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景王

小说:盗花人 作者:泠泠夏
    丁怜儿对丈夫的所作所为一概不知,她还在城西万福寺上香。每逢十五,她都会带着儿子去寺里斋戒三天,为家人祈福,这是自从生下儿子缘儿之后便开始的活动,每月雷打不动,已经持续两年了。

    缘儿早产体弱,一生下来就多病多灾的,宋家人找了许多名医都没有用,只说要细心调养,只有万福寺的住持说孩子福薄,恐怕不能成人,只有父母为其日日诵经,多积功德,才能护他一世平安。这是宋家长孙,丁怜儿生他时又难产,吃了不少苦,自然万分疼爱。听了住持的话,便在家里修建了佛堂,从此为了孩子每日诵经,每月斋戒,也常在外布摊施粥,救济贫民。宋家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好起来,缘儿竟然也一日比一日健康起来。

    昨天是十五,所以丁怜儿一早就带人去了万福寺,直到十八才会回来。这本是宋家人都知道的事,宋贤也不知怎的竟然忘了。随着她在佛堂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对妻子的兴趣也越来越少,如今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基本都在几位妾室那里度过,刚才就是在徐氏的院里用饭。眼下出了这事,他却倒是第一时间用妻子做了借口。

    万福寺在城西山上,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高知府便让人弄醒了林鹏,先去审问他了。

    林鹏被泼了几盆冷水,又灌了醒酒茶,这才迷迷茫茫地醒来,对喝醉期间的事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

    “我问你,你可认识此人?”高知府指着宋贤问他。

    宋贤看向林鹏,暗地里使了个颜色,林鹏便说:“认识。”

    “他说你是他请来给妻子做法的高僧,可有此事?”

    “有。”

    “那你为何要假扮高僧,混入宋府?”高知府又问。

    “我见他家有钱,就想混点银两。”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好。那我再问,一年前,通州白水城赵永昌一家上下十六口人是否为你所杀?”

    “是我杀的。”

    “为何杀人?”

    “没什么,他们惹到我了而已。”

    “仅仅为此就要屠人满门?”

    “难道留活口让人报复吗?”

    ……

    林鹏揽下了所有事,宋贤松了口气,这条狗养得还不错。

    丁怜儿终于到了,高知府便将宋贤之前说的又问了她一遍,又指着林鹏让她指认。好在丁怜儿是个懂事的人,见丈夫这么说,便也这么应了。

    “宋贤,你妻既常去万福寺上香,为何不请万福寺的大师来做法,却请了林鹏?”高知府问道。

    “回禀大人,那人对内子的症状非常了解,草民便信以为真,以为他是世外高人,故请了他来,并以礼相待。”宋贤恭敬地回答。

    “你可曾给丁氏请过大夫?”

    “内子笃信佛教,以为是有邪祟侵扰,所以未曾请过大夫,而且此人正好出现,所以……”宋贤跪在地上,脊背挺直,一脸正气道,“大人,此事草民家中的仆役皆可作证,草民真的不知他竟是杀人满门的凶手。”

    高知府点点头,表示认可。“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不知者无罪,你夫妻二人可以回去了。来人,将林鹏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林鹏的事,宋贤路上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丁怜儿听了也就没有再问,只让他做事小心,注意身体,便回万福寺继续祈福去了。

    宋贤回到家已是半夜,徐氏竟然还在等他。他这折腾半宿也困了,就打发她去睡,自己也回屋了。在床上躺着时脑中浮现新婚时丁怜儿的好来,曾经也是温柔如水的佳人,如今虽然日日念佛,妆容朴素,一身气质却尤胜当年。没想到自己冷落了她这么久,她竟还如此维护自己,不该问的不问,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中对丁怜儿的喜爱又重新出现,待她从万福寺出来后,连着在她屋里歇息了三天,丁氏再度受宠。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高知府这边。审完一干人后,高知府走到屏风后,躬身向一人行礼:“王爷,事情已经查清楚,这宋贤确实不知林鹏身份,不然他小小一个商人,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窝藏罪犯呀。”

    坐在屏风后面的人就是当朝景王,先帝六子,当今圣上幼弟,一品镇西大将军(待业中),此次的巡东监察。景王代天出巡,执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高知府自然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差错,以免惹到了这位煞神。

    高知府有没有惹到景王先不说,林鹏是真真正正惹到了他。原来景王手下有个叫柳桥的副将,是赵永昌的远方亲戚,按辈分算的话,柳桥要喊赵永昌一声表舅爷。早些年柳桥还小的时候,父母带着他投奔赵永昌,在赵家住过一段时间。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不好过,赵永昌也对柳桥一家没什么好,但赵家的长孙赵绵对柳桥却很喜欢。大概是没有什么同龄人,两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一棵大柳树结拜为兄弟,小小的嘴里含混不清地念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互赠了宝贝作为结义礼物。

    柳桥在赵家的时间不长,一年都没到,和赵绵的感情也随着年纪增长而逐渐淡去,十多年后从军,更是记不起对方的模样了。两人原本不会再有交集。可是某一天,柳桥整理旧物时翻到了当年赵绵送他的玉佩,上等的白玉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变得黯淡无光,幼时的情谊又回到脑海中,柳桥便差人去查看赵绵的近况,这一查才得知,赵永昌一家已在一年前被人杀害,凶手就是林鹏。

    柳桥是景王的亲信,知道景王要来通州巡查,便将赵绵一事拜托给了景王,希望能抓到凶手,替旧友报仇。

    茫茫人海中找一个杀人凶手也不容易,要不然高知府通缉了一年多怎么都没抓到人呢?

    事情就是这么巧,那假和尚林鹏醉酒大闹不觉晓时,景王就坐在旁边的雅间听曲,直接抓了人扔到高知府面前,吓得人一个哆嗦茶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所以宋贤这么快就被叫到了府衙,还被公事公办地审问了一晚上。背后这位一脸煞气的王爷坐着呢!

    “王爷,您觉得宋贤真的不知情吗?”有手下问。

    “谁知道呢?毕竟这位高知府问话技巧那么高。”景王坐在院中,举起酒杯对着夜空中一轮金黄的满月说道。

    .

    “喂,别动!一会儿你爹就要来了,我得给你弄得像一些。”

    说话的是花清瑶,她正努力在宋玉腿上抹什么东西,让伤口看上去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你这是从哪找来的这些玩意儿?怎么这么痒!”宋玉实在忍不住,动了一下,被花清瑶摁着拍了一掌。

    “没事,习惯了就不痒了。”

    宋玉:“……”

    有点想骂人怎么办。

    “阿玉!”宋成义从门外急匆匆地过来,一屁股坐到宋玉的床边,拉着宋玉的手焦急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宋玉被他弄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实在不习惯当年对他冷漠至极的父亲如今这么一副亲热得很的样子。看来玄清派是武林第一门派的事宋成义还是知道的。

    自己这个父亲啊,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利益至上刻到骨子里了。

    “多谢父亲,我没事。”

    “我听你母亲说你都昏迷了一天,不是说快好了吗?怎么又会这么严重?”

    “不小心受了点凉,复发了。”呵,他从昏迷醒来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天了,这才听说么?

    “现在可好些了?”

    “嗯,好些了。”

    “可要我请通州最有名的李神医来看看?他治骨伤很有一手。”

    “不用了。”

    没甚营养地聊了一些,宋成义又让人拿了上的的灵芝人参等补药,让花清瑶给宋玉补补,说等伤好了准备带他去家里的铺子逛逛,见识几位朋友,又装作担心的样子挤了两滴眼泪,完成任务离开了。

    看了一场戏的花清瑶在一旁简直想要鼓掌:太棒了,这演技是我辈楷模啊!

    宋玉:我现在不止想骂人,还想打人。

    当天晚上,宋成义跟朋友喝酒回来,不小心摔了一跤,因为醉的不省人事,直接在地上睡了,半夜家里仆役出来寻人,才在一处巷子里找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肿成了猪头。

    “哈哈哈,我以为你昨晚去干什么了,原来是去打人了啊!”花清瑶笑得前俯后仰,“你是三岁吗,一言不合就动手?哈哈哈……”

    宋玉憋着气看她笑完。

    “不过你爹那样子真的是惨,你要把人打成那样也不容易,要收不少力吧。”

    “我实在不想他再来表演情深义重,他不累我还累,干脆让他这几天都见不了人,消停会。”

    花清瑶对他摆摆手,笑得贼贼的:“放心,再过几天他就没时间来跟你培养感情了,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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