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儿最近有些挑食,或者说,厌食。每次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往往只扒拉了几口就不肯再吃了,哪怕遇见爱吃的菜也不过是多吃个两口,就闹着要去玩,奶娘不得不在后面追着喂饭。刘秀婉和丁怜儿都是拿宝贝一样宠着他,见他不要吃就哄着顺着,又怕他饿着,就时不时地喂些糕点果脯等零食。时间一长,孩子就更加不爱吃饭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再吃一口好不好,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鸡蛋,乖,吃完这个祖母带你去买糖人好不好?”刘氏和奶娘两人都在缘儿后面,小孩在前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呵呵的笑,大人在后面捧着饭碗追,一顿饭吃得好不折腾。
毕竟是孩子,没跑几步就被刘氏抓住了。“哎呦,这下被我抓到了吧。抓到了就要吃饭。”
缘儿被圈在刘秀婉的怀里,他一个四岁小孩怎么都挣不开怀抱,两只手使劲想要把抱住自己的手臂掰开,挣扎中袖子跑了上去,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臂。
“缘儿,你的手怎么回事?”刘氏突然抓着他的手臂,将衣袖撩上去,只见白嫩的小胳膊上赫然现着一块红斑,触目惊人。
刘氏又将他身上的衣服扯开,这才发现胸口和背部都有类似的红斑,胸口处那块更大,几乎将整个胸口占了一半!
奶娘在一旁看到这个几乎被吓个半死,忙跪下来说:“夫人,这我不知道啊,小少爷昨天还是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皮都没擦破过!”
几个伺候缘儿的丫鬟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在地上不敢动。
刘秀婉冲她们吼:“快去叫大夫!缘儿要有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大夫匆匆赶来了,见到缘儿身上的红斑也吓一跳,胸口那处实在太大了。
丁怜儿也听到消息赶来了,在一旁轻声哭泣,孩子身上实在太吓人了。
大夫仔细检查了很久,缘儿安静地躺在床上,有些奇怪地看着众人,娘亲和祖母这是都怎么了?
“夫人,请问小少爷这几日可有什么难受之处?可曾误食什么东西?”大夫皱着眉头问。
刘秀婉以为孩子病的很严重,顿时心里一阵紧:“孩子这几日都很好,也不曾听他说哪里难受。误食……他吃的东西也不多……对,他最近不爱吃饭,总是吃过几口就不要吃了,连原本喜欢的菜也不爱吃。大夫,孩子有没有事啊?是不会中了什么毒?”
大夫沉思了一番,对刘氏说:“宋夫人,请恕老夫医术不精,未曾发现小少爷有何异常,更没有什么中毒迹象。”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啥?没事?这么明显的红斑你说没事?
丁怜儿也止住了眼泪,疑惑地问道:“可是大夫,缘儿身上那些红斑如此骇人,当真没事?”
大夫点点头:“小少爷脉象平和,跳动很正常,脸色红润,精神也足,没有中毒之兆。这红斑,我也不知究竟为何。”
刘秀婉又问:“可是孩子最近都不爱吃饭,每次吃饭都只是吃一点点。”
“这个,或许是其他东西吃多了,饱了而已。”大夫想了想说,“小少爷肚子滚圆,显然是饱腹之象。”
众人:“……”
刘秀婉和丁怜儿也有些尴尬,只好付了诊费,让人送大夫出门。
虽然大夫说没病也没中毒,但这身上大块的红斑着实吓人,几天下来也没见消退,刘秀婉还是请了好几位大夫来看,结果都说不知是何原因引起,更不知如何才能祛除。
丁怜儿这几天都陪着孩子睡,也没见孩子说身上疼什么的,心里的紧张也就减缓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心,就带着缘儿去了万福寺。
谁知这一去,竟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万福寺住持是一位面慈心善的得道高僧,他经常赈济流民,寺里也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这一天,丁怜儿带着孩子求住持帮忙,但住持也对这红斑一无所知,只好为缘儿做了个小法事,又给了丁怜儿一本金刚经,让她放在孩子的床头,可挡一切恶神邪祟。
丁怜儿千恩万谢地跟住持道了别,正准备回去时,缘儿却突然调皮起来,一下挣脱了她牵着的手,朝不远处跑去,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
孩子正是贪玩好奇的年纪,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探索欲望。丁怜儿拍缘儿走丢,忙跟了上去,哄着他回家再玩。
“缘儿乖,这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娘亲马上就要回家了哦。”
“娘亲,我看到有只小狗往那边跑了,我想去抓。”
“好,娘亲再陪你找一找,但是我们不能让红兰和翠兰等太久哦,找不到就要回去了。”丁怜儿抱起孩子,又往前走了点路。
周围是一片竹林,也没见到小狗的影子,找了一会实在找不到,缘儿只好瘪着嘴跟着母亲回去。还没走出几步,丁怜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罩着一件深灰色袍子,头上戴一顶金镶玉冠,是她去年送的生辰贺礼。
没错,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丈夫,宋家的大少爷,宋贤。
宋贤对面的人她也见过,林鹏。
可是林鹏不应该在牢里吗?
因为奇怪,她停下了脚步,示意缘儿不要说话,悄悄靠近了一点,想要听清他们的谈话。
“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林鹏这个名字也该换一换,以后你就叫齐章,从肃州逃难来的,为了活命剃了头发入佛门当和尚。”宋贤说。
“知道了。”这是林鹏的声音。
“现在你还不能在外面露面,等仵作验完那个替身之后,风头一过,我会让人来接你的。”宋贤又说。
“我明白,和尚只有藏寺庙里才最安全,是吧。我会忍着不去找女人的,放心。”
“你这假和尚怎就如此好色?要不是你偷着跑去不觉晓,怎么会要我花这么大力气救你!要不是养了你这条狗这么多年,用习惯了,要不是看在你没有供出我的份上,早让你死在牢里了!”宋贤的声音有些生气,连动作幅度也变大了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
丁怜儿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已经被这事情惊呆了。林鹏竟然是宋贤的人,他们竟然找人顶替林鹏!“那就是说,那就是说,林鹏杀人是为了宋贤!”
丁怜儿完全被自己想到的吓到了,连缘儿叫她也没反应,知道宋贤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问她:“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丁怜儿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去,自己的丈夫竟然是杀人凶手!
宋贤叹了口气,温柔地对她说:“看在孩子份上,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说着,敲晕了孩子将他抱走了,同时,一只手拧断了丁怜儿的脖子,她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宋贤抱走了儿子,断了气。
“少夫人还要在寺里斋戒祈福几天,你们带着小少爷先回去吧。”宋贤走到丁怜儿的两个丫鬟,红兰和翠兰跟前说,“这几日她都要潜心修佛,不用你们伺候了,过几日我会来接她的。”
他的语气一切正常,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两个丫鬟看了彼此一会儿,想问什么,看到他的眼神又不敢问,只好结果缘儿,向宋贤行了礼回去了。
“你可真狠,连自己妻子都下得了手,明明前几天她还帮了你呢!”林鹏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怪只怪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我让她没有痛苦的死去已经是留情了。”宋贤转身盯着他,“躲好了,你只管按我吩咐做事,不该管的别管!”
回答他的是一声口哨,和一个飞走的身影。
·
宋成义正在和人谈判,他终于找到了一名疑似幕后黑手的人,打算先礼后兵,先跟人聊一聊。毕竟对于商人而言,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夏大哥何必如此呢,咱们把话说开就是了。”宋成义笑眯眯地给对方倒了杯酒。
“不知宋员外想说什么?夏某不懂。”说话的是一家酒楼的老板,夏之衡。
“我宋家与夏大哥可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一直以来也都是相安无事,不知为何夏大哥会对我们出此狠招啊?”
“夏某不知宋员外所指何事。”夏之衡淡定地说。
宋成义嘴角往下撇了撇,又堆起笑意:“近来我们宋家发生了不少事,想必夏大哥也有所耳闻。”
“听过。”
“我们损失了不少啊。”宋成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夏大哥雇人扮作山贼,劫了我们整整三车的货,想必收益颇多吧?”
夏之衡依然一脸淡定:“宋员外想必是搞错了,夏某从未做过这种事。”
宋成义发出一声冷笑:“来人,把人带来!”
一个瘦瘦的老头被拎着带了进来。
“夏大哥可是认得此人?”
夏之衡否认。
“我知道你不认识他。那天,你跟那几个假扮山贼的人见面时,他就在一旁的角落里打盹,你做的那些事情可是全都被他听到了。”宋成义拿眼睛看了老头一眼,“跟夏大哥说说吧,当天的情况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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