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上岚村的小小村庄,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不存在迷路风险。
从这里往西边走,就是进城的方向。
途径吴里村,再路过徐家舅舅所在的仪水村,就是卢临城了。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半个多时辰就能进城。
有代步工具的人家,一天来回并不费事。
路上,谢桑榆找着谢郁丛说话。
“弟弟,你每天在想什么呢?”她有点好奇。
谢郁丛抬头看她,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
“……”
“你昨天是看到娘亲被打了,所以生气么?”
“……”
谢郁丛像个哑巴孩子!
谢桑榆看他这大脑袋,猜想可能是发育迟钝,或者什么其它原因。
呆呆傻傻的,可怎么好。
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仪水村。
这个村子离城里很近了,人口比上岚村多,房屋分布更广。
谢桑榆找到舅舅徐春柱家里,巧得很,他还没下地。
舅舅家里的胖小子先发现了他们,“爹爹爹爹,穷酸亲戚又来啦!”
徐春柱通过竹篱笆看见姐弟俩,打开小木门。
“你们怎么来了?”
“舅舅。”谢桑榆干巴巴的叫了一句。
对着个陌生人喊舅舅,真有点说不出口。
好在他们本就走得不热络,她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
徐春柱长得跟徐雪娘很相像,都是黑黑瘦瘦的。
不过他比长姐年小好几岁,现在儿子才八九岁。
谢郁丛这个虚假的八九岁跟胖小子站一起,反倒被比了下去,对方壮实不少。
谢桑榆说了下他们昨天,和谢二叔分家的事,转述娘亲想要借粮的意图。
徐春柱还没说话呢,舅娘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了。
“你说想干嘛?”
周绿荷虎着脸,“你们想借粮食?”
谢桑榆点点头,硬着头皮道:“地里庄稼还不到收成的时候,不知道舅舅能不能……”
“不能!”周绿荷直接打断了她。
“我娘亲说不能!”胖小子一叉腰,复述一遍。
谢桑榆早料到这个结果,舅舅家比较富足,不是拿不出粮食,而是不愿意。
人家不愿意,拒绝了,她能怎么办?
徐春柱敲了敲桌子,道:“我可是听说了,桑榆丫头,你被苏家退亲了?”
啥?这消息传到隔壁的隔壁村来了?
“何止啊,还让狐仙迷得要死要活呢!”周绿荷呵呵一笑:“也不嫌丢人!”
“丢人丢人!”
胖小子鹦鹉学舌,末了问道:“狐仙是神仙么?”
没人理他。
谢桑榆沉默了一下,道:“舅舅舅娘这话何意?不愿意就算了,还要奚落人么?”
“哟,你敢做还怕人说了?这就是奚落你?”
周绿荷瞪着她:“你出去村里打听打听,徐雪娘是仪水村嫁出去的姑娘,她女儿被退亲还不知羞耻,笑掉人大牙了!”
……好气啊。
谢桑榆站起身,“我已经知道错了,外人那样说也就罢了,亲舅家这么嘲笑,实在令人心寒。”
虽然她也不喜欢自杀的人,软弱行事,亏待自己又惩罚不了别人。
可这是原主干的事,她既然穿越过来,少不得替她受着。
看样子借粮是没戏的了,而且舅舅舅娘这个态度,好好说话都难。
谢桑榆带上谢郁丛,离开徐家。
背后远远传来周绿荷的叫嚣,让他们以后没事别来了。
落魄时,人厌狗弃,真实的厉害。
谢桑榆就不信了,她凭借着头脑,还能饿死在这时代不成。
从仪水村走回上岚村,穿着草鞋实在累脚。
白跑一趟,谢桑榆抬头看看天色,寻思着中午之前,还能去一趟山脚边。
“桑丫头!”
“桑丫头……”路旁有人叫住了她。
谢桑榆扭头望去,“是你啊,苏伯伯。”
这里离村口已经很近了,路旁一大片果树,全是苏家的。
他们在村子里,算是比较殷实的人家,不愁吃穿那种。
苏景山在果林里弄了个茅草屋,谨防结果时,挨近路边的果树遭人偷盗。
“你们这是上哪去了?”他笑着问道。
“去了舅舅家一趟。”谢桑榆不太明白,他是有什么事。
苏景山道:“你且等一等我。”
放下话,他匆匆忙忙的钻进果园里,去茅草屋拿了东西出来。
一个布袋子,里头装了大米,还有一些晒干的果脯。
“是伯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父亲……”
苏景山和谢爹爹,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好,当初才定下娃娃亲。
现在由于他们家退亲,弄得谢桑榆名声尽失。
小姑娘还因此走上了福安崖寻短见,说不自责是骗人的。
谢桑榆低头看了看,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种‘补偿’的举动。
“其实解除婚约没什么的,”她一手接过,道:“只是趁人落魄时背信弃义,不免难看。”
苏景山没说话,表情尴尬。
“多谢苏伯伯的东西。”
谢桑榆扬了扬手,这事到此为止了。
总是要画下句号的,苏家给原主造成的伤害,也已经无法避免。
说起来,苏景山的儿子苏尧霖,跟谢郁堂还是同窗好友呢。
两人是上岚村里唯二的正经读书人。
所谓正经,就是每年交钱去私塾,认真念书,并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
基本不参与家里的劳动,得到不少同龄人的羡慕。
估计苏尧霖也是要考秀才的,原主这样的农户小姑娘,长得黑丑黑丑的,人瞧不上。
拿了东西,事情就两清了,谢桑榆作别苏景山。
带着谢郁丛回到小木屋,徐雪娘还在忙活着。
看着这人与鸡鸭同屋而住的场景,还真需要时间才能适应。
谢桑榆在心底叹了口气,就听徐雪娘略带惊喜的说道:
“你舅家给借粮了?”
看她那表情,也是有点意想不到的高兴。
谢桑榆抿抿嘴:“你的弟弟和弟媳,什么性格又不是不知道,这袋米是苏伯伯给的。”
“什么?”徐雪娘闻言一愣。
谢桑榆拿出果脯,放在小木桌上。
“舅舅不肯借粮,叫我们没事别上他们家了,半路遇到苏伯伯,给我这个说是补偿。”
徐雪娘沉默了下,好半晌,才道:“这算什么补偿,看你爹爹死了,就这样欺负人……”
谢桑榆沦为村里笑柄,甚至传到很远了去。
同样,苏家也难免被人不齿。
古人重信重义,这样无端反悔的,肯定要遭人白眼。
不过这种事,吃亏的还是女方多。
“娘亲愤怒么?”
谢桑榆抬了抬眼皮:“愤怒的话,就争气点,别成天逆来顺受的。”
好在现在分家了,不然徐雪娘这个脾气,她看了都生气。
大抵是第一次被女儿这样‘训话’,徐雪娘有点反应不过来。
谢桑榆借着死过一次,大彻大悟的由头,倒是不怕她看出什么端倪。
正常来说,借尸还魂这种事,谁敢想啊!
有了这一布袋的大米,足够支撑他们三人好一段时间的伙食了。
给出时间,让谢桑榆想想办法。
中午饭后,徐雪娘要去砍竹子,在小木屋外面,围一个简易的竹篱笆。
白天时候,就把牲口赶出去圈着晒太阳。
晚上还弄回屋里,仅有的‘财产’之一,怕被偷窃了。
谢桑榆背上竹篓子,独自进北麻山觅食了。
挖野菜,顺带看看能不能采点菌子回来。
春天的大山,到处绿油油的,这个季节,有不少可食用的野蘑菇。
当然,谢桑榆完全不懂得分辨,原主也不太懂。
她以前看电视上的美食节目,对蘑菇的可食用种类,算是有了初步了解。
为防止误食毒蘑菇,谢桑榆寻思着,回头拿去给王瞎子帮忙辨别一下。
这个赤脚大夫,瞧着是个老好人,应该不会拒绝的。
进了山,狭窄的山路,有很多嫩生生的杂草探出头来,挠她脚背。
谢桑榆穿的是草鞋,走久了磨脚,到底没有布鞋舒服。
路上遇到了好些进出的村民,大家都趁着太阳没下山的时候加紧劳作。
有的人跟谢桑榆打招呼,更多的是两不相问。
记忆中,谢家的人在村子里,人缘都不咋的。
对此,谢桑榆也没多在意。
她逐渐深入北麻山,在树根底下的草丛里,翻找菌菇的身影。
看到野菜,会随手摘了丢背篓里。
谢桑榆的运气不错,没多久就摘到了自己想要的菌子。
估摸着能吃的,挑着大个的挖出来,一些小的留在原地,还能继续繁殖。
在山林里穿梭,感觉还挺有趣,挺新鲜的。
菌菇和野菜比较占地方,没多久小背篓就满了。
谢桑榆停止向前,抬头看了看太阳,透过树叶的间隙倾洒下来。
忽的她想到一件事,北麻山和福安崖,是不同的两座山,这里会不会也有山神?
不过……若是一座山一个神,估计会有点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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