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闹分家,双方同意了,自然拖不过第二天去。
谢家二房那几个,也不会准许。
谢桑榆帮忙收了东西,跟徐雪娘两人跑了几趟,把物品运送到村口。
村口那小木屋真的很破烂,是早年谢家老头子还在时,他给弄得。
这么多年过去,要是刮风下雨,很有倾漏的风险。
她们的东西简单得很,被褥衣物,寥寥几件。
房间里的板凳木桌,还有一些零碎小物。
最值钱的是分到手的牲口,一头尚未长大的猪仔,三只下蛋的母鸡,五只小鸭子。
全身家当,少得可怜。
赵月湖和谢桑兰母女二人,冷眼看着她们搬家。
生怕院子里有什么不属于对方的物件被带走。
“先说好,该分的东西没有少你的,出去要是乱嚼舌根,我可不客气!”
赵月湖在一旁提醒。
谢桑榆知道,她们能得十亩地,完全是顾及到谢郁堂。
“二婶放心,我当然是实话实说。”
日子是自己的,先过好自个儿再说吧,成天盯着别人,就能发财么?
当务之急,她只想填饱肚子,才懒得跟这些破亲戚掰扯。
至于之前的恩怨,谢桑榆作为穿越人士,是很愤怒没错,但并非当事人那么感同身受。
所以在她想来,首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家人,而不是去跟老太太找回场子。
这一趟趟的动静,瞒不过村里人。
大家对此议论纷纷起来,说谢大才死了没多久,谢二就分家,这下子妻儿多难受……
又说谢桑榆,失去父亲没了依仗,又是被退亲又是被鬼魅迷魂,怕是不好说婆家。
谈婚论嫁,不止男方家庭条件被看重,女方也是同样。
按照他们这孤儿寡母的,谢桑榆真嫁不到好人家。
这些言论,暂时还传不到搬家的人耳朵里。
徐雪娘手脚利落得很,她做惯了家务活,很快就把小木屋给打扫干净了。
铺上被褥,把谢郁丛给扶上去。
这孩子早就醒了,自己走过来的。
他又恢复了原先那种一言不发的沉闷,完全看不出发疯的迹象。
虽然表现呆呆的,但他是护短的。
看到自己娘亲被打,他就冲上去了。
徐雪娘这会儿半边脸颊还是肿的呢,眼睛也凸起跟核桃似的。
谢桑榆把鸡蛋拿出来,“听说煮熟了热敷可以消肿?”
“你这是哪来的?”徐雪娘吓了一跳。
他们分到了一点粮食,但并不包括鸡蛋。
“是瞎子大叔给我的。”
谢桑榆盯着眼前的鸡蛋,道:“他说给弟弟吃,回头我们再报答他吧。”
妈蛋越看越饿,她可怜的肚子……
简直想把它们生吞了!
大概是察觉到她渴望的目光,徐雪娘道:“我把它们煮了,你和郁丛一人一个。”
“娘亲先拿它热敷,消消肿。”
至于鸡蛋……谢桑榆看了看小脸发白的谢郁丛,很艰难的拒绝了。
“鸡蛋给弟弟吃吧,我去挖野菜。”
虽然经过这么一番闹腾,来回搬家,但日头还早着。
谢桑榆背上篓子就出门了,分到的几件农具,都是很实用的。
挖野菜的地点,通常是村子北面的北麻山。
谢桑榆想了下,绕道先去了村子南面的福安崖。
她要再看一眼。
早上那个山神是怎么回事,不弄清楚心里痒痒。
途中谢桑榆遇到几个村民,打听她家里事情。
她直言不讳,告诉对方他们分家了,娘亲带着姐弟俩自立门户。
那些人听完,嘴里唏嘘着,一别而过。
日子就是这样,看似有人关心,实则无人关心。
福安崖一般没什么人会来,谢桑榆到了银杏树下,半个人影也不见。
“有人在么?”
她探头探脑的,树前树后转悠两圈,静悄悄的。
再往树上寻找,完全没有白衣人的踪迹。
“山神?你如果真的是山神,就出来啊……”
谢桑榆大着胆子喊了两句,其实她心里没底,有点害怕的。
可惜没有人回应她。
早上看见他到崖底去了,所以是住在山谷中么?
谢桑榆趴到边缘处,对谷底产生好奇之际,突然顿住。
摸摸下巴:“不对……”
万一那个白衣男子不是山神,而是夺命的妖精呢?
故意吊人胃口,企图把她诱到断崖下面,这套路不就跟美貌狐妖勾樵夫一样一样的么!
好奇心害死猫,她不能上当。
谢桑榆自以为真相了,便听身后传来淡淡的问话。
“你找我?”
“!”她倏地回过头。
银杏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套石桌石凳,那白衣男子正安坐烹茶。
“妈耶……”看来遇到真的了。
谢桑榆走过去,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石桌,冰凉坚硬,真材实料。
“你胆子挺大的。”白衣山神轻抬了抬眼。
“第一次看见神,难免好奇,”谢桑榆希望他理解,一边问道:“你刚才在哪里?”
他微微一顿,道:“在睡觉。”
噫……山神也是要睡觉的么?
谢桑榆的目光在他脸上徘徊不去,“我的意思是,你住在哪里。”
树上?崖底?还是一个她想不到的地方。
白衣山神不答,道:“你不该来这。”
“为什么不该?”谢桑榆的视线,挪到他眼角的泪痣上。
莹白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搭配上浅淡的薄唇,本该是清雅的一个人。
偏偏他眼角长着一颗痣,眸子还是暗紫色的,仿佛深不可测。
他也有可能是妖精吧?食人血肉,却以纯善皮囊示人……
反正不会是人类就对了,这石桌椅眨眼间就出现,上面还放了热腾腾的小炉子。
谢桑榆看向他的茶具:“你泡的是什么,人可以喝么?”
“不可以。”白衣山神说道。
谢桑榆也没那个胆子乱喝东西,看他捏着茶壶往杯子里倒出的液体,透明无色,鬼知道里面泡了什么。
她磨蹭到他对面坐下:“你说我是外来者,那你知道我来自于何处么?”
“我不知道,”白衣山神执起茶盏:“也不能送你回去。”
一句话把谢桑榆给堵死了。
她不由怀疑:“你真的是山神么?”
“是。”
“那人间的不公与悲怨,你管么?”山神也是神对吧?
“我不管。”
他喝完杯中物,轻轻放下,淡淡道:“你走吧,别再来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谢桑榆不由感觉无趣,这位山神未免太过清冷了些。
她确实没有时间耽搁太久,只能拿起自己的背篓,往山下走。
想了想又顿住脚步,回头问道:“山神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银杏树下的白衣男子抬眼看她,没有答复。
“行吧,我叫谢桑榆,很高兴认识你。”
谢桑榆伸手接住一片飘下来的扇形落叶,笑道:“我还会来的,在秋天它叶子变黄的时候。”
* * * *
北麻山的植被很茂密,特别是山脚一带,汇聚水源,野蛮生长。
野菜说是菜,其实就是可食用的野草。
带着某种药性,对人体无害,不过经常吃也不好。
而且没有田地种植的蔬菜那么肥嫩,它们天生地养的,多多少少带点味道。
山脚下,野菜种类很多。
谢桑榆按照原主记忆里的辨别方法,很快就挖了半篓子。
这东西村里人基本不吃,就谢家,人多劳动力少,需要靠野菜维持。
谢举璇说不能代大哥养妻儿,也不想想,他们三个平日里干了多少活。
现在好了,分家了,一些田地的活,只能谢举璇和赵月湖自己做。
而院子里的杂事,不知会落到谁头上?
谢桑榆觉着,没有她和弟弟帮忙,谢桑兰怕是不能继续每日绣花了。
这样挺好的,省得他们做牛做马不讨好,对方还自以为是‘养’着闲人。
时间不多,太阳已经逐渐偏西了。
谢桑榆没有往山里去,挖好野菜就赶紧回家。
再不吃上晚饭,她会被饿晕的!
没有油水只靠着稀饭度日,实在是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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