了这么个“血缠蛊”,听名字就很毒,据说中此蛊者身上会出现血色斑点,慢慢扩大,一年比一年增多,最后浑身都变成血红色,然后蛊虫吸干了血从眼睛、鼻子、耳朵等地方钻出来,再钻到另一人身上,不死不休。
现在缘儿的手臂、胸口都已出现大块红斑,他本来就体弱,更加经不起这蛊的侵蚀。一想到缘儿最后会变成只剩骨头和皮,可是她没有解药可以交换,也找不到那行脚商人,宋玉更不可能直接交出解药。刘秀婉几乎要疯了。
对了,刘玲,还有她!
于是刘玲又出现在宋玉院中。
“你走吧,我们知道你的来意,他不见你,我也不会给你解药的。”宋玉没有见她,是花清瑶开的门。
刘玲自然是利用自己的美貌优势前来撒娇,谁知宋玉竟然见都不见她,更让她气愤的是,花清瑶竟然在他房里,是她开门来替宋玉拒绝。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亲密?孤男寡女甚至紧闭门窗同处一室,还不让丫鬟伺候!
“想要解药,就让刘氏一个人来吧。”花清瑶最后这么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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