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大公子,宋公子昨夜腿伤复发,眼下正在休息,还请勿要打扰。”
花清瑶站在宋玉门前,拦住了刘秀婉和宋贤。
“花大夫,”刘秀婉客气地说,“阿玉病了,我们作为母亲和兄长过来看一眼总是可以的吧。”
花清瑶看了他们一会,侧身让他们进了屋。
宋玉依然没有醒来,早饭时花清瑶让春草去叫人过来吃饭,春草敲了好久都没人应,只好回来告诉花清瑶。她一听就感觉不对,直接推门进去,宋玉已然陷入梦魇,昏睡不醒了。当时春雨和春草都在场,肯定会将此事报告给刘氏,花清瑶便当着两个丫鬟的面把了把脉,只说是宋玉受了凉腿伤复发,发热昏迷,开了副方子让春雨去抓药煎药,又以接下来要施展独门针法为借口支开了春草,也给了她机会去找刘氏。
“太师父的针法我只学了皮毛,功力不及他老人家万分之一,眼下来不及去给你抓药,只能先试试了。”花清瑶凝下心神,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上,一点一点刺入穴道,随着揉捏的力道贯入自身真气。这套针法乃玉同芳绝学,本是不会传给“玉蜂”之外的人,此次花清瑶随宋玉前往通州,为防意外才临时教给了她。但毕竟是临时,学的不精,也是第一次在人身上施展,花清瑶每刺一个穴位都要谨慎再谨慎,区区不到十个穴位花了两刻钟,整个人已是汗流浃背。
“呼!”最后一根针扎完,花清瑶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错。
留针需要半个时辰,花清瑶回房擦了擦一身的汗,刚换完衣服回来,就见春草带着刘秀婉和宋贤过来,正准备推开宋玉的房门。
自知拦不了他们多久,只拖了一小会,留针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花清瑶也便不再阻挡,带他们进门了。只见宋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还扎着针,没有醒来的迹象。
花清瑶面色自然地撤下银针,继续给宋玉把了把脉,眉头轻轻一皱,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两人说没事。
花清瑶的动作表情都落在了刘秀婉的眼里,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心里却是十分得意,西南蛊毒岂是你这么个小丫头那么容易就能解的?
刘秀婉和宋贤两人看了会,见宋玉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起身告辞了。送他俩走出院门后,花清瑶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要在宋玉房内打坐练功,不能受到打扰,又支走了春草。又吩咐她等春雨回来后直接和她一起去煎药,要小火慢炖,晚饭前才能拿来喝。
待人都走后,随即翻出了墙,一路运起轻功前去药房抓药。
玉同芳曾说过,他这种针宋玉只能扎一次,因为以宋玉的身体情况根本承受不了第二次。然而花清瑶临时学的技法,力度和技巧都未得精髓,虽然不能达到缓解蛊毒的效果,但也能在宋玉的承受范围内给与一定刺激,再配合药方使用,让宋玉从梦魇中苏醒。这是以花清瑶眼下的功力来说最好用的方法。不然蛊毒一旦继续沾酒,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单凭药方,以后会压制不住。
宋玉一直睡到申时才醒来。刚醒来就被灌了一大碗苦出天际的药,吐都吐不出来。
“终于醒了,太师父一针就能让你睁眼,用那套弯针不过半个时辰就彻底让你清醒,我虽用的是普通的银针,让你醒过来却花了四个时辰,果然差很多啊!”花清瑶把完脉,用手支着脑袋看他。
宋玉苦涩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中招了。”
“看来那位宋雪姑娘,你的六妹妹,给你下的是刺激‘醉乡’苏醒的东西,怪不得昨晚你脉象什么都是一切正常,根本不是毒啊。”花清瑶继续支着脑袋。
“她出手了,我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也要回敬一下才是。”宋玉坐直了腰,他的蛊毒又陷入了沉睡,暂时不会再起什么风浪,内力自然也全部恢复。
“腿怎么样?”花清瑶问。
“好得差不多了,对付他们没什么问题。”
“嗯,不过还是要再躺几天。”花清瑶笑眯眯地说,“我跟他们说的是你的腿伤受了凉,又复发了,暂时只能在床上躺着。”
“不是吧,你这是限制我行动啊!”宋玉满脸不开心。
花清瑶却是已经摩拳擦掌:“是啊,所以你只能晚上行动了。再说,见不得人的事本来就该是晚上做。白天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插一手吧,把你那些话本里看来的招数搬到现实里来用吗?”宋玉算是明白了,这位浣花山庄的大小姐深受她二哥之毒,不止对演戏上心,对幕后导演也很有兴趣啊,志向远大,志向远大。
于是当天晚上,宋大商人的府上飞出两条黑影,一条飞往城中某处店铺后院,一条飞往城外,往西边去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宋福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撞到了人也没注意,直接冲进了宋贤的房里,说道:“少爷,不觉晓出事了!”
宋贤正在用晚饭,突然被人打扰,心情很烦躁,对着宋福就踹了一脚:“吵什么吵!不觉晓能出什么事?”
宋福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站在一边,一边伺候宋贤穿衣一边轻声说:“那个人咱没看住,在不觉晓喝花酒被人认出来了,官兵把人带走了。”
“什么!你们怎么搞的,看个人都看不住,一群饭桶!”
“少爷,那人可是会使剑的,咱们几个护卫打不过呀。”
宋贤生气地拍开他的手,又问:“只是喝个花酒,抓就抓了,不觉晓又怎么会出事?”
宋福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心说:“那人醉了,说住在不觉晓,谁都不能赶他走,还说……”
“还说什么?!”
宋福声音更小了:“还说是老板的座上宾,就算白吃白喝也没什么,让人不能怠慢了。”
“该死!”宋贤忿忿地拍桌,一碗汤被他弄倒,汤汁溅到了袖子上。
“少爷,衙门派了人来请少爷,在外面呢。”
宋贤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走吧,不过去跟知府大人解释几句而已。”
不觉晓是宋家的妓馆,目前在宋贤名下,是宋成义几年前送给他的几处店铺之一,宋贤便将最大位置最好的一处开了不觉晓,迅速成为了通州城最大的销金窟,无数富豪子弟在此一掷千金,彻夜笙歌,寻欢作乐。
这样的地方要藏一个人是很简单的。
只是可惜了,被藏起来的人是个色中饿鬼,进了不觉晓就像是猫进了鱼铺,狼入了羊窝,哪能咽得住口水?
更可惜的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一家药铺的大夫知道了。而那药铺,正好是浣花山庄的产业。
作为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浣花山庄在江南实力深厚,雄踞一方。背靠浣溪山,有良田千亩,整个浣溪与山下浣溪镇皆为其产业,另有店铺分布于全国各地,实乃武林首富。而其中最多的,便是医馆药铺。
浣花山庄虽是武林大派,但在大周朝里最出名的还是他们家的医塾,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花家的医塾乃大周名校,历经百年,其规模之大、师资力量之雄厚、生徒质量之优秀,在整个大周都是数一数二。这些医塾出来的人,有的成为皇家御医,有的成为救济一方的名医,有的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无论是哪种,医术高超是他们的共同特征。而其中顶尖者,就被称为“玉蜂”。
浣花山庄经商有道,生意兴隆,但其根本在于医塾,所以对其要求非常严格,达不到成绩标准的人出不了师,只能继续在山里努力学习,故能出山者,必定是良医,而要称为神医“玉蜂”,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当花清瑶找到那家药铺请求帮忙时,那位大夫,也是花清瑶的师叔,便告诉了她这件令她非常惊讶的事。
宋贤竟然在不觉晓里藏了个通缉的杀人犯,还是灭人满门的大案。
通州府衙,私藏罪犯的宋贤头一次觉得事情棘手了。
“该死的臭和尚,一点没有出家人的样子也就算了,喝个花酒还能醉成这样,不该说的说了这么多!”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另一番话:“大人,此事是个误会。我家娘子近来不知冲撞了什么,夜夜梦见奇怪的事,日间精神也受影响,所以我请了位大师来做法。草民并不知他为何会去不觉晓喝花酒,更不知他是什么杀人犯啊,还请大人明察。”
通州知府和宋家交情颇深,宋贤更是送过不少礼,城中有什么修缮建设的事也总是积极地响应募捐,故而很受照顾。平日里宋家的铺子与其他人偶有些摩擦,知府大人的秤也总是倾向他们。官商之间交往和谐,关系友好。
可是此刻,坐在堂上的知府一脸严肃,根本不去瞧宋贤的眼色,直接让人去请他妻子和其他能作证的人到府衙来。
这是摆明了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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